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你们舞者是不是都跳舞跳疯了啊!谁会为了训练自己的灵敏度而跑到丛林里来招惹上古凶兽啊!”
茂密的丛林里传出落晴天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只见一青一紫两个身影在林间飞速穿梭着,身后还跟着一头压倒一片草木的庞然大物,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 ,音如婴儿,食人类凶兽,名曰,饕餮!卯柒一边加快脚下逃跑的速度,一边跟落晴天斗嘴:“是你自己非要跟来,本公主可没有强拉着你来送死!”
“我说你这丫头到底有没有良心啊?我还不是担心你才会跟来的,万一遇上什么危险我还能保护你呢!哎!别跑那么快嘛!等等我啊!”
落晴天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跑着,早已顾不得平日里的皇子形象。最后,落晴天实在是跑不动了,干脆一屁股坐在草丛里,看着后面一直穷追不舍的凶兽饕餮就来气。落晴天提起弓箭就朝凶兽射去,见饕餮中箭倒下,就得意忘形地大笑起来,“哈哈哈!畜生!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仗着肉多欺负人!”
卯柒见身后没人跟着了,心下一急,便又跑了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见落晴天骑在饕餮身上各种耍帅摆造型,而那只饕餮显然是被他给驯伏了,温顺地趴在地上任由落晴天在它背上折腾。落晴天一抬头正好也瞧见了卯柒的身影,兴奋地朝她招了招手,“上来!”
卯柒笑着摇头,“不了……”“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落晴天拍了拍饕餮的肥臀,朝卯柒这边跑来,一把将卯柒拉上来,对她扬起一个自信的微笑,“怕就抱紧我!”
卯柒刚想说“不怕”,兽身突然一抖,她脚下不稳下意识抱紧了落晴天健硕的腰身。“没想到这头凶兽还挺通灵的,给它取个名字吧!”
卯柒笑道。“肥七!”
落晴天欢呼道,“和你多配的名字啊!长得也跟你一样好看!”
“好啊!你竟敢嘲笑本公主!它哪里长得有本公主好看了,不行,换一个,就叫它‘傻天’吧!”
“噗哈哈!这么难听的名字亏你也想得出来!还是‘肥七’好听。”
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考虑到他们身下的凶兽的感受啊,人家可是上古凶兽饕餮,他们怎么可以这么侮辱人家?饕餮扭动着它肥硕的身躯以示抗议!于是,经过两人的一翻商议,既然这只饕餮长得这么黑,那就叫它小白吧!两人玩累了,便靠在小白的身上休息。有时也会叫小白在后面追赶卯柒,以训练她的灵敏度。虽然落晴天说碰见危险不一定要逃,只要有能力完全可以将对手撂翻,可卯柒却不这样认为,“如果碰见了你永远不愿面对的对手,除了逃,我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我想阿娘教我学习此舞,或许就是这个意思。““也有可能是她更年期犯了,故意找了个理由来打你出气啊。”
“……”***经过卯柒的不懈努力和落晴天的舍命相陪,终于在一次练舞中,绯舞的鳞鞭差点就抽到卯柒的身上了。那一刻,卯柒惊愕地抬起头,向着面无表情的绯舞望去。趁这个空隙,绯舞的鳞鞭又一次无情地落在她的身上。“躲过一次就很得意了是么?记住一点,在敌人面前,永远都不要将喜怒表现在脸上!”
此时的绯舞脸色异常可怕。卯柒咬着牙,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阿娘,阿娘才不是卯柒的敌人!”
“你说什么?”
绯舞又是一声大吼。“阿娘才不是卯柒的敌人!”
卯柒暗暗握紧双拳,再次坚定地说道。绯舞看着那双单纯的眼睛,有些失神了。等反应过来时,又是一鞭重重地抽在卯柒的身上,残忍地说道:“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你的敌人,你那近乎愚蠢的善良只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因为善良而丧失性命,才是真正的愚蠢至极!明白么?”
豆大的汗水从卯柒额头上滚落,打在她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卯柒低沉的脸,颤抖道:“明,明白!”
“好,继续!”
院里落满了血色的红叶,长鞭挥过,扫起漫天舞叶。一个青衣少女在一条沾满鲜血的鳞鞭的挥斥下翩翩起舞,少女的每一个舞步都灵巧地躲过鳞鞭的抽打。那些看着卯柒从小被打到大的宫人们都说,是绯舞娘娘老了,斗不过七公主了。她们都在为七公主感到庆幸,可只有卯柒自己清楚,她学会此舞的后果,是永远地与阿娘分离。这也是她迟迟学不会的原因,倘若不是看见了阿娘对她“资质平庸”的痛心,她宁可一辈子都学不会!“哪怕有一天,卯柒真的与阿娘在战场上刀剑相向了,那么卯柒也乐意死在阿娘的手上。”
每当卯柒说起这话时,一旁的落晴天总会笑话她蠢,“等真到了那天,或许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不,我会……”落晴天突然一把将卯柒紧紧搂在怀里,“死肥七!我不许你这样说!你要是真敢就这么死了,我一定会杀了她!”
“本公主想死在谁的手上,还轮得到你这只傻天来管!”
卯柒羞恼得一把推开落晴天,飞似的逃了。落晴天呆呆地坐在地上,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反常了。那晚,卯柒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像往常一样在院里跳了支舞,却没有听到那一如既往的掌声。她四处张望,却寻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傻天?落晴天?喂!别躲了,我都看到你了,这一点儿都不好玩,出来吧!快出来!”
她找了他很久,槐树上、台阶下、草丛间、大门后、角落里都找了一遍,可就是看不见落晴天那张玩世不恭的脸。最后,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铺满大雪的院子里,赌气地嘟囔道:“走了才好,最好永远都别回来,以后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一甩长发,高傲地昂起头走进了屋里。梦醒时,才发现,泪已湿了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