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今夜难眠,卧室里却很快传来浅淡的呼吸。
前些日子傅书濯出差裴炀本来就没睡好,好不容易人回来了,又了结一桩心事,裴炀绷紧的神经顿时松懈,躺下没多久就会了周公。
倒是傅书濯小心地抽出手,打开床头暖色的小灯,查了一个多小时领证当天需要注意什么,穿什么衣服,需要带的证件等。
向来信奉科学的他还看了下明天的凶吉,不好不坏,普普通通。
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一些黄道吉日领证,或者类似于520七夕这一类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不过他跟裴炀等不及了。
择日不如撞日,裴炀患得患失,他何尝不担心拖太久裴炀会后悔。
……
半夜,裴炀翻了个身,没摸到熟悉的体温就醒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傅书濯悔婚连夜逃跑,到走廊上才发现傅书濯在书房,手一直握着鼠标在电脑查阅什么。
裴炀抿了下唇,没打扰他。
到第二天早上,心神不灵的裴炀摸进书房翻了下傅书濯的游览记录,发现都是戒指和婚礼相关。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耳根也悄悄红了,裴炀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他跟傅书濯求婚成功了。
虽然没有戒指,没有花,没有特别的誓言,但傅书濯答应他了,答应今天去领证。
要吃个好点的早餐,重要的日子要从早上开始就完美。
裴炀煎了两块原切牛排,又煎了个蛋,第一个蛋蛋黄漏了,被裴炀放一旁冷却后吃掉,又重新煎了一颗。
同时还弄了份葱油拌面,他和傅书濯唯一都不喜欢吃的就是意面。
打开冰箱,裴炀又陷入纠结,咖啡还是牛奶呢?
唔……咖啡吧,某混蛋昨晚应该没睡好,得提提神。
是不是还要叫个化妆师来家里?多少整理一下面部,看起来精神些。
裴炀突然就有点懊恼,昨晚太冲动了,现在才感觉这么快领证有多匆忙,根本一点准备都没有。
“叮咚——”门铃响了。
傅书濯不知道在卧室做什么,裴炀去看了眼,发现是一个男士内.衣品牌的工作人员,给他们送来一个红色礼盒。
“傅先生定的,还请签收一下。”
“好,谢谢。”
裴炀不知道傅书濯买了什么,关上门便提高声音说:“你买的东西到了!”
傅书濯立刻就出来了,裴炀发现他身上穿的并不是早上起来换的那套,还系了个领带。
裴炀顿时乐了:“你干什么?谈商务去?”
傅书濯一琢磨:“果然还是太死板了,那换套?”
被推着进入房间,裴炀才发现一床上都是衣服,傅书濯显然一一试过了。
他犹豫一秒,想着留点时间做准备:“要不,我们改天再……”
“不行。”傅书濯捏住他嘴巴,“出尔反尔啊裴小猫?”
裴炀脸一红,含含糊糊地说:“主要是我们什么都没准备……”
傅书濯:“没什么要准备的,带上人带上证件足以。”
见傅书濯不愿意改日子,裴炀莫名高兴地翘翘嘴角,他提起手里的礼盒问:“你买什么了?”
“内.裤。”
“……?”
打开一看,裴炀发现傅书濯临时买了两条红色内/裤,是真的纯红色。
傅书濯一脸认真:“我查了下,都说领证当天内.衣最好穿红色,有个好兆头。”
裴炀十分抗拒:“这也太土了,我不穿。”
“乖,我陪你穿。”
“你怎么不顺便买个袜子,人家要穿都是全套。”裴炀嚷嚷道。
“袜子也算内.衣?”傅书濯完全没这个经验,他立刻拿起手机打电话,“现在买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你怎么突然这么迷信——”
傅书濯勉为其难地挂掉电话:“那行,内/裤换上。”
裴炀缓缓朝门口移动,却被傅书濯看穿逃跑的意图拦腰抱了回去,抓着门框的手是裴炀最后的倔强:“不,我不穿!太土了!”
“听话,就穿一天。”
傅书濯强行扒开裴炀的手抗起来扔到床上,一把扯下他裤腰:“土不土的除了我也不会有别人看见。”
裴炀悲愤地盯着他:“禽.兽。”
傅书濯莞尔:“谢谢夸奖。”
最后两人穿上了同色系的衬衫,不能太死板,但也不能太休闲,衬衫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裴炀:“老程当初结婚照穿旗袍拍的,她老公穿的长袍,也挺好看。”
老程是他们合伙人之一,比他们年长几岁,也和他们一样,与男朋友从风风雨雨里一路携手走到现在,两年前领证结婚了。
傅书濯忍笑:“你想穿旗袍也可以。”
裴炀:“呵。”
傅书濯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最后找出一套情侣装:“不想穿衬衫的话这套怎么样?结婚照么,不用那么严肃。”
两人换上在镜子前转了转,都自觉十分般配。
“快吃早饭,要凉了。”
还好面没坨,他们三下五除二地吃完,都有些迫不及待。
司机早早在楼下等着了,他还以为跟往常一样去公司,结果刚踩下油门就听自家老板说:“去民政局。”
司机一愣:“您跟裴总……”
“今天领证。”
司机顿时乐呵呵地祝贺:“恭喜恭喜!”
