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不亮,古大柱、周桂芬和赵荷花几人,就约着上山摘梨。摘了梨并未回来,而是直接去了镇上。在路上拦到一架过路牛车,古大柱把梨都装上了车,就独自回来了。这几日忙着卖梨,没顾得上家里,今天上午砍柴,下午挑水,安排满满的。地里的活做完了,古二柱也没闲着,随意洗漱一番,就拿着锄头去了后院。后院菜地也得赶紧打理,种点青菜萝卜好过冬。时月和四丫害怕田成才摸进家里,不敢落单,也跟着去了后院。古银宝一直跟在爹爹身边,而古金宝,一大早就跑出去玩了。古二柱一脸温和地看向小儿子,“银宝,爹没本事,只能教你挖地种菜……”一说起这个,七尺男儿忍不住红了眼眶。古银宝乖巧地看向自家爹爹,“爹,等我长大了,我种田养你。”
古二柱没说话,只是转过背去,偷偷抬手揉了揉眼睛。时月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想了想道:“二伯,我觉得,也不能一味的只让银宝学种地。”
古二柱扯出苦笑,“庄稼人不种地,还能干什么?”
出去做工,挣不到几个钱不说,还要受人白眼,关键是……不小心就会像他这样变成一无是处的残废。“读书。”
时月道。古二柱蓦然一怔。“只有读书才是最好的出路,再不济,学做生意也好,走出这些大山,就会有很多挣钱的机会。”
说这话的时候,时月怀着一腔热血,走出大山,是她的两辈子的梦想。古银宝愣愣地看了看时月,又转向自家爹爹,眼中闪着浅浅的火星。古二柱笑了。他很少在孩子跟前展露笑容。也难得的跟时月说起话来,“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读书,除了书本,还要笔墨纸砚,这些上头的花费,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多。只有种地,不需要成本。”
时月看到,古银宝眼中的刚刚燃起的火星,灭了,眼神变得黯淡无光。这么乖巧的孩子,她不想让他的人生一眼望就到头。于是,跟古二柱掰扯起来,“二伯说的不对,学种地也需要花时间精力,还要风吹日晒,这些都是成本,而将来收获的,除了田里的庄稼,再无其他。若让他读书,就算考不起功名,也能帮人写个信、写个春联挣钱;若学会打算盘,可以去当账房先生,不用风吹日晒,就能拿很多工钱。这不比挖地种庄稼好吗?”
在场的几人都直起了腰杆,怔怔地看向时月。古二柱面色平静,眸底却荡漾着不平静的波纹,似乎在思考时月说的那番话。古银宝手中攥着杂草,紧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古四丫则偏着脑袋看向时月,“我说古五丫,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时月挠了挠头,龇牙一笑:“听姨奶说多了。”
“好吧……”古二柱没说话,时月也不好继续说下去,跟着古四丫一起拔草。良久,古二柱看了银宝一眼,低沉道:“先学种菜。”
“好。”
银宝回答。只不过,这次的回答不如之前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