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终会到来。

不夜城的市民们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才能忍耐至今。

不过这次似乎更早，初光透过薄雾洒向大地，人们发现街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些神志不清的家伙。他们受伤了，浑身颤抖，并非因为寒冷，他们在恐惧。走近了，能听见有的人在战战兢兢地说着什么“蝙蝠”。

大家逐渐明白了，昨夜出现了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形似巨大蝙蝠的怪人，他制止了一起又一起犯罪。

那些被他帮助的人们，只看见一个悚然怖影从黑暗中冲出，解决一切后，又即刻融入黑暗。

在不夜城中逐渐有了一个叫做“蝙蝠侠”的流言，并在之后不断发酵，所有人都不曾料到它会带给不夜城乃至全世界怎样深远且深刻的影响。

神话是人类的虚妄，流言却源自真实，它会变成传说。

不夜城警局门口被堵的水泄不通，记者们围着斯莱茵局长，凭着他们职业杀手一样的嗅觉，像举着枪一样举着大大小小的麦克风和话筒冲着局长。

……一群该死的表子，真想把你们的舌头拔出来……

斯莱茵局长烦闷地想到，汗水顺着他肥胖过度的大脸淌下，他随手一擦，一位近处的倒霉的记者朋友被甩了一脸。

他颤抖地拿下眼镜，拭了又拭，用异常冷静地口吻率先发问：“据不完全统计，蝙蝠侠昨夜阻止了24次抢劫、7次强奸、14次谋杀、10次团体斗殴、5次盗窃汽车，请问斯莱茵局长知道下城区能有这么多的犯罪事件吗？”

斯莱茵眉头一皱、顿觉不妙，有些不能在明面上说出来的东西，被这群闻风而来的秃鹫堂而皇之地摆在桌上，这都是拜那个蝙蝠怪人所赐！

他刚想矢口否认，看见周围的记者一脸放光，心中一凛。斯莱茵局长太了解他们了！如果他真敢说出“毫不知情”这几个单词，各大报刊就要连夜印刷“不夜城警局局长对下城区治安现状毫不知情，恐已失职”这类报纸了。

他清清喉咙，不紧不慢说道：“我当然对下城区的情况有足够的了解，正因如此，我才知道这里面缘由很复杂，需要循序渐进地处理。不夜城不乏有布伦特警官这样正直的警察，但我们仍然要有周密的计划。因一己私欲而动用私刑是断然不可取的。”

“也就是说您身为一位经验老到的局长，掌握大量情报和资源，所做的却还不如一个蒙面的义务警察吗？”

“那个蒙面怪物只是一个罪犯，他同样违反了法律，甚至是在有意破坏法律的权威，长此以往，结果变得更糟。”

斯莱茵局长按耐住烦燥说道。

“听上去您对那位蒙面人颇有微词，随带一提，昨夜有人听见他自称蝙蝠侠，请问斯莱茵局长，您难道认为阻止犯罪事件、惩恶扬善为法律所不容吗，亦或者不正义？”

“局长，如果您和您的下属们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是否意味着你们把纳税人的钱打了水漂？”

“斯莱茵局长，最近沸沸扬扬的诺斯特拉家族收买警署的传言是否为真？”

“局长……”记者们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提出各种尖锐的问题。

斯莱茵不胜其烦，扔下一句“无可奉告”便扬长而去，躲入警局，留下几名警察苦着脸忍受着人群的冲击。

“感谢他出手相助，昨天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我的孩子了。”

“要是我们这里也有蝙蝠侠的话，伯纳德主教就不会被吊死在教堂了吧……”

“蝙蝠侠散发着忧郁且虚无缥缈的气息，和罗宾汉一样酷。”

网络上议论纷纷，我在电脑前四处浏览，虽然初衷不是改变这个世界，但能看到有人幸免于难，而世界被自己影响一点点变好，内心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心绪。

“恭喜了，蝙蝠侠，首战告捷。”

林璃在身后有些疲倦地打了个招呼，薄薄的黑眼圈在一个不常熬夜的标志的美少女上是很明显的，不过看得出，她精神还蛮振奋的。

昨晚，老古从林氏集团把她接了回来，她一直在地下室为我提供情报支持（她管那叫指挥终端），比如她黑入的不夜城的监控——尽管远远达不到全覆盖，但也是重要的情报来源，比如为我制订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的行动路线，有她在，我的效率简直倍增。

“才刚刚开始呢，辛苦你了。”

我起身对她笑道，“不过我没想到，你还会黑客技术。”

“啊，会一点。”

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去睡了，你也快休息吧，嗯——早安。”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没有任何光怪陆离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