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朝认真想了想:“至少得大后天,我忙完手头的事才抽出空来。”
徐宁又问:“唔,相公,万一我怀的是闺女,以后生的也全是闺女呢?”
霍云朝能理解徐宁的担忧,他用最坚定的语气说出他的真实想法:“全是闺女?那就看看她们谁乐意招赘,谁要招赘就给她安排,要是不乐意招赘上门,那我就闺女们找好人家嫁了。宁娘,对我来说生儿生女都一样。我会一视同仁,在她们身上投入相同的精力和资源。”
徐宁笑着笑着又红了眼圈,站起来从身后抱住霍云朝:“相公,谢谢你。”
霍云朝手上的动作没停,说出的话也越来越犀利:“谢我什么?谢我让你承担生育之苦么?宁娘,生儿育女的责任大半落在女人的肩上,我只需要负责提供你们生活所需的资源,我就能得到很多人的赞赏,夸我有出息疼媳妇。而你呢?你既要当娘亲又要当女主人,但凡出一点差错,你就要被千夫所指,骂你是不会下蛋的母鸡,骂你配不上我,骂你这骂你那。我不愿意让你承受这些痛楚。现状如此,我一斗升小民无力改变,我只能尽全力让你过得稍微轻松一些。”
徐宁知道霍云朝说的全是肺腑之言,他不光是这么说,更是这么做的。他说过想让她过得轻松,有了银钱就买奴仆回来替她分担。霍云朝说得出做得到,他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霍云朝又说:“宁娘,你不要管外人怎么议论,不管你生男生女对我来说都一样。为了让自己过得幸福快乐,我自荐入赘,我不怕被人耻笑。我也会教会我们的儿女如何负责任地对待自己的人生。有句话说,忠孝不能两全。这个忠不只是对圣上对国家的忠诚,也包括了对我们自己的忠诚。忠于我们的内心,去做我们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努力让我们变成希望中的那样。如果,我说如果咱们的儿女做出的决定与我们的想法相违背,我可能会再三劝说,但只要她不被我的劝说动摇,非要坚持走下去,那么我会支持她,尽最大的努力去支持她。”
徐宁抽噎着说:“相公,我明白了。我不会再为生男生女的事胡思乱想的。”
霍云朝悄然松口气,“宁娘,你要把我说的话记在心里。如果哪天我跟孩子发生观念冲突,你一定要提醒我。好吗?我也不确定未来的我会不会改变想法,如果我忘了,你要提醒我,勿忘初心。”
“好。”
徐宁答应下来。她从霍云朝的这番自我剖白中得到巨大的能量,足以帮助她抵御流言蜚语带来的负面影响。不知是心理因素亦或者是怀孕后的变化,徐宁的胃口变大了不少,她吃完平日的份量仍觉得吃不饱,趁着霍云朝不注意悄悄拿了块杂粮饼,蹲在灶房外头咔嚓咔嚓地吃起来。霍云朝出来撞见这一幕,有些惊讶:“娘子,你没吃饱吗?”
“额,我没有,我……”徐宁试图狡辩,被暴露在灯光下的杂粮饼给堵住了话头,老老实实回答:“我就是嘴馋,想吃点东西磨磨牙。”
霍云朝牵起徐宁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吃完杂粮饼,再吃点红薯干吧?磨牙效果好,饱腹感也强。要不要再备点水?”
“要。”
徐宁立马没了偷吃东西被抓包的尴尬,她边跟在霍云朝身后,边在那咔嚓咔嚓啃饼。“娘子,小心脚下,有门槛。”
霍云朝将徐宁安全领回房间,他翻找出藏在竹篓里的红薯干,得亏他藏得足够严实,不然师爷就得吃光光,一根红薯干也不给他留了。徐宁吃着甜滋滋的红薯干,忽地问道:“相公,红薯种的事怎么解决啊?你不在这五天,天天都有人来家里套近乎,爹被那些人烦得不想回家。外人就不说了,我看马大娘姚大娘也想要从咱们这拿点红薯种……”霍云朝将水杯送到徐宁的嘴边,让她就着他的手喝水,才慢慢说:“谁来问都没用。那些红薯种全要种在官田里。谁敢动官家的东西?”
徐宁眼睛倏地一亮:“相公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早点想到这好办法呢?”
她不介意给马大娘等关系亲近的人开后门,可她担心的是会坏了霍云朝的前程,所以不管谁来明示暗示讨要红薯种,她一概说她做不了主,得由霍云朝发话。霍云朝笑笑:“宁娘,你是没能跟我一起出门,没想到这茬罢了。以后我再出门,尽可能把你带上。”
徐宁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她有自知之明,就算她天生神力也还是肉体凡胎的人,又怀了身孕,不可能冒险出门的。霍云朝看徐宁爱吃红薯干,说出他关于红薯粉的初步计划:“宁娘,咱家这两年的粮食一粒都不能卖,全都要屯着。我看书里说,咱们这三年一小旱,十年一大旱,二十年一特旱。我算了下,明年差不多就是小旱,必须得屯粮。红薯能做成干粉条,好好保存上一年半载不成问题。我打算跟县太爷提议开个红薯粉工坊,由我培训出制作红薯粉的熟练工,效率上去了,自然就有人愿意花三五文钱将收来的红薯制作成红薯干粉。到时候,向那些人收些制作红薯粉的辛苦费,工坊就能运营下去。”
徐宁不懂就问:“红薯粉工坊是官家的,那在里头做工的人还能不能领到工钱?”
霍云朝说:“能!必须能领啊,不然谁乐意白干活啊?”
徐宁随口说了句:“相公,我觉得云荣哥一定很乐意当红薯粉工坊的主事人。”
霍云朝着重强调道:“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了。官家的事情交由官家的人去办,我只负责提供规划,具体执行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说了不算。”
徐宁听出霍云朝的言外之意,轻轻捶了他的胸口,嗔了他一眼:“相公,你出门一趟,说话比以前更滴水不漏了啊。”
霍云朝哑然失笑,小小的卖了下惨:“媳妇,知府大人对我的赘婿身份很是不满,嗐。”
果不其然,徐宁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知府大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