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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过去,高考一天天临近。学校将我们每星期唯一的一节非高考科目课程体育课也取消了。与此同时,却要求我们每天早上参加晨跑,晨跑不过四五分钟,排队点名却要二十分钟。对于不参加晨跑的同学罚以上午上课时间去跑圈半个小时,学校给的解释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好的身体才会有好的成绩。
对此,我又有异议。首先,我不觉得身体好差与成绩优劣之间有必然的练习,大家都知道,学校里身体最好的基本上都是体育特长生,而这些人的成绩通常好不到哪里去;其次,我认为让不参加晨跑的同学上课时间去跑圈是件很愚蠢的事情,在他们身体并未残弱到不能参加革命的情况下,要他们用本该革命的时间去赚取革命本钱,这就好比大雁飞头顶时不去射击,而去打磨箭头或讨论大雁是该清蒸还是红烧。 尽管我对学校的做法有异议,但我并不急切要求学校停止此做法。我跟张小明从来就不参加晨跑,到了上午第一节课时,班主任会准时叫我们出去,我跟张小明不约而同地起立,走出教室,头也不回地奔向操场,消失在操场旁的小树林里。 一个小时后,我们回到教室。十分钟后,班主任又会准时出现在教室窗户旁,示意我们出去。 你们刚才干什么去了?老师问。 我们没吃早餐,没力气跑,所以先去吃早餐了,吃完早餐又跑不动,所以在那休息一会,然后回来了。我们解释说。 那你们再去跑一个小时才回来,不跑完不准上课。 哦,好的。 说完,我们兴高采烈地奔向操场,然后消失在操场旁的小树林里。 两个小时后,我们回到教室,这时刚好是中午放学时间,老师没再出现。如此几次后,班主任也泄气了,没再找我们麻烦。 某天晚上,大家正埋头做作业,老师领着两后勤工作人员走了进来。 大家先停下手头的作业,今天我们集体收看××英雄事迹报告会,进行思想教育。老师说。 这时我们才想起,原来教室里还有个彩电。这是我们教室的彩电第二次打开,第一次是在调试时。接着,两个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走了进来,说要在新闻报道中宣传我们学校学习××英雄事迹报告会的事情。得到这个消息,很多人都激动起来,有的人甚至做好了被感动得流泪的准备。 由于彩电年久未用,无论两位后勤人员怎么努力,它就是不肯合作,怎么也不愿发出声音,大伙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英雄事迹报告会,只知道死了人,因为发言台前挂着一遗像,下面还有一朵白花。 没关系,就这样吧,反正也不需要声音。一位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说。 摄像开始了,一种据说叫做眼泪的液体从一些感情丰富的人严重流出。两分钟后,摄像结束,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走出教室。老师用一个很夸张的百米冲刺动作冲向电视柜,一把扯下电源插头。 大家继续学习,今天开电视主要是为了摄像的需要。老师很严肃地说,这与他之前说的完全不同。 我很失望,顿时有一种感情被出卖的感觉,倒是那些感动得流泪的同学毫不在意,甚至有一种满足感。 在距离高考一个月的时候,校园广播站开设了一档名叫《伴你高考》的谈话节目,说是要为大家讲解高考前及高考中的注意事项,不过令人费解的是,每次谈话请来的嘉宾都是低年级的学习优异的学生,有一次甚至从初中部请来了一个已连续数次蝉联年级第一的小弟弟。这位小弟弟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在结束时号召大哥哥,大姐姐们为祖国的四化建设作贡献。 高考就在眼前。前线的同志们夜以继日地战斗着,已有人不分白天黑夜了。后方的支援源源不断运送上来,无一例外,全是各种滋补品与类似兴奋剂的东西。可能是我对高考的重要性认识不够,也可能是因为没有后方来支援我而产生了嫉妒,反正我始终家长们的这种举动表示不解。每次见有家长送来东西慰劳同学时,我都会产生一种鼻子酸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直伴随我到高考的到来。 高考真的到来了。 考完语文,我觉得今年有戏;考完外语,我觉得尚存一丝希望;考完数学,我开始失望;考完理科综合,我彻底绝望。 有一个成语叫“事与愿违”,意思是说对于某件事情,你以为它会是这个样子,但事实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比如说张小明想泡张爱家,然后霸占她爷爷的水泥厂,但最后他既没泡到张爱家,也没霸占到她爷爷的水泥厂。这个成语有一个使用范围,即只在你认为事情会有个美好的结局的情况下,像我对高考失望这种情况是不使用的。 高考成绩公布了,我的成绩丝毫没有“事与愿违”的迹象。 接下来是填报志愿。以我的分数来讲,可供选择的学校并不多,我努力在这为数不多的学校中选择自己理想中的大学。最后发现,他们都符合我的理想。思来想去,我决定选择一所远离家乡的大学,这样,让那些厌烦我的人和我厌烦的人都不再见面,大家彼此安好。 张小明比我更惨,他英语成绩没有超过三十分。这让张小明极为痛恨英语老师,而且不仅痛恨高三的英语老师,高二的,高一的,直至初中的,他统统痛恨。他说在刚上初中时,大家的英语水平都是一个样,经过这些英语老师的教导,他的英语水平比别人越来越差,所以他现在没考上好大学都是这些英语老师造成的。 当然,张小明不止痛恨英语老师,语文老师、数学老师、物理老师、化学老师、生物老师他都痛恨,理由都是一样的。 痛恨归痛恨,张小明还是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 那个暑假,我和张小明在台球厅厮混了一个暑假,每天早出晚归,肆意享受这难得的自由时光。 录取结果公布,我如愿上了平阳的一所大学,张小明再次落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