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级的下半学期,伊莱过得很平常。由于他的魔咒研究遇到了一些瓶颈,没能像预期一样在圣诞节之前完成,因此他接下去的半年一直在持续研究这件事,花费了前所未有的时间:这基本上是由他独自研发的,而他毕竟不像亚瑟那样,对魔法物品的改装那么擅长。
为了自己的这个课题,他这半年也没少去请教自己的老师。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当然是他的首选:他们博学而友善,愿意为学生提供私人指导。对于他的想法,尽管两位教授都感到有些疑惑,不过他们还是慷慨地给予了他帮助,并向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为什么不去找邓布利多校长讨论一下呢?”他们说,“你知道,邓布利多校长在炼金术上有过许多令人惊叹的成果,和他的朋友尼可.勒梅一起——这些甚至都在巧克力蛙片上写着呢。”
伊莱很感谢教授们善意的指点,但他并没有真的去找邓布利多请教。他当然知道邓布利多教授是在炼金术上卓有成就的大师,也知道他很可能对他的课题能够给出启发性的建议,但他还是没有去校长室见那位睿智的校长,他心里很清楚,他现在并不想被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湛蓝眼睛注视。
一个伟大的、正义的、光明的、毫无瑕疵的先行者……伊莱对他感到由衷的尊敬,认为他与黑魔法斗争的精神超凡而伟大。但当他希望你和他一样走上这条非凡之路时,你就会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个平凡的普通人,向往着一些最为普通的平安幸福,那些艰辛而伟大的故事让你心存向往,但发自内心地说,你并不想它真的落到你的头上,人总是要付出一些重要的代价才能成为主角。
伊莱不为人知地迟疑着,他在这个年纪,面对了远超乎他的年龄的艰难选择,即使他聪慧,早熟,沉稳,头脑清楚,但他依然感到踟蹰,他认为这并不让人难堪,他确实还需要一些时间,或者一个让他能够下定决心的理由。
所以他现在不想和邓布利多教授正面对上……他希望由自己去找到那个理由,而不是被人推着,别无选择地向前走,伏地魔那种行为实在是让人非常有种被深深冒犯的反感,并且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这两种情绪都让人觉得非常难受。
他有时候会感到有点孤独,好像只有他在天天为这种深奥的烦恼所困扰,其他人都活得无忧无虑——当然,这可能是詹姆天天在他身边转的缘故。他是在是太有活力,也太吵了,有他时常围在你身边打转,张口闭口就是伊万斯,并试图提前讨好你,你就会变得很难注意到其他人的动静。
不过他也还是注意到了自己其他朋友的一些动向:自从在圣诞舞会上闹翻之后,斯内普和莉莉的关系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冷淡了。或许斯内普也曾经找她专程道过歉,或许莉莉也曾经试图理解他的处境,但当那些对玛丽百般羞辱的人依然走在斯内普身边时,伊莱觉得,她也感到累了。
单方面拉着一个似乎在执着地渐行渐远的朋友,而你们没有任何其他的关系,仅仅只是朋友——或许比他的其他朋友认识更长,更要好些,但和其他朋友也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他们几乎没说过话;作为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学院,很容易就能形同陌路,维持友谊才需要花很多功夫。自从他们不会约在图书馆一起写作业之后,联系就肉眼可见地减少了,莉莉不会再出现,只有斯内普会雷打不动地过来,和伊莱两个人沉默地各自干自己的事。
“我有时候真是不明白你。”伊莱对他说,“公正地说,事情变成这样都是你自找的。为什么你要对黑魔法那么狂热?你认为黑魔法能带给你什么?还能带给你第二个你这么喜欢的女孩吗?”