民政局离得不远,离得越近裴炀越紧张,腿都不自觉地在哆嗦。
他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和傅书濯长达十年的恋爱之旅终于要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句号后,将迎来全新的故事。
傅书濯先下了车,回头一看发现裴炀窘迫一笑:“我腿有点软。”
傅书濯乐得不行,弯腰进车把人抱下来。
裴炀扶着他胳膊严肃道:“你让我缓缓。”
缓了十分钟裴炀才放松些,第一次应酬谈合作都没这么紧绷。
傅书濯握住他的手,难得迟疑一秒:“裴炀,进去可就没有后悔药了,你现在想退还来得及,但领证后再想跑,我……”
裴炀最不喜欢傅书濯什么事都能冷静自持、给你分析一通的沉稳样,都走到门前了还叫他考虑清楚,烦死了。
“你走不走?过了今天这个村以后你休想跟我领证。”猫猫的傲娇劲犯了。
傅书濯轻啧了声:“走,谁退谁是狗。”
领证流程比他们想象的简单,提交证件,验明身份,双方阅读声明书并签字,去拍照并进行宣誓。
中途还会被询问是否需要进行婚检,裴炀和傅书濯对视一眼,拒绝得很默契。
对方还想说什么,裴炀耳根微红,带着点小炫耀地说:“我们十八岁就在一起了,没有过别人。”
宣誓的台词并不陌生,在电视剧或电影里或多或少都出现过,但裴炀还是读得有些颤。
拍照时,摄影师让他和傅书濯离近一点,不知道是热还是紧张,他手心全是汗,傅书濯倒是很自然地插进他指缝,十指相握。
“两位笑一笑。”
“好,ok——”
轻微的“咔擦”一声,二十八的他们被定格在此刻。
离开的时候,外面艳阳高照,裴炀拿着两本红本本翻了好久,照片左拍一张右拍一张,好久才选出一张满意的——他们共同拿着结婚证,对着阳光拍了一张,手上的戒指熠熠生辉。
戒指还是大学毕业那年买的,一直戴到现在。
“一起发朋友圈。”
傅书濯嗯了声,发朋友圈的同时又在他对外公开的某博账号上发了照片和动态。
这样一来,哪怕不是朋友,所有关注他们的业内人士包括路人都会知道他们已经领证的事。
接下来手机跟炸了一样,消息滴滴滴响个不停。
齐合月:恭喜。
程耀发来语音:“昨天还在跟你齐老师说你俩怎么还不领证,结果这就领了,那什么时候喝喜酒啊?”
许舱:我的份子钱终于能给出去了!
老郑:哎哟哟,我们大炀终于把自己许出去了,恭喜恭喜,得偿所愿。
王起嘉:[对方发起转账66666.00元]
……
裴炀挨个回复,倒把傅书濯给冷落了。
“你不看看我?”
“等我回完消息。”
两人还要去趟公司,今天班肯定是不上了,但得去报个喜。公司大群里已经是一片恭喜,因为领证得太临时,现金红包准备得少,在民政局那边发过又给司机后就没几个了。
傅书濯懒得回信息,干脆在大群里连发了52个红包。
一抬头,就见裴炀幽幽地看着他:“你散财童子啊?”
傅书濯忍笑:“特殊日子,特殊对待。”
裴炀也就随口一说,傅书濯发完他也发了几个,不过心疼钱,没发那么多。
又请大家喝了奶茶,两人交接完工作就潇洒离去。
不过真到了二人世界,他们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这大半年里一直忙工作,对彼此的陪伴极具缺乏。
“看个电影,吃个饭?”
“好。”
很寻常的约会项目,但却因为还热乎的红本本,都显得不同寻常起来。
吃完晚饭,他们又去江边牵着手散步,已经太久没这样安安静静地一起看过风景,裴炀吹着晚风只觉得心里十分安逸。
唯一遗憾难受的,是他的父母也许不会给予祝福。
傅书濯跟他想到了一样的事:“明天我们一起回去看看?”
亲口告诉两位长辈他们已经结婚的事,总比二老从其他人那里知道的好。
回去路上,裴炀发现路线不对:“不回家?”
傅书濯勾了下唇:“怎么?你结婚不入洞房?”
裴炀一臊:“在家里不就好了。”
傅书濯:“我们去体验点新的事物。”
一小时后,裴炀戴着银制脚链的脚踝被傅书濯握在手里:“宝贝……”
裴炀呕了一声:“快,换房!”
“……”
裴炀咽了下喉咙:“哪个缺心眼的发明了水床,这么晕能做?”
傅书濯无奈一笑:“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