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圣宁眼含杀气地瞥了他一眼,看得云醒瑟缩这了脑袋,但最终他还是随手扯了帐子上的一根缎带恶狠狠地把扇柄缠绕了起来,像在捆云醒的脖子。云醒再不敢作声,殿下最近毁灭欲特别重,明明是殿下命他搞来的那堆教导夫妻敦伦的书。可殿下看了两眼封面,就想起之前看龙阳之风的书,虽然换了性别,但大约已经恶心上了这东西了,直接让人烧了。导致他很为殿下的洞房之夜担忧,人家夫妻是床上妖精打架,这两位怕不是要真的动拳脚拆宫?……窗外,一阵微凉的夜风吹过,萧无心一震,陡然清醒过来,他看了眼怀里的‘少年’,还是苍羽送到了洞房门口。早已等在门口的风眠和李嬷嬷将苍羽接了过来。李嬷嬷见她这般模样,立刻吩咐其他宫婢将醒酒茶端来:“驸马爷,先喝点醒酒茶。”
苍羽扶着李嬷嬷的手臂站直了身子,接过了醒酒茶喝了几口:“大约是这几日准备婚礼有点累,所以喝这么点倒是上头了。”
说罢,她朝着萧无心笑了笑:“兄长,你先回去罢。”
看着李嬷嬷和两名宫婢将苍羽搀扶进了内殿,直到风眠领着四名宫卫和宫婢将未央宫内殿的门关好,齐齐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萧无心方才心绪复杂地转身离开。苍羽被李嬷嬷几个扶到了一张软榻上坐下,云醒赶紧过来对着苍羽低声道:“既醒了酒,赶紧去念却扇诗。”
苍羽闻言,不禁迟疑了起来,但瞅着坐在床边那一道拿着扇子遮了大半脸高挑清冷的红影,她还是硬着头皮过去了。她也不去看他的眼睛,只低头盯着他的袍子,低低念:“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一般念完了,新娘就该拿下扇子了,若是不够,新郎那就要多念几首。她想着唐圣宁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拿下扇子,便索性背了好几首唐代诗人的催妆却扇诗。却不想,头顶上传来幽冷的声音:“怎么,你这是打算在这里念一晚上的诗?”
苍羽一顿,这才抬起桃花眼看他,但见面前的人已经取了下遮面扇,红宝抹额下一双妙目正冷冷定睨着她。他精致的眼尾用暗红的殷墨勾勒出细长的云纹线条,愈发地衬得那幽沉如子夜的修眸冰凉里带着诡异的魅色。祭的眼尾也总以殷红墨黛勾出腥红的彼岸花纹,这一双眸子在这一刻重叠,清楚明白地告诉她——他就是祭。分明冰凉如雪的人,面容上眉眼唇鼻的精致线条都是冰凉的,却拢在这稠浓的殷红里,将面前的人衬托得清冷艳绝。山拢云罩,雾重重,今日,他们才算是——赤诚相见。她心中有些讥诮地暗道,她敛了眸,淡淡地行礼:“见过八皇子殿下。”
她如果没有记错,先皇后唯一的嫡皇子行八。唐圣宁哪里有不知道她这礼中讽刺的意思,他不说话,只站了起来。他原本就比她高了快一个头,又站在床边踏脚上,更是比她要高了不少,瞬间让苍羽觉得面前的那一抹暗红迎面逼来,充满了压迫感。她下意识地刚想退一步,却被他抬手捏住了下巴,随后便觉得头上一轻,缀着红绒的乌纱帽便松了下来。她一僵,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头顶发簪也被抽走了,在头顶卷成髻的乌发打着大大的发卷儿如水一般倾泻下来。“你……”她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却不想他却忽然顺势松了捏住她下巴的手。只是她低着头还没闪远,他的手指却忽然从她鬓边穿过去,直接扣住了她的半边脸,另外一手也不知哪里来一块湿润的帕子往她脸上一盖,动作利落地抹了一遍。酒正是能卸去她脸上特殊妆容的之物。“你放手……!”
她恼火地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他却忽然略一借力,将她的小脸挑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勾起唇角,淡淡地道——“胆大包天的苍家大小姐,别来无恙?”
苍羽:“……”这家伙真是睚眦必报。她桃花眼一弯,不甘示弱地轻哼:“彼此彼此,殿下。”
唐圣宁看着掌下那张面容,肤光如象牙,入手似暖玉,纤眉琼鼻,不禁微微眯起眸。她一身英气男装,偏睫羽被酒气熏得湿漉漉的,桃花眼里晶亮,正瞪着自己,偏那一张丰润的软唇染了酒泽嫩娇,垂落似海藻一般的卷发更给她增添了一种异域娇妍之感,异常的惑人。他莫名地看着她这副俏眉带火,娇颜诱人的模样,有些——眼熟。“你……”他微微眯起眸子。“我什么,你瞒着我,我瞒着你,你凭什么生那么大的气,还要找我算账?”
她没好气地嗤了一声,拍开他的手,走到一边,拿了个喜饼啃了起来。她可没有忘了唐圣宁那句——日后算账!房间里早已不知道何时只剩下他们两人,苍羽也没有什么顾忌了。唐圣宁早习惯了面前人儿在自己‘公主殿下’身份面前小心温柔或者羞涩的样子,陡见她拿出这副对‘祭’才有的面孔,顿觉得完全受不了。他冷笑一声,径自跟了过去,冷道:“你早已知道我的真身,却刻意做出那副样子来戏耍了我半个月,你可知我为此去看了多少令人恶心的东西?”
他原本就对这种事,有心理障碍!苍羽吃了酒,没吃什么东西,此刻正肚子饿,大眼珠子一边斜瞪着他一边啃他肉一样啃剩下的半个喜饼:“哼,你看了恶心的东西,会死吗?我喜欢你这种人,搞不好可是会死!姓唐的,说难听点,你我可是仇人!”
她这条小命,是多少人用尽心思才保全下来的,她被他勾到手,可她得顶着多大的压力,他不明白么?她的那句‘喜欢’让唐圣宁冷硬的心中瞬间软了软,偏她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戳了他恼处。他忽然俯身下去抬手将她圈在自己和桌子之间,冷笑:“是么,喜欢本宫这种人会死,你喜欢萧无心那种人,便不会死了么?”
一口一个软侬的兄长,他听着就火气上头。苍羽粉嫩的舌尖舔了舔手指上的饼屑,桃花眼微挑起一点妩媚又满是挑衅的弧度,睫羽轻翕:“不会啊,祭大人。”
她那又媚又狠又可恶的样子,似一点火花,落在他心底黑暗的油田上,瞬间爆出一团火来。他精致幽暗的眸子戾气与欲念的暗光闪烁,他忽然轻笑了一下,在苍羽还没反应过来,扣着她的细腰往桌上一按,薄唇就恶狠狠地封住了她的唇——“那你,还是死在本座身下更合适些。”
作者有话说:周末不上班,但要照顾生病的家人,所以周末更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