斯内普沉默了好一会儿。
“带给我一些能被人看见的优点。”他轻声说,端正地坐着,挺直了脊背,和莉莉渐渐疏远之后,他变得愈发沉默内敛,但同时,也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支撑着他,让他步履坚定,“即使是在斯莱特林,也没有人能比我更快地掌握一个咒语,一种魔法,一剂魔药,甚至发明出全新的魔咒……”
他微微扬起了头,这显然让他感到高人一等的骄傲。
“莉莉根本不在乎这些。”伊莱向他指出。
是的,当然。斯内普稍稍垂眸,沉默了很久,轻声说:“但是我在乎。”
从几岁的时候开始在乎?他已经记不清了。在艾琳.斯内普和托比亚.斯内普频繁争吵的时候,他偷偷用妈妈的魔杖点着墙上的苍蝇,那时他希望自己会一种能让人迅速闭嘴的方法,让他的父母停止在半夜十二点大吵大嚷;在他七八岁穿着不合身的大人衣服,拖着长长的衣摆和袖子走在阴暗的小巷子里,路边的酒鬼和脏兮兮的野孩子都能嘲笑他时,他希望能掌握让所有人都消失的恶咒,让每个嘲笑过他的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渐渐长大了,在母亲的漠然放任之下,学习了很多强有力的实用黑魔法。但这种能力没能让他的处境得到一丝一毫的改善;他没法让自己和莉莉走在一起时显得更体面些,没法给所有嘲笑讥讽他的人来一下子,让他们知道他的厉害;没法在看到自己和想要留住的人渐行渐远时,给她施一个混淆咒语,让她理解自己矛盾的自卑与自傲,宽容地默许他的所有努力和行动……
那一定是因为他还不够强,他对自己说。他渴望变强,渴望了太久太久,这世上没什么东西能让他感到安全,只有独属于他自己的,绝对强大的力量,与随之而来的荣耀。
“这样不好吗?”他语气略微有些僵硬地轻声说,语气和表情都是冷静的,“现在这样的世道,只有投靠那位大人,才能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一切,难道不是吗?雷古勒斯就是这么想的,我有时候觉得你也一样,你是这么聪明的人,不会意识不到这些。”
“我很难像你们这样,对神秘人这么信任。”伊莱平静地说,“历史告诉我,指望一个暴君践行他做过的保证总是很难的,如果觉得自己是聪明人,就不要毫无保留地倚仗一个统治者的良心。”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气氛一时冷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斯内普干巴巴地说:“不管选择了什么样的道路,保护好你在意的人总是对的,这点我同意你。”
“我也是这么想的。”伊莱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你觉得美国的大环境是不是会好一些,如果我劝我的父母移民到美国去,他们会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
“什么?”斯内普愣了一下,想了想,竟然没否认,“或许并不糟。”
说得对。伊莱点点头,认真思考起了这件事的可能性。
等到暑假的时候,伊莱并没有和其他同学一起,坐霍格沃茨特快回伦敦——鉴于伏地魔去年夏天在国王十字车站将他堵了个正着,无论是魔法部还是学校,都觉得今年他还是别乘坐这个交通工具回家比较好。
伊莱理解他们的做法,配合地晚回去了三天。他接到这个消息很突然,当天提着行李箱准备回家时才被叫走告知——据说是为了保密性着想。伊莱对此没有表示异议,只说:“那我可不可以给我的朋友打个电话?她没见到我,或许会有点担心。”
当然。魔法部的人和学校里的教授评估地看了看他,都表示可以。于是他站在校长室里,把这个电话打给了佩妮——说实话,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这个电话他打得还真是有点压力。
好在他的这通电话打得很短,在电话接通之后,他直接问:“我在学校里还有点事情,三天后才能回去。你这个暑假有时间吗,佩妮?我想邀请你一起去伦敦旅行一趟,最后把你安全送回家,时间大概五天左右,你那边方便吗?”
“什么?”佩妮吃了一惊,被他开门见山的话弄得懵了一下。她稍稍有点迟疑,但听到伊莱电话那边陌生的催促声后,几乎立刻做了决定。
“是的,当然可以。”她说,“我之后会和我父母说一下……大概什么时候?”
伊莱想了想。
“或许三天后?”他说,“如果你方便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在国王十字车站见面。”
他挂断电话的时候,回身时看到魔法部的人不甚关心地东张西望,确认他打电话时没说出什么涉及巫师法的内容后就扭过了头,不再将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邓布利多教授倒是还在看着他,伊莱的视线落在他长长的胡须上,礼貌地笑了笑。
“祝你拥有个愉快的暑假。”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在这个年纪,就应该多经历一些美好的事,能看到这一幕真好。”
谢谢。伊莱稍稍一怔,抬起眼,短暂地看了看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眼睛,里面只有一片温和的善意,澄明干净,像是了解他的一切顾虑,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探明他更深处的决定。
三天后,伊莱被魔法部的工作人员带着,幻影移形到国王十字车站的时候,穿过空无一人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隧道,来到人声鼎沸的火车站,在九站台与十站台中间,看到了有点忐忑不安的佩妮。
“伊莱!”看到他出现时,佩妮明显松了口气,快步向他跑来,将他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了一圈,确认他什么事也没有后,终于露出些许放心的神情,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没和其他人一起回来?”她问,而后看到了站在伊莱身后不远处,警戒地四处张望的魔法部工作人员,“哦……他们还没有放过你吗?”
