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祖坟。王暮言望着宋九安和谭安若查看着周围,没忍住上前询问:“宋大人,可发现什么?”
周遭的土都是新土,痕迹也被破坏干净,就算宋九安再聪明如今也看不出什么:“当日,是什么情况?”
王暮言伸手同宋九安比划着:“当日两个盗墓贼就是动的这一片,在他们挖之前曾经确认过,周围地面没有任何变化,所以死者魏耀祖到底是怎么被塞进的魏家祖坟,下官至今还未想通。”
宋九安目光久久不曾挪开:“魏耀祖从失踪到尸体被发现过去几日?”
算算时间,王暮言肯定回答:“约莫七日。”
心领神会,谭安若立马道出疑点:“魏耀祖的死亡时间可没那么长。”
因为时节变动,尸体的情况也会不一样。春三月,经两三日,口鼻肚两胁胸前,肉色微青。夏三月,经一两日,先从面上肚皮两胁胸前,肉色变动。冬三月,经四五日,身体肉色黄紧,微变。“魏耀祖的死亡时间,也就是四五日前。”
谭安若算算日子:“也就在魏家祖坟被盗前一两日。”
“这也是下官头疼的问题。”
王暮言自认还算有那么些聪慧,但面对此案当真是有些无策:“从魏耀祖失踪当日,县衙便开始着手调查此案寻找魏耀祖,可这魏耀祖说是出门去处理事务,出门时身边竟一个人也没带,无人知晓他去了何处,也无人见过他的踪迹。”
魏耀祖就这般凭空消失了。“下官将彼时可能藏人之处都找了,也想过或是遭遇绑匪绑架,可这魏家并未收到任何人索要银钱的消息。”
如今看来,这魏耀祖失踪之后,并未立即遇害......王暮言一时间心中也是会自责的。“若是下官当时能找到人,或许此案也就不会发生了。”
“可若是魏耀祖当日出门之后就被凶手控制,还曾囚禁过几日,那他身上应该有被捆绑的痕迹。”
谭安若也发现了奇怪之处:“我仔细验过,魏耀祖的尸体上除了致死的塌压伤外,手腕四肢并未有遭遇过捆绑的痕迹。”
“没有绑痕?”
宋九安眼神渐渐朝远处望去。没有捆绑的痕迹,然而魏耀祖的确是失踪了,还曾被囚禁过几日。此情况要么是魏耀祖被迷晕,昏睡了几日,昏睡的人动弹不得,也就没必要用绳子捆绑。要么就是另一种宋九安比较担心的情况。魏耀祖和凶手认识,凶手才未对魏耀祖捆绑,甚至魏耀祖还是清醒的配合凶手。“若是魏耀祖和凶手认识?”
谭安若愈发不解:“魏耀祖知道凶手要杀他吗?”
在没有证据证明之前,都是猜测。王暮言现下还是更想知道:“这魏耀祖究竟是怎么进入的魏家祖坟!”
宋九安伸手随便抓起一把路边最上面的泥,洒在新土之上。“宋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挖开了魏家祖坟,把魏耀祖的尸体塞进魏家祖坟,重新埋好后又在上面洒上被晒得发干的泥土?”
王暮言觉得此举有些难以实现:“得做得多细致,才能叫人看不出?”
宋九安没直接回答,而是先询问:“那几日是何天色?”
何天?王暮言记得:“原是夜间月明星繁,白日里自是好天色。”
宋九安解释道:“既是好天色,只需在其他地方整块挖取最上层的土,再盖到上面,即可。”
整块取来,再掩盖。确实不易叫人看出,加之王暮言赶到之时天色已经较晚,他更是看不出端倪。“凶手心思细,倒是个特征!”
王暮言听见有动静,似有人赶来,赶忙拉着两人往林子里躲:“我打听过了,这魏光宗似乎在担心有人再次惦记魏家祖坟,所以每日都要来查看一番,我们待会便将他留下来。”
将想要问的,一次问个清楚。来人面色红润,脚下有力,谭安若观他呼吸也顺畅,确实不像是久病缠身,身体柔弱之人。“这是魏光宗吗?”
“是他。”
王暮言跑魏府跑得勤,魏家不少人他都见过,唯独此人没见过。所以他肯定此人就是魏光宗。魏光宗这边刚祭奠完先祖,转身就撞见了三人。偏僻之处,不免心生戒备:“你们是何人?”
王暮言连忙解释:“县衙之人。”
魏光宗原本舒展的眉头立马紧凑起来:“大人何必如此!”
王暮言也忍不住叹气:“你若是早配合,我也就不必如此了,今日还请魏大公子配合我等。”
眼见着魏光宗心生厌烦,谭安若先一步开口:“听闻魏大公子从前身体不好,甚至连门都出不了,怎的如今独自来此处都没问题了?”
魏光宗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随即很快被他掩藏起来:“从前身体的确不好,但是如今寻到了一位神医,病也就好了。”
“魏大公子这好得还挺快,不知是何方神医,我也想去求个药。”
王暮言自然遭到了魏光宗的拒绝。“神医,已经离开了魏县。”
“没关系,不过也就几日,肯定还没离开巴州,交给刺史大人去查定能查到!”
王暮言抛出宋九安身份的瞬间,魏光宗眼中的慌乱就更添几分。宋九安目光落在魏家祖坟上,不解:“魏二公子就这样身去,魏大公子似乎不伤心?不仅不配合县衙查案,还有心情祭奠祖坟?莫不是这祖坟之中埋着什么比魏二公子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并未。”
魏光宗苦扯着嘴角:“是我爹他重视此事,叮嘱我每日要来此处查看,我本是抽不开身的......”魏光宗打从接管魏家事务后,才知晓其中的不易。魏家如今看着家大业大,可实际不过是外面看着而已,内里早就亏损的厉害。接手魏家以后,魏光宗要做的就是不停填补各处的窟窿。“实在不是有意不见大人,原是这焦头烂额之事太多!”
魏光宗有些恨铁不成钢:“偏我那幼弟又只知整日花天酒地,他若是同大人说了什么,还望大人别往心里去,幼弟年幼就爱胡言乱语。”
宋九安见他虽面色红润,然眼角有黑青,原是操劳的模样。在此事上,魏光宗没必要撒谎。毕竟魏家的情况究竟如何,他们去查便知。宋九安只想问:“关于魏耀祖遇害一事,你可有何线索?”
魏光宗却是茫然的摇着头:“我从前与耀祖关系淡,知晓的事情还不如幼弟多,实在也不知会是何人要对他下杀手,不过看着如今魏家的烂摊子我倒是有些心疼他,他独自撑起魏家这么多年,实在是辛苦。”
谭安若敏锐的抬起头:“魏大公子怎知,二公子是被人所杀?”
魏光宗无措的看向宋九安:“他的尸体可是出现在我家祖坟当中,若非他人所杀......”魏耀祖死于塌压伤。这种伤,谭安若身为仵作很难断定是他杀还是意外。但是死后被抛尸,的确是人为,魏光宗的解释倒也不无道理。谭安若又瞧见他手腕处的伤口:“这是?”
魏光宗也没隐藏,大方将伤露出:“是耀祖离家那日与我起争执,将我推倒时受的伤。”
谭安若瞧着,这伤口子还很大!“可是打碎的茶碗割伤?”
“姑娘好眼力,的确是被打碎的茶碗所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