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了船,大步流星,直奔宋府而去。船上食客有几个认得他的,撇了筷子,跟了过去,议论纷纷。“嘿,许凡竟然回来了。难不成他真的是找朋友帮忙去了?”
“就他那德性,有个屁的朋友啊,不给自己树敌就不错了。”
“是啊,要不然宋员外怎敢把俏儿抓回去。”
自从灵童降世,宋员外就成了青树县如日中天的人物,登门拜访者络绎不绝,就连县令赵碑也时常和他把酒言欢。宋员外要纳许俏儿为妾的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有人认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嫁入宋府,衣食无忧,乃是好事。有人觉得宋员外仗势欺人,有强抢民女之嫌。更多的人用不孝子、懦夫、狼心狗肺来形容许凡,每每谈及,捶胸顿足,恨不得生啖其肉。宋府卧房之内,沉香升腾,屏风高驻。宋员外穿好了裤子,满面忧色,问道:“沈世医,我这活儿还能治好不?”
沈世医收好药箱,和颜道:“大人不必担心,伤已半愈,仅余浮肿,坚持吃药,半月之内包您驰骋疆场,风采依旧。”
两天前,宋员外抓了俏儿回府,当晚便欲行不轨,谁成想俏儿拼死抵抗,踢中了他的命根子,伤势严重,疼得他坐立难安。自那天起宋府就闭门谢客了。听沈世医说没事,宋员外松了口气,又怒火中烧,叫来家丁宋能,吩咐道:“去,把那贱人的另一条腿也打断了。”
宋能领命离去,走到前院,忽听得院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声若雷霆。他心中纳闷,以宋府现在的地位,没人敢这么敲门的。他到门前喝道:“哪个不懂礼数的混账,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敲门呐?还是砸门呐?”
门外叫道:“速速开门,我是县衙来的,赵县令有急信通告员外。”
宋能一听这话,心说莫不是那许鱼娘在狱中闹出了什么幺蛾子?忙把门打开。还没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就被对方一脚踹在胸口,仰头倒下,摔得七荤八素,差点把盆骨给坐碎了,疼得他嗷嗷直叫:“他娘的,你干……”话说一半,他瞪大了眼睛。站在门口那人,个子高挑,身材健硕,一身书生长袍,发绳迎风,猎猎作响。鼻若悬胆,脸似刀削,一双细眼冷若冰霜。电目扫来,说不尽的威严。虎目怒瞪,道不尽的张狂。“许……许凡?”
来人正是许凡,刚刚是假装官府报信骗他开门。许凡一步跨上前,揪住宋能的衣领子,提到脸前,面目狰狞,宛如恶鬼,爆声喝道:“我妹妹呢?”
宋能吓得魂飞魄散,只是摇头不敢说话。许凡挥起拳头,暴雨淋头砸了过去。天苗院学生除了饱读圣贤之书,还要修习军中对战之术。擒拿、搏击、兵械技能。十年苦修,他的战斗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只是刹那的功夫,宋能就被打的嘴歪眼斜,满脸是血。许凡再问:“我妹妹在哪?”
宋能一张嘴,吐出两颗门牙,血顺着下巴往下淌。呜呜囔囔,抽泣道:“在后院柴房。”
许凡提起宋能,就像提起一只小鸡崽子,直奔后院而去。宋府的丫鬟、小厮看到这一幕,吓得鸡飞狗跳,有人急的去找宋员外报信,有人直接奔衙门报案。门口跟来看热闹的人,呜呜泱泱涌进了宋府,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哎呦喂,这个许凡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宋府的人都敢打?”
“这可真是捅了天大的篓子,就算他救出了俏儿。宋员外也不会放过他的……”柴房之中,许凡见到了俏儿。她衣衫不整,趴在柴堆边,一动不动。眼前的一幕让许凡觉得天旋地转。他冲了上去,把俏儿抱在怀里。俏儿闭着眼睛,小脸如纸般惨白。只有颤动的睫毛和微弱的气息证明着她还活着。她的左腿窝裂开一道半尺多长的口子,被炭灰包裹着,鲜血透过炭灰渗出,在地上积出一滩粘稠的血泊。一些苍蝇停在血泊上,振着翅膀,嗡嗡作响。血已经干了,紧紧黏在裤子上。许凡抱起她的时候,衣服从血泊上剥离,发出哔哔啵啵的崩断声。“俏儿,俏儿……”他喊了两声,可是俏儿毫无反应,他扯下衣摆,把俏儿的腿扎起来,抱起她,冲出柴房。柴房外,宋员外带着十多个家丁,堵住了去路。宋员外看着被打的满脸是血的宋能,气的直哆嗦,指着许凡的鼻子骂道:“天杀的东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我宋府的人你也敢打?”
许凡心急如焚,宋员外的叫嚣他充耳不闻。只看到躲在人群中背着药箱的沈世医。他从怀中摸出御史台腰牌,甩手丢给宋员外,然后直奔沈世医而去。见许凡朝自己奔来,沈世医吓了一跳,扭头欲走。却被一声爆喝,吓止了脚步。“你敢走,我就烧了你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