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见唐圣宁说起自己的弟弟,他先是一怔,随后忍不住铁青了脸怒声反驳。唐圣宁似笑非笑:“嗯,无念,可惜这个名字了,你还是个孩子的好弟弟倒是满脑子邪念,早年也没少对良家女子出手,只是这主意打到本宫头上来,就怪不得本宫让他在冷宫里填井,在井里冷静冷静,萧大人那么想找他,便与他同去填井罢。”
这事唐圣宁第一次与他说这么长的话。但是第一句是在处处打他的脸,后一句却是字字在刺他的心疼。萧无心浑身颤抖,压抑又愤恨地看着他,蓦地抬起手,却立刻被慈元殿的尚宫赶紧拦住了:“大人,不可啊!”
唐圣宁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呵,废物。”
说罢,他拂袖而去。一边跟着自家殿下的宫卫们都忍不住感慨,自家殿下这可真是够狠的,诛心啊,字字句句都在诛心,可怜这位萧大人也不知怎么惹着了殿下。萧无心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杀意沉沉,忽然厉声喊道:“唐圣宁,本大人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还有……你别以为你要挟了苍羽,她就会为你所用!”
唐圣宁脚步一顿,目光骤然阴沉了下来,忽然看了眼身边跟着的宫卫,那宫卫一僵,随后低声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随后,他头也不回地朝着未央宫去了。苍羽那蠢野狐狸,竟暴露了!是怎么暴露的?!萧无心这个废物刚从未央宫方向回来,那死丫头还能怎么暴露的!气死他了!被人看光了,还不知道的蠢狐狸!于是,被人看光而不自知的野狐狸姑娘受到书生当晚严厉的批判,写了千字的悔过书。不过是她一边忏悔一边念,书生来写,写哪里呢?总归是狐狸姑娘被光溜溜地按在条案上抖了大半夜,才勉强被‘写’完一篇悔过书。狐狸姑娘腿抖啊抖啊:“……下次必定谨而慎之,绝……绝对穿好衣……艹……唐圣宁大爷……你拿笔管子戳哪呢…!”
书生无情:“这话错了,重写!”
狐狸姑娘:“心肝儿……我错了!”
那一夜用各种‘笔’把狐狸姑娘好好‘惩罚’一顿之后,书生才披上袍子,款步出了未央宫内殿,召了风眠侍奉净身。泡在木桶里,他漫不经心地吩咐:“给慈元殿送个消息,就说本宫同意立穆王世子为太子,让慈元殿秘密准备太子册封典礼。”
风眠一顿,眸光锐利地道:“是!”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精致的眸子瞥了眼桌面的茶点,冷冷地问:“赵构一去这么长的时间,还没回来么?”
风眠想了想:“师傅去了这么些天,也该是传消息回来了。”
他点点头,眸光幽沉:“嗯。”
……只是,宫里似谁也没有想到,皇城司曾大权在握,风头两无的赵构赵大监在两日后是传了消息回来,却不是人们想象中南北大营有猫腻或者没有猫腻的消息,而是——死讯!赵大监于京外百里的木县暗中查访时,恰遇大火与身边的皇城司察子一起葬身火海,只剩十余条焦尸。苍羽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走到窗边,静静看着窗外的天际线沉默了许久。唐圣宁亦在门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许久,眸光幽沉,随后挡住了送来饭菜,准备叫她用膳的李嬷嬷,微微摇头,轻声道:“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一会。”
……宫中一派震惊,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所有的人都认为是宁王的人马为了掩饰什么杀了去查证的赵构。一时间,后党一派和曾经的保皇党弹劾宁王的书信雪片一般地飞上了尚书房的案头。朝中一些中立的官员和宁王一派的人马,敏锐地嗅闻到了不同的气息。赵构赵大监之死激怒了保皇党一派,后党一派与已经弱势下去的保皇党一派已经暗中合流。定国公主殿下不甘这么被逐出权力中心与太后联手,必定暗中达成某种协议成为朝中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原本因为缺乏军权支持,居于下风的后党顿时声势大振,再次有了与宁王一派一争高下的能力和筹码。穆王世子被册封为太子的呼声甚至再次高涨,几乎盖过了宁王的风头。这让穆王一派渐渐地不再忍耐,明里暗里地反击,但由于定国殿下倒向了萧太后,连梁太师等一干中立老臣都隐约现出了支持穆王世子的态度。朝廷中又是一派暗流涌动,气氛诡异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