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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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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帝听着爱女同爱妃各执一词,已是头痛不止。他早已忍受唐贵妃日久,加之她无理无据还对三人多有咒骂,便愈加心躁。

且不论刘微寻是嫡出公主,自幼在皇后跟前长大。再如她所言,李夏梧是从定国和亲而来,便是两国尚存龃龉,唐贵妃也不能嚣张到随意打骂。加之陈翩若即将嫁入皇室为妇,即便唐贵妃是三皇子生母,但对其如此折磨,也非妥当,若这苛待未来皇子妃的声名传了出去,对皇室声誉也是有损。

唐贵妃和朔玉公主均是恃宠而骄,向来不对付得很。望帝身为人夫人父,自要一碗水端平。可今日尚有外人,权衡之下,确实无法轻拿轻放。

“传御医来,为尚宁公主瞧伤。”

望帝闭了眼捏着眉心,又问道,“贵妃,你说她诋毁羞辱,除你之外可有他人听见?”

“父皇,儿臣当真不曾听见。”

“朔玉离得那么远,这小坯子故意压低了声,自然是听不见。”

“回陛下,臣女倒是听见了。公主只说迟夫人邀我饮宴,切莫迟了,此外并无他言。”

唐贵妃不怒反笑,走到陈翩若面前将李夏梧推了开,声音如同淬了毒一般:“面见圣颜,还敢扯谎!你可知欺君是何罪过?”

陈翩若丝毫不惧,对上她的目光,勾唇浅笑、言辞不改:“回贵妃娘娘,正因知其罪重,臣女才只能实言。”

唐贵妃显然未曾想到她有如此魄力,此时便后悔方才遣走了所有侍从,倒令她无人相帮了。

“好啊,你们几个真是好谋算!本宫还道为何今日朔玉特来重安殿,原来是在此等着本宫啊!”

“贵妃娘娘的意思是,我陪同朔玉公主来此,便是为了自寻伤痛吗?”

屏风后的李夏梧观望许久才开了口,声线显然柔弱了几分。

“就是啊,她右肩还有伤呢,那可是为了保护玉槿哥哥才挨的。听说找了好些名贵膏药,还是落了疤痕,连我都不忍相看。”

这话不轻不重,却算是助望帝下了决心。

望帝瞥了一眼自己的爱女,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李夏梧身上。

她便是定国来的尚宁公主,今日倒是第一回见,想来迟瑾使的那些招数,少不得是有她的手笔了。奈何今日她占着理,即便他再想偏心爱妃,也是不得法。

故而他沉吟了好半晌,终是开了口:“贵妃,你今日有些不懂事了。”

望帝这一开口,刘微寻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一半,看来是要处罚了。

“老三都要娶妻了,你何故无中生有,同几个十几岁的丫头置气呢?传朕旨意,唐贵妃罚半年月俸,禁足一月,即刻执行。”

望帝说她无中生有,那她便是无中生有了,这名头死死压了下来,唐贵妃伴君几十年,自然也知道结果。

于李夏梧和迟瑾而言,一个月,足够了。

“陛下!你怎能信她们几个小丫头?臣妾入宫二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能无端受此屈辱!臣妾……”

唐贵妃的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只因望帝贴身内官在门外通传道:“陛下,云麾将军同监察御史此刻在御书房恭候陛下议事。”

监察御史恰好同迟瑾入宫?唐贵妃噎了噎,战战兢兢地放低了声音:“臣妾认罚……”

“好自为之!”

望帝拂袖而去,命人关了殿门。

李夏梧诊治过后同二人跟在望帝身后出了门,刘微寻虽心觉爽快,却不解得很,为何唐贵妃突然灭了气势,变得如同枯草一般?

李夏梧同陈翩若对此心照不宣,却不打算将缘由告知于她。

“今日你帮了我,日后在她手底下怕是难讨生活。”

“我嫁三皇子,又不是为了过得好,你宽心便是。”

陈翩若趁刘微寻低头翻找之际,又附耳说道,“大计为重,我有分寸。”

李夏梧朝她点了点头,转眼看向刘微寻:“殿下,你先回宫吧,我将她送回去。”

“也好。”

刘微寻将翻找出来的一个小锦盒递给她,“这是谢礼,我随手拿的。方才瞧你砸得不轻,回去记得要再请医士医治。”

“我会的,谢过殿下了。”

李夏梧轻笑,将东西收了起来。

出宫路上,二人彼此相互交了底,皆收获不少,只是动作要再快些,留给李夏梧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定国传来消息,定皇突染重疾、卧床多日,这仗要趁他崩逝前打起来,否则她将再难回到定国。

到迟府时,迟瑾尚未离宫,李夏梧回房打开了那个小盒,只见里头静静躺着一只纯白的羊脂玉平安扣,不似俗物。

刘微寻这是,将她当做朋友了。

她思量半晌,将它戴在了颈上细细摩挲着,直到白玉被抚摸得温热后,又握在了手心。

迟瑾回府后几乎是冲进了内室,询问李夏梧可有受屈,却见医士正在为她瞧右肩上的砸伤。

白日时血迹并未渗出,手臂也并未脱臼,李夏梧还当伤势不重,然而沐浴淋过热水时才觉肩胛处沙痒刺痛,故而连忙请了医士入府。

据青碧所言,原来的箭伤疤痕处如今青紫不一,暗红血渍凝固了一片,好在未砸到筋骨,否则这等程度怕是要断条胳膊了。

“是谁做的?”

迟瑾声线如常,但还是难掩怒意。

“今日在重安殿,贵妃一时失了手。”

“她会失手?夫人不必瞒我,她若是存心伤你,我便是冲上后宫也要为你说理。”

见迟瑾猛然起身,一副不忿的模样,李夏梧笑着拉住他:“将军安心,是我以己为饵引其入套,余下便要看将军如何施展了。”

“唐贵妃蛮横跋扈,夫人为我与其树敌,若她日后刁难于你,我会与你一同。”

“贵妃禁足一月,只要将军趁此时机将其打落深谷,那我自然不会遭她刁难了。”

听她此言,他深以为然,并许诺此伤他会替她讨回来,让她静候。

李夏梧等的就是这最后一个结果。监察御史此人撤下,顶上的人刚好便是定国所派,加之若唐贵妃母家势力被削,到时便极有可能是迟瑾挂帅上阵,她已探得布防所在,在他迎敌之前将新图送回定国,这任务便算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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