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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铁树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酒醉得沉,昨晚的事,已经不记得,踏着一路的秋叶回到家,妻子李玉梅满面春色,端上几个小菜,一瓶老窖,还有一大碗热乎乎的酸汤揪片子,“看你昨天,怎么喝那么多酒啊,人家叫不醒你,也弄不动你。快把揪片子吃了,这个解酒又养胃,吃完了再喝两杯透透昨晚的酒,就不会落下毛病。”
李玉梅亲切地对铁树说。
杨铁树擦了把脸,坐到桌前说:“玉梅,你也一起吃,那个猪红汤昨晚一直缠着你,没怀什么好心思,他没有跟你动手动脚吧?以后注意点儿,这个人不能得罪,也不能太亲近了,人品真的不咋地,但他是书记。咱溜着点儿没坏处。”李玉梅把筷子递到杨铁树手上说:“行,我一会再陪你喝两杯,我昨晚也喝了不少的酒,咱们一起透透。汤书记,论起来还是我表哥呢。”
杨铁树说:“快拉倒吧,男女勾搭都说是表哥表妹的,猪红汤是安徽的,你老家陕西,怎么就成了表哥了,这拉扯成表哥,怎么也得大半宿的工夫吧。”
“红猪汤是我四叔的老婆的三姨的丈夫的二姑夫的老婆娘家妹妹的儿子,比我大,是我表哥,咋了?”
李玉梅摸了一下杨铁树的手,“你昨晚上喝了那么多酒,让人家守了一夜的空房,回来也不道歉,还说这话,拉扯书记做个亲戚,那还不是为了你在人前尊贵。慢慢吃好喝好,缓过力来,跟我上床把作业补了。”
杨铁树喝了一大碗酸汤揪片子,又喝了两杯小酒,浑身舒坦,于是和李玉梅上床,又睡个回笼觉,觉得日子因为有了个书记亲戚,或者是亲戚书记而变得尊贵,老婆也比从前更加妩媚动人了。 汤红株见过金凤玉兰之后,心就像是放在了炭火上,又撒了辣椒面和孜然粉,火烧火燎的,味道浓烈,挥之不去。回到办公室,桌上放着一份报告,上面有秘书用铅笔写的一个大大的“急”字,字外画了一个圈,报告内容是学校要储备五十吨煤炭,需要乡政府垫付资金,否则,等到冬天有可能大雪封路运不进来,即便是能运进来,也运费也会贵一倍。汤红株看了下面落款是“施乃安”三个字后,在那个急圈圈下面写了四个字——“暂缓,再议”。 真是屋漏偏遇连阴雨,窗破遭又吹雪风,施乃安没有在乡政府借到买煤款,全校教室玻璃,一夜全都被打碎了。以前教室的窗户蒙着塑料布,教室光线暗,一刮风还哗啦啦地响,今年卖油菜干赚了点儿钱,施乃安又带头动员老师们捐一些,就把塑料布都换成玻璃了,这刚换完,一夜间就全被打碎了。这个冬天,挨冻的是学生,可现在,施乃安的心已经快被冻裂了。 施乃安让总务主任去乡里催一下买煤的事情。 汤红猪说:“这么大的一笔钱,就让人送个报告来,他施乃安的架子也太大了吧,想要钱,让施乃安自己来。”
施乃安怀着一颗冻裂了的心,来到汤红株的办公室,汤红株正泡了一杯野生黑枸杞在喝,施乃安向他问好,他示意施乃安坐下,“在县上看内部片,人家外国女人穿三点式,这儿,这样,看着都过瘾,就是喝的这种黑枸杞。”
猪红汤放下杯子,两手在胸前比划着。
