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桑拜托莫远问陆万霖今晚想吃什么，得到的回复是，他不吃。看来他还在生昨晚的气，那她就按自己的想法做了。买完菜上楼，童桑换上T恤短裤，系上围裙，开始做饭。做饭对她而言是一种解压方式，她喜欢在这时放空自己，一边哼歌。今天心里却沉甸甸的，没那个心情。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做好了三菜一汤：苦瓜炒蛋、红烧茄子、拔丝地瓜和上汤豆苗，份量少而精致。饭菜上桌，童桑去叫陆万霖吃饭。但敲了几分钟，他就是不理。她耐着性子哄他，“昨晚我是无心的，你不想做饭就不做。别生气了，先吃饭吧。”

但不管她怎么说，房门始终紧闭。童桑原本就心情不好，没再劝他。给他留了一半饭菜，自己吃完收拾干净，就回房投简历了。十点多，陆万霖才打开房门，看了眼桌上留的菜。目光冷冷的。……隔天童桑起床看了一眼，饭菜原封不动。他气性还挺大。她只能倒掉。没什么心情整早餐，就简单煮了点皮蛋粥，一边打扫卫生。正擦桌子，门铃突然响了。童桑看了眼手机，才七点半，这么早会是谁？她打开门。老太太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奶奶？您怎么来了？”

童桑忙接过奶奶手里的东西，给她拿了双拖鞋。老太太佯装生气，“你说好和万霖一起来看我，没有来，我只好自己找来了。”

“我工作还没忙完。”

童桑抱歉地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忙，但是再忙也要照顾好身子，太劳累了不利于怀孕。还好我给你买了些补品。”

老太太一盒盒往外掏，“有燕窝，阿胶海参，还有复合维生素片，这些能益肾补精、温补肾虚。你和万霖一起补，早点生孩子！”

童桑颇为无奈。她现在都快失业了，焦头烂额的，哪有心情想生孩子的事。再说，奶奶不知道她孙子是佛教徒吗？他不愿意，她总不能强迫他吧。老太太斜了眼房门，小声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

童桑说的实话。陆万霖是冷战型，冷战不算吵架。“你别帮他说话，他的臭脾气我还能不了解？我去叫他起床。”

“嗯，我去盛粥。”

童桑去厨房。老太太敲了敲房门，没动静。果然吵架了。他小时候生气就爱关门不理人。“是我，开门。”

门这才开了。老太太本想训斥两句，但一见孙子憔悴的脸庞，略微凹下去的眼睑，瞬间心疼得不得了。“怎么两天瘦这么多？没吃饭吗？桑桑，快把粥端过来！”

老太太叫得急。童桑一手端着粥，一手端着青菜赶了过来，也被陆万霖凹陷的下眼睑吓一跳。他几天没睡了？像个难民。“快把粥喝了。”

老太太递到他面前。陆万霖见童桑在，脸色更沉，冷冷抿唇以示拒绝。“哎你都饿成这样了还犟，快喝！”

老太太一把塞他手里，都恨不得直接喂了。但这一次陆万霖很坚持，老太太都说不动。童桑知道他还在生气，“昨晚你可能误解了我的话，我没有不想做饭的意思。如果你不想学可以不学，我尽量早点回家。”

她说话的态度很诚恳。陆万霖本想叫她别在奶奶面前装模做样，但一对上她真诚的眼神，那些话又不知怎么咽了回去。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异常敏感，随便一句话就能刺激他。也许，真是他多想了。思及此，陆万霖心情没那么烦闷，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一语不发地端起碗喝了口粥，美味的粥暖暖的，安抚了他的情绪。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舒展开眉眼。她忽然发现桑桑的话好像比她的管用。她孙子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从小只听她的话，没想到这么快就听桑桑的了。将来她哪天闭眼了，也不用担心他没人管没人照顾。老太太倍感欣慰。更加确信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只是看样子，桑桑还不知道他的腿有问题。祖孙俩在饭厅喝粥。“桑桑，真是辛苦你了！”

老太太对这个善良的女孩心存愧疚，毕竟她向她隐瞒了孙子的真实情况。但也是迫不得已。童桑摇摇头，“奶奶对我这么好，我一点都不辛苦。当初要不是您帮忙，我妈早已经……”想到那晚她四处借钱无门的绝望，她就更加感激奶奶。她爸刚破产的时候，她为了多挣钱，周末去疗养院兼职，认识了奶奶。现在亲上加亲，她成了奶奶的孙媳。看来老天爷不算完全讨厌她，在她身上也是有好事发生的。老太太看着阳台上随风飘荡的白裙，“桑桑，你那条裙子挺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