“我想已经不太重视了,毕竟那个人今年也制造了不少让人害怕的危险事件……他们只是以防万一。”伊莱耸了耸肩,朝佩妮歉意地笑笑,“抱歉,突然自说自话地就约了你出来,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也希望时间能够更从容些,不过有时候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没有,反正已经是暑假了,没什么事。佩妮摇了摇头,看着魔法部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了。她吃惊地看了几秒,忍不住问:“他这是……”
“幻影移形。”伊莱说,“他就是这么带我来的,我虽然自学了,但是还不到可以在校外随意使用的年纪——说实话,虽然快,但感觉不太舒服,不如坐火车。”
“你不是坐火车回来的?”佩妮意外地问,忍不住看了看四周,“唔——但是你约我在车站见面?是怕我找不到其他地方吗?我确实不怎么来伦敦。”
“不,只是想在这里见到你。”伊莱笑了笑,坦诚地说,“这几年下来,每次在车站见到你,会有种自己回到了现实社会的真实感觉。”
是吗?佩妮怔了怔,不由抿着唇笑了。她轻快地迈开脚步,和伊莱一起向外走:“那我真的非常荣幸……我们是要去伦敦玩吗,伊莱?具体是去哪儿?”
“考察一些伦敦留存的古老魔法和相关建筑。”伊莱压低声音,轻声说,“我一直想过来研究看看,但我妈妈对历史不太感兴趣,所以我一直没真正考察过……这次我在学校做了充分的准备,我想我已经可以开始这场冒险了。”
“我也可以参与进来吗?”佩妮饶有兴趣地问,火车站声音嘈杂,她不得不靠得更近一些,在伊莱耳边小声问,半是害羞半是开心,觉得清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我是说——我也能看见吗?”
“当然。”伊莱转过脸来看她,他们现在离得太近了,佩妮的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看他朝她弯了下唇角。
“没什么可担心的。”他说,“有我在呢。”
这真是非常神奇的五天。佩妮虽然不常来伦敦,不过这几年每次送莉莉上学都要过来,有次她们还胆大包天地坐骑士公共汽车去过圣芒戈,姐妹俩一起在伦敦逛过几次,对这里的知名景点并不陌生。但从魔法的角度看过去,这里变得截然不同——伊莱是一个对两边历史都深有造诣的人,经由他这么一结合,那些本来就有趣的历史毫无疑问变得更加迷人。
“哦,伊莱,你快要把我带跑了。”佩妮笑着抱怨,她痛痛快快地玩了几天,不明显地晒黑了一些(这让她每天晚上都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好好美白),神情显得兴奋而愉悦,“再听你说下去,我很难保证自己不在写论文时把妖精战争对建筑的影响写进去——加上一段历史之后,很多普通人眼里的未解之谜都变得有答案了,是不是?要不是有巫师保密法,这个世界将会显露出多少真相啊。”
“没办法,这个法令客观上讲,既保护了巫师也保护了麻瓜。”伊莱随意地说,两人坐在破釜酒吧里喝黄油啤酒,一边是窗外伦敦街头的车水马龙,另一边是耳边巫师们关于坩埚、魔杖、扫帚和时局的讨论,分裂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这是他们旅行的最后一天,下午就要坐骑士公共汽车回科克沃斯小镇。他们喝完了啤酒,伊莱带着佩妮走到酒吧后巷,用魔杖点开了对角巷的大门,却没有进去,两人就站在冷冷清清的后巷口,看着对角巷里面的熙熙攘攘。
“莉莉去霍格沃茨上学那年,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带她来对角巷的。”佩妮突然说,她遥遥地看着对角巷,浅浅地微笑着,目露怀念,“我那时候已经写过信,被邓布利多校长拒绝了,收到拒绝信的那天我哭了一整夜,本来坚定地打算远离拒绝我的魔法的一切——但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带莉莉来的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还是跟过来了,这里的一切让我大开眼界,让我感到非常……痛苦。”
一切新奇的魔法都让她感到新鲜,感到惊叹,感到见识到新事物的快乐。然后这些情绪通通被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痛苦淹没,她不是被这里接受的人,只是一个附属品,一个没有资格亲身经历这些的局外人,她不会被接纳,哪怕她有那么多的勇气也无能为力。
“认识你之后,我见识到了更多魔法的神奇,还有……从未感受过的,来自你们那个世界的人善意。”她轻声说,既感觉心中充满了欢欣,也感觉此刻自己正在被患得患失的痛苦淹没。她有话想对伊莱说,她不想再忍下去了,那些徘徊与向往、迟疑与勇气在她心口激荡,“你是这么的善良,愿意带我见识到这一切,我知道自己非常幸运……但如果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有了新的朋友,能够一起经历这些的人,那对我来说,你就比其他人都要残忍得多。”
“我没这么想过。”伊莱平静地说。他看了面前的对角巷一会儿,转过脸来,看向身旁的佩妮。
佩妮也转过头来,深深地望着他,她努力地微笑着,眼中却有一层薄薄的雾气。
