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有帮她？”

周宁宁反复在想这个问题。

她没有去问许勇亮，或许自己有些傻，误解了许勇亮，他和漂亮女孩在一起笑，也许只是出于客气的礼貌。

周宁宁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许勇亮不是一个看重样貌的人，他对待工作有责任心，也不会轻易越界，违背自己的原则。

“周宁宁，临时开会，快来！”

同事们边上楼，边通知她。

此时她心情正好，应声道：“哦，好！”

店长翻看手机里传来的文件，“今天下午有重要领导来餐厅巡查，但不一定什么时候到，按我在群里发的顺序，每人轮流在大厅门口站一个小时，领导来了要弯腰30°，说“您好”。打起精神来，以最好的状态迎接。”

后勤部的一个老大哥拿出两个迎宾带，吆喝道：“谁是第一个？”

在场的人有的傻笑，有的尴尬。

刘萍和赵秋香接过，其余服务生散去干活。许勇亮走到周宁宁身边，压低声音说：“等会儿轮到我时，你帮我在门口做接待，我帮你干活。”

周宁宁“嗯”了一声，表示答应。许勇亮喜上眉梢，主动帮她接过餐盘，“我来吧。”

等到晚上七点钟，巡查的人才来。此时周宁宁和林倩换上迎宾带，替换赵玉燕和李媛。

林倩看一眼周宁宁，表示无奈，周宁宁回之一笑。

“领导们”象征性地走了一圈，敷衍地笑着。不到十分钟，就离开了。

周宁宁鞠躬送客。她对面的林倩却神情疑惑地张望。

“看什么呢？”

周宁宁轻声地问。

林倩又望了望，“那个卢浩棋，不知道又去哪了？从站岗就不太情愿，几分钟不到，就找陆哥换他。”

“能理解。”

周宁宁怅然道：“亮哥也不喜欢站在这。他们以后多半是要离开的，哪个男生会在这一辈子？他们在这当服务生，还要站门口接待客人，被熟人看到多不好。”

林倩取下迎宾带，“男生的面子是面子，女生的不是了？”

“你形象好，即使站在这里，也是气质好的迎宾者。”

周宁宁也取下迎宾带，放在手里看了看，“你的也给我吧，我送后勤。”

林倩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你真乐观。”

周宁宁笑了笑，此时春季也快到来。这几天林倩经常找许勇亮，商量找新工作的事。

许勇亮早就想换份工作，但想了想，迟疑道：“要不要也把周宁宁叫上？”

林倩听他要叫周宁宁，说不上怎么，心中有一丝不悦。她顿了顿说：“我大专毕业，你中专毕业，虽然和本科生、研究生比不了，但怎么说也是有学历的，她一个初中毕业生，跟我们去找工作，不会有压力吗？再说她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想换工作。”

许勇亮沉默良久，“那好，明天九点，锐才招聘会见。”

他望向周宁宁，心里多少有些愧疚。餐厅不好招人，他走了，这组的工作多半会落在周宁宁一个人身上。不过为了自己的前途，许勇亮狠了狠心，暗想等自己稳定下来，也把周宁宁介绍过去。

锐才集团囊括的业务广泛，职务繁多。这次集团内部要重新整合，吸纳新的人才，董事长亲自主办招聘会，面试成绩优异的可直接入职。

周宁宁愣坐在食堂，同桌吃饭的人早已散去。许勇亮和林倩去参加招聘会，但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她失落地安慰自己，为什么要知道？又不是他们的朋友，只是同事关系，他们没必要告诉自己。

“你又不开心？”

卢浩棋再一次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面前，这一次，像是讽刺。

周宁宁情绪低落，“没有。”

“许勇亮和林倩去招聘会，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去？”

卢浩棋问道。

“他们又没叫我。”

周宁宁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价值。

卢浩棋看向她，“招聘会连开七天，你想去，请假。”

周宁宁抬眼，卢浩棋认真的神情令她不安。“我学历低……去了也招聘不上。”