施乃安说:“汤书记,事情是这样的,每年教育局要得等到十一月才能把烤火费拨下来,等到那时候再拉煤,运费和煤都涨价了,如果一变天,煤就运不进来,那学校就得停课了,再说了,上面拨的烤火费是不够的,镇上要给一些补助,我们请求先把煤买回来,到时候用教育局拨下来的烤火费抵了,不够部分也不是很多,就由乡里补贴了。”汤红株说:“施校长,听你这话,好像这乡上的主你就给做了,你要能做主来问我干啥?那晚上命令我道歉,今天还想命令我拨款咋地?要是真求我,就拿出个求人的态度,在杨花梦摆一桌,带上夫人,别带那个歪嘴。我可是听说你跟那个歪嘴有一腿,一个歪嘴,唉,不说了,虽然现在开放了很多,但是对于一个校长,作风问题还是要注意的。”
施乃安已经冻裂的心,这会儿又像是要炸了,他忍住了,没有掀了这汤红猪的桌子,但从此以后,施乃安再没有喝过他从前最爱喝的猪红汤,一看见就想吐,这真是一个汤红株,害了一锅猪红汤,“好,你等着。”
施乃安说着,转身出了猪红汤的办公室。
砸玻璃的事情,派出所很快就查出来了,是几个学生砸的,李剑问他们为什么要砸玻璃,他们说是因为对校长压制“坐地户”,他们看不惯,出口气。李剑把几个砸玻璃的学生的家长找来,告诉他们有责任照价赔偿并接受罚款,有个家长当时就跳起来,说:“贾乐好主任不是说,学生砸的,就是查出来也不用赔吗?怎么这不但要赔,而且还要罚款啊?”李剑说:“贾乐好现在不是什么主任,就算是主任,他说了也不算,要不是学生,就不仅是罚款了,是要负刑事责任的。你说是贾主任说了,这得叫贾主任来对质。”
这家长和贾乐好是亲戚,他说贾乐好说了,贾乐好说没有说,谁也没有证据,两人吵着下去商量如何赔钱去了。那几个赔了钱的家长,从此恨上了施乃安,发誓要与这个外来户势不两立,此仇必报,只要留心,机会总是有的。 玻璃是又重新装上了,可是施乃安的心里的冻伤就再没有好过来,竟是老师指使学生砸他们自己上课的教室的玻璃。这样的学校,自己在这儿,值吗? 先不说值不值了,今晚的酒桌还是要摆的,因为不摆,就意味着停课。 施乃安请了汤红株和窦中流,金凤自去请钱凯李剑两口,钱凯李剑也想看看这一罐腥汤是怎么欺负人的,冷眼旁观而已,玉兰自然要帮表姐,梦丽莎原先就认识这个汤红株,她倒要看看这个曾经在北极熊夜总会丑态百出的嫖客,现在是怎样耀武扬威的。 杨花梦山庄,施乃安点的菜,两菜一汤。 两菜是大盘红焖杨花河大鲤鱼,大盘清煮哈拉山风干牛羊肉;一汤就是新鲜山菇羊骨汤;酒是杨花老窖。 汤红株首席坐了,大家也就随意坐下,说是私人聚会,当然就要随便一些。客套一番,酒过三杯之后,施乃安说:“汤书记,我没有把拉煤的报告亲自给您送过去,在此道歉,不过也是为了学生不挨冻,还请汤书记早点儿签字,我们好拉煤,这雪说下就下了。”
猪红汤说:“施校长,今天是私人聚会,不谈公事,你谈了,得罚酒。服务员,倒三大杯酒来。”
服务小姐倒了三大杯酒来,摆在施乃安面前,金凤起身说:“汤书记,施老师不会喝酒,没有您的量,这三杯他喝下去,一定会醉,醉了没有关系,你和朋友们可是喝不好了。与他方便,大家方便,大家方便您也方便。这杯酒既然已经满上了,书记您也金口玉言,这罚酒,我替我丈夫领了。”
汤红株说:“小凤仙,你不用喝,你来亲我一下,就都免了,咱们喝个交杯酒,就什么都可以谈了。”
玉兰也起身说:“我也替我姐夫认罚一杯。”
梦丽莎笑殷殷地对汤红株说:“汤书记还认识我吧,前年在北极熊夜总会,您被小姐缠住要服务费,还是我替您解的围,让您在您的夫人到来之后,体面地穿上了衣服。我现在也替老师认罚一杯。要不要我亲你一下啊,两下三下都行。”
“汤书记,要不要我们三姐妹一起和你喝个交杯酒啊?”
丽莎说着端起施乃安面前的一杯酒,三个美女一起碰杯,干了,齐声说:“好酒!”