“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就有想要来伦敦考察魔法痕迹的想法了,那时候我想得还不成熟,在这之后的这么多年里,我一直在整理完善自己的计划,这个,还有其他的一些。”
他说:“它们有的意义重大,有的只是我的一时兴起,有的很容易达成,有的初步估计要花上好几年时间……我有很多关于未来的计划,佩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计划里都包括你。就像我希望在每个回到国王十字车站的时候都能看到你一样,我也希望在我未来的人生里,做的每一件事,身边都有你的陪伴。当然,那些你关于未来的计划我也很想参加,我希望我们能够一起。”
佩妮微微张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他,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一时甚至感到有些恍惚。
“如果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我可能给不出一个特别明确的答案。”伊莱轻声说,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但是我想,或许每个人的人生中都有许多条可能的道路,在我遇到你时,我们也各自有许多种未来不同的人生,而在我们一次次的相处中,那些虚无缥缈的可能性都渐渐消失不见,只剩下我们之间的道路渐渐清晰,让我们一步步走向确切的彼此。”
他朝她微笑着,稍稍俯身,抬起右手,轻轻捧住她的脸颊。
“佩妮.伊万斯小姐。”他说,“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佩妮没有说话,她猛地仰起脸,确切地吻住了他。
对角巷来来回回经过的巫师偶尔会看向这边,而后不约而同露出会心的微笑。年轻的少男少女拥吻在一起,热烈的情感与幸福的感受全都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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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们从骑士公共汽车上下车,站在科克沃斯小镇的土地上时,他们已经从佩妮.伊万斯小姐和她的朋友,变成了佩妮.伊万斯小姐和她的男朋友。
伊万斯小姐此时正紧紧挽着她男朋友的手臂,幸福得脸庞都在发光。恋爱的甜蜜让她看上去容光焕发,看谁的视线里都带着甜甜的笑意。她的男朋友确定她对这个消息的保密时间不会超过一天,因此已经在考虑这个假期什么时候再登门拜访一次,和女朋友的父母妹妹正式地再见一面。
不过比起伊万斯的家,现在他有更想去的地方。伊莱环顾四周,问他的女朋友:“你说过的小时候和莉莉一起玩的那个废弃游乐场,有秋千的那个,现在还能去吗?”
当然,这样的小镇就是这样,十几年几十年的变化都小得微不足道。佩妮点点头,带着男朋友来到了她和妹妹小时候玩耍的地方,即便以她现在的眼光来看,这里有些太简陋了,但今天什么事都无法破坏她快乐的心情。
她笑着给男朋友指了指:“就是这里,我们小时候会在这里一起玩秋千——说起来,我们也是在这里第一次遇到斯内普的呢。”
这个人名出现在这里好像有点奇怪,佩妮很快把他抛到了一边。伊莱走过去,研究了下秋千的承重能力,得出结论:“好像还可以坐人。”
偶尔也有大人过来坐,和孩子一起玩会儿,承重是没问题的。佩妮点点头,然后看到男朋友对自己招了招手:“要来坐下看看吗?”
什么,现在?佩妮开始笑了,但她没有反驳男朋友的想法,配合地坐过去,笑着仰起脸看他:“怎么,你要推着我玩一下吗?”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他的唇上,这让她的脸悄悄地红了。
“很高兴这个礼物能够派上用场。”伊莱说,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挂了条细细的项链,他把它系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叫它「猫尾巴」,就像猫从高处落下来时总能平安降落到地面上一样,它里面装载了恒定的漂浮咒,能够让你在半空中突然下坠时平安落地。有魔杖的巫师一般是能自己做到这点的,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它应该是个很实用的保命道具。相应的,它稍微有点违反巫师保密法,所以我是独立研发的,也不打算量产,所以应该没什么关系……”
项链的吊坠是一片金色的羽毛,佩妮看了看它,又抬头看了看伊莱。
“要试试吗?”她的男朋友对她微笑着,“你说过的,曾经很羡慕莉莉的那种……在秋千上松开手,能够自由地落地的那种魔法,看起来像鸟一样自由。”
佩妮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确然开始荡秋千了:越荡越高,奔向天空……她坐在秋千能荡到最高点向下看,她的男朋友站在下面仰起脸看她,朝她张开双臂。
她松开了抓着秋千的手。
她飞了起来,像是没有重量般飘在半空……她像只灵活的鸟儿一样,在半空中轻盈地转了两圈,而后向下降落,轻巧而准确地,落进了她的心上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