卢浩棋一声嗤笑，与刚才判若两人。“幸好你没去。”

“怎么？”

周宁宁不明白。

卢浩棋见眼前的女孩甚是天真，解释道：“锐才集团虽然名气大，但刚入职的新人和你工资差不了多少。所谓的晋升，最快也要两年的时间，这还是能力特别强的人才能办到。”

他摇了摇头，“新人，等着无条件加班吧。”

“怎么会？”

周宁宁不信，眼里似有隐忧，许勇亮如果知道是这样，会失望吧。

卢浩棋深深看她一眼，“你担心他们？”

周宁宁没讲话。

“他们可是背着你找好工作去了。”

卢浩棋观察周宁宁的反应，不怀好意一笑，“你喜欢他。”

周宁宁不想承认也不想否认。她一向藏得很深，如果是别人质疑，她一定会想办法圆过去，可她眼前是个“怪人”。

餐厅内没有第三个人，周宁宁被卢浩棋看得不自在，她叹了几声后，忍不住想要离开。

“你心肠很好，但也很会掩饰自己。”

卢浩棋起身，“有时候，我也不明白你们这样的女生想要什么，在想什么。”

周宁宁转身面对着他，“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研究我的？还是说，因为你有女朋友，想研究女生的喜好？”

卢浩棋双眼迷离，“是啊，我想不通，为什么对人这么好？然后又对人这么狠？”

周宁宁听不懂他的话，“你应该去看看脑科，整天胡言乱语的。”

“你说得对。”

卢浩棋的话再一次让周宁宁惊讶。

第二天上班，进门便听到许勇亮跟同事大谈招聘的情景。

“适合我的一个是做客服，一个是做审核。偶尔得加班，加就加吧，在这有时候不也加班吗？反正我也晚睡，工资还行，比这多，扣掉五险一金，到手三千多块钱，昨天是一轮面试，过两天能有结果。”

他见周宁宁进来，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周宁宁预感许勇亮已经快要离开，既然他可以接受加班，那么就祝福他事业越来越好。

此时她感到自己心里轻松不少，曾经她还会想没有许勇亮，她能不能干下去，如今她已释然。

她换好工装，手机震动两声，竟是许勇亮发的微信红包。

周宁宁一时没回过神，难道他知道？怎么可能呢？

“谢谢。”

周宁宁没有收。

许勇亮回复她：“客气了，收下吧。”

周宁宁走出更衣室，正遇上店长。

“许勇亮给你发的红包你怎么不收呢？”

店长疑惑地问。

店长居然也知道？周宁宁不明所以，“他为什么给我发红包？”

“过年期间业绩达标后额外给的。”

周宁宁“哦”了一声，点头说：“一会儿收。”

她真是太自作多情了。

夜里下班，大家刚出餐厅不久，就下起了小雨。但餐厅门已上锁，再进入取伞得先解除布防警报器。于是大家埋怨几句天气后，赶紧骑车回家。

周宁宁是走着来的，于是先在车站躲着，4路公交车大概在八点半还有一趟，没有错过的话，她坐两站到小区门口，到时候她快走几步便可以到家。

可巧的是卢浩棋也过来在这等公交，但路线不同。

周宁宁极少坐公交，不知道卢浩棋经常在这里等车，也没注意到他，低头看着群里发来的消息，一个个回复“谢谢”。

好友在群里发起语音通话，周宁宁按下接听键。好友们一起给她唱生日快乐歌。

“谢谢田田，谢谢雨晴，谢谢大姐。”

寒暄几句后，周宁宁才挂了电话。

“你今天生日，怎么不告诉大家呢？”

卢浩棋问道。

周宁宁觉得声音熟悉，她回过身才看到卢浩棋。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回什么，等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没必要吧。”

卢浩棋像是在想她为什么要这样说，这时4路车已经到站，周宁宁上了车，回头低声说了句“再见”。

“生日快乐。”

卢浩棋也低声说了句话，他望着离去的车，若有所思地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