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姑妈说,林姑父的近侍中有被人收买的人,不愿意让他好罢了。到底是个梦,虽真切,却不知到底说的是什么事情,连我也迷迷糊糊的。”
贾琏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平日里你最看重林妹妹,总说她是你见过最有灵性的姑娘。今儿听说林姑爷病重,你这是担忧林妹妹所致。”
王熙凤心里并不赞同,只道:“我知道二爷不喜欢怪力乱神,你也不信这些的,但这样的事情,权当是宁可信其有吧。你说的也对,我是真心疼林妹妹的。这一回是你送林妹妹回去,你可仔细些,若是林姑父真的是被奸人所伤,你可一定要救一救他才好。 旁的不说,咱们荣宁二府如今虽然看起来还是那样烈烈轰轰的,其实除了一些世交旧识,手里有实权的官家,并没几个相厚的。这事儿放在平日里不显,但如果朝中真的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家连个在圣上跟前说话的人都没有。 可是林姑父不一样,他区区一个探花郎的身份,按理说是要从翰林一步步熬上去的,何以中举没几年就能受到皇上钦点,轮上巡盐御史这样的要缺?自然说明他有实在的好处,才入了当今皇上的法眼。 如今虽说当今皇上抱恙许久,怕是不远就会遇到改朝换代的事情,可咱们林姑父才七品的官职,官途才刚刚开始,以后升迁的机会好多着呢! 你这回若是真的能保住林姑父一命,对咱们家来说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你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贾琏听了这话,晶亮的眸子里闪出一抹精光:“所以你才搬空了自己的库房,在我的行李里放了那么多的名贵药材,还让白小天跟着我一起走?哎呀,我还以为你是担心我一路上水土不服才如此,原来不是为了我,倒是为了林姑父?”
白小天是京城名医白术的庶长子,这个孩子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医术就已经小有所成。但这孩子一到十八岁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白府自立门户,最喜与柳湘莲、冯紫英等人为伍,最近一段时间他倒与贾琏投契,住在了荣国府整日与贾琏厮混在一处,倒是有追随贾琏的意思了。 王熙凤见贾琏一点也不紧张自己的担忧,反而说起醋话来,心中泛起一阵深沉的无力感。倒是她自误了,贾琏是个什么样人,夫妻十数年,难道自己还不知道的吗?今日怎么又不经意地依赖起他来了? 王熙凤这里正为贾琏的拎不清失望没多久,就听见他难得地认真道:“我心里自然也是不希望林姑父就这样撒手去了的,原本以为他是重病,无力回天也就罢了。若真的像你说的,林姑父是受了伤,那这事情就得另说了。”
贾琏这话里带了几分阴冷,倒是叫王熙凤也唬了一跳:“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