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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无邪趁着月色回到家。月亮的微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书桌之上。
他把从白太玄那里带回来的《左传》打开,这本书的第一页,不是流传的“郑伯克段于鄢”,就算在微弱的月光下,“褒姒烽火戏诸侯”的题目也很是清楚。 曾无邪拿起那面铜镜,用湿帕子仔细擦拭,然后庄重地把它放到那本《左传》翻开的书页之上。 一道月光射在铜镜之上。一道白色的光柱,被镜面反射到了对面的墙上。在那朦胧的光里,他隐隐约约看到山川、宫廷、战场、人物…… 曾无邪被这道白光眩晕了眼睛。 “无邪哥哥!”一串银铃一样的呼唤,从小溪的那一边传来。一个少女手里拿着一束野花,朝着一个白衫少年蹦跳着走来。
这是一片辽阔的原野,绿草萋萋。少女的粉色长裙曳地,像一个小仙子翩翩而来。少年痴痴地望着她,安静得像一泓湖。 “今天好玩么,无邪哥哥?”少女仰着头。
少年点点头。机械地跟着少女的脚步。 “咱们回宫去吧,要不然父王又得责罚咱俩了!”少女说。
“啊?父王?”少年有些惊诧。
一条宽阔的河流阻在他们的面前,一座石拱桥伫立在河上,桥的那头,一排长长的柳树的尽头,是隐隐的城墙的影子。上得桥来,桥身上三个大字“褒河桥”,字体有点奇怪。少年怔了一怔。夕阳把金粉撒在水波上,河水像一匹流动的金绫。 一个妇人穿着葛衣,在桥下的水边石头上浣衣,看到这两个花儿一般的少年,就笑着大喊: “哈哈!是无邪小王子和褒婵小公主吧?还不快点回宫,太阳快下山了!”“怎么了?哥哥!上次我俩偷着出来玩,父王怪罪下来,还是你把责任全揽在一个人身上呢!屁股都快被父王打烂了,哈哈!”
少女笑得前仰后合。
少年盯着少女的如花的笑脸: “褒婵……妹妹?”少女伸出手去摸了摸少年的额头,嘀咕道: “不烫啊……怎么回事呢?难不成我刚刚去采花的时候……遇到啥事了?”
不一会儿,一道巍峨的城墙出现在俩少年的面前。城墙根处,立着一块石碑。上面赫然写着: “汉广城,褒国首都。…… 夏有大禹,其子有褒氏,…… 辅助治水有功。分封于此,…… 历夏商周三代,一千三百余年矣……” 这时天色已晚,兄妹俩入得城来。汉广城的建筑九经九纬,街道交错纵横。在城的左面有褒国的祖庙,右面是社庙。每年春秋两季,褒国国君都会在这里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从南到北,一半是一排排的市肆,一半是皇宫,前朝后寝。两个少年这个时候正走在市肆的街道上,只有几处的小酒肆在夜色中还透着一些光,有些微的人声。从外面看,可以看到店小二忙碌穿梭的身影。 “嘚嘚嘚嘚嘚嘚嘚……”两少年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身穿胄甲的年轻人,高大英武,骑着一皮枣红马,一马当先。一群士兵模样的人跑步跟在年轻人身后。 少女转身看到年轻人,掩饰不住惊慌,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洪德哥哥!”
然后凑在少年的耳边,“快叫哥哥!”
少年一动不动。 年轻人勒住缰绳,身形一顿。 “又去疯玩!”
声如洪钟,带着一丝愠怒。
“还不快去跟父王请安!我随后就到!”说完,年轻人双腿一紧,枣红马长嘶一声,年轻人和跟随的兵士们瞬时就不见了踪影。
穿过曲曲折折的几座宫殿,然后是一道长廊,少女在前面快步急趋,少年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到了深宫之中。 寝宫之中,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一身黑绫,他身材高大,黑着一张国字脸,正踱着方步,不怒自威。他的身旁端坐着一位穿戴整齐的中年妇人,面目慈善,有些惴惴不安地望着男人。几个宫女在旁边恭谨地侍立着。 整个寝宫充满着一种紧张的气氛。少女和少年跪在地上。 “向父王,母后请安!”少女嗫嚅着说。少女偷偷拉了一下少年的衣角。
“向父王,母后请安!”少年也跟着小声说。
“把我鞭子拿来!”男人向一个宫女命令到。
宫女望向妇人,妇人连忙起身,用手势阻止了宫女。 “无邪,婵儿,快跟父王请罪!”这个叫齐姜的妇人,是当今齐国国君的女儿,自从嫁给褒国国君褒珦以来,一直以端庄贤淑著称于诸侯国。她是褒珦的贤内助,在这深宫之中,有着非凡的地位,怪不得宫女要看她的眼色行事。 褒珦知道两个孩子顽皮,也是儿童天性,平时的责罚,大都雷声大雨点小。但是想到褒婵的特殊的身世,还是禁不住,对着少女,脱口而出: “孽障,总有一天会带累无邪!这个妖……” “珦!!”
齐姜连忙阻止。
褒珦看了看妻子眼中焦急的神色,又望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少年: “哎,只知道偷跑出去玩,不成器!成何体统!”少女听到褒珦的话,眼里立即泪花闪现。少年看着少女的眼睛,心中微微一颤。“妖……”,父王这句脱口而出又被母后喝止的话,包藏着什么意思?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充盈心间,是不平,是无奈,是怜爱…… “明天早朝得教训教训太师皇甫明,怎么任由他俩这样胡闹!”
褒珦说。
“无邪,婵儿,还不谢过父王!”齐姜感到褒珦的怒气渐消,就赶紧去拉两个少年。
“谢父王!”两少年站起身来。
褒珦望了望窗外,苍茫的夜色已经笼罩在了整个汉广城。 “也不知道,洪德今天会带来什么消息呢?”褒珦忧心忡忡,一边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