汤红株,看着三个美女,呆傻在那儿了,要不是杨花镇水性杨花,怎么会生长出这样绝美的女子,汤红株有些恍惚,竟胡乱地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酒,也说着“好酒”,干了,酒干了,人也不觉得尴尬了,也可能是故意避开梦丽莎,“校长夫人,人称你是小凤仙,说你和县委窦书记关系不一般,窦书记真是慧眼识天仙啊,不知我等有没有这个福分。”
猪红汤说。
金凤笑着坐下说:“我从前叫查金花,你们的窦书记叫窦砥柱,小时候没啥玩的,窦砥柱喜欢炸金花,查金花喜欢斗地主,反正都是扑克牌。你说是不是,中流大哥?”金凤问窦中流。
窦中流举杯提酒道:“今天是私人聚会,感谢施校长摆了这一桌宴席,大家一回生二回熟,慢慢认识,不急。想说的就做个自我介绍,不想说的,也没必要刨根问底。”窦中流提完酒后,说是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他是去给他弟弟窦砥柱打电话。窦中流前两天回了趟家,自然也去了他弟弟窦书记家,听从指示,也看看父亲。窦砥柱对他说:“那个猪红汤跟路书记沾着亲,我没法不用他,可这人八辈子穷光蛋,就像一个饿极了的流浪汉,一下子遇到了好多的大鱼大肉,金银珠宝,那情况可想而知。他要贪,他要吃,撑死是他自己的事儿,咱们不用管他,但是杨花镇有几个人是他不能惹的,就是李剑、钱凯、施乃安,他要跟这几个人过不去,就是自找麻烦,还会连累到我们。他要敢惹查金花,他就是找死。如果他不听劝,你给我打电话,我教训他,不听我只好让他滚出杨花镇了。”
窦中流的老爹窦志强说:“谁敢欺负张皮家的人,你们就跟他拼命,没有人家张皮一家人,我早都没了,更没有你们的今天,你们就是忘了祖宗,也不许忘了老张家的恩情。那个金花是张皮家的正经亲戚,得敬着人家。我这辈子,人没做好,你们行事,得给我积点德,让我以后到那边去也好做鬼。”
现在这汤红株是要跟施乃安过不去了,而且打起了查金花的主意,窦中流回到他的办公室去给窦砥柱打了电话。 不多时,窦中流就回来了,他附着汤红株的耳朵说了几句,汤红株就跑着出去了,他是去接窦砥柱打来的电话。 汤红株回来时,脸上就堆了笑,自罚三杯,表示道歉。 大家于是又客气起来,汤红株也放下了老爷架子,一副奴才相,努力地装孙子。于是推杯把盏,觥筹交错,饮宴甚欢,直到汤红株喝醉。 大家散了,佟懿裯对汤红株说:“汤书记喝得有点儿多,今晚还是住在小店吧,回去,这深更半夜的,也没有人照顾你。”
猪红汤说:“我不住这儿,你把我送到李玉梅家去,我要住那儿,李玉梅是我表妹,她会照顾我,漂亮没有啥用处,女人就是要体贴,体贴才是最重要的。”
猪红汤似醉非醉,他非要去李玉梅家里睡,佟懿裯叫来一个开小轮的,让把猪红汤送去李玉梅家。小四轮停在杨花梦酒家门口,猪红汤从左面爬上小四轮,小四轮熄火了,开小四轮的小伙子拿了摇把子去摇车,猪红汤又从小四轮的右边出溜下车,向正在摇摇把子的小伙子摆了摆手,说:“我到了,谢谢啊,我是这个镇的老大,猪红汤,汤红株,以后有事你找我,我是老大。”
小伙子拿着摇把子,愣在那儿了,“怎么还没有走,就到了呢?”
猪红汤说完就又走回了杨花梦,进门又觉得不对,喊道:“玉梅,你们家怎么整得跟杨花梦似的,你男人怎么和捅一刀长得一个样儿?”
佟懿裯叫了两个服务小姐,把猪红汤扶进了房间,猪红汤说:“一个就够了,你就是十个来,我也只给一个的,一个的钱也不给。”
服务小姐把猪红汤推倒在床上,脱了衣服,按巴按巴,猪红汤就睡着了。
猪红汤第二天醒来,就对自己怎么是睡在杨花梦有些困惑,自己好像是去玉梅的家,还是坐着小四轮,怎么就又回来了呢? 有点头痛,是酒喝得有些多了,汤红株在小姐的服侍下,吃了早餐,又躺下睡了个回笼觉,这才回了自己在的办公室去,坐到办公桌前,就看到了施乃安的那个买煤的报告,笑了笑,摇摇头,拿起笔来,写了“同意”二字,潇洒、做作、丑陋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像明星签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