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样的话，郝叔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今天出现在眼前的所有东西，无论是铁锅小炒，还是让人垂涎三尺的酸笋炒田螺，可谓是独门独家。
都说先来的人吃肉，后来的人喝汤。
只要拿捏好了这几样东西，财源动动脚趾头想都会滚滚而来。
郝叔相信，他能够看出来。
能想出这一切新奇花样的顾舟，更加能够看得出来。
正值初春的天气，本来是有些寒意的。
可是刚刚喝了点小酒，吃了酸辣可口的好菜，饶是见了不少世面的郝叔，后背也渗出一身的汗。
顾舟喝得有点上头，舌头微微打结。
“这个我还没有想清楚，不知郝叔有什么好的提议？”
顾舟当然不是啥都没想。
他的脑子里面，本来就在盘算着古代的专利权怎么解决。
郝叔的话，简直就是瞌睡时，有人递过来一个枕头。
只是，顾舟觉得自己不太擅长谈判，干脆等别人把话先说了，然后再作出决定。
郝叔的打铁作坊，对顾舟来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如果双方能够更深度的合作，以后搞不好可以按照他的想法，生产出更多精妙的东西。
比如多功能烤盘。
有了这个东西，很快就可以做香喷喷的烤肉。
想到这里，顾舟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郝叔是个爽利之人，见顾舟没有一口否决，干脆把想法一股脑倒了出来。
“我们郝氏打铁作坊已经传了三代有余，哪怕放在冶铁村，也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顾公子想要定做的铁锅，不是随便一家打铁铺子都能够做出来的。”
顾舟挑挑眉说道：“我去参观过你们的做法，这个自然知道。大牛的手艺也非常不错，我只是大略说了个大概，就能够按照图纸完成得出乎意料的好。”
“只是大家也清楚，我是开酒楼的。如果外头个个发现了这里头的秘密，全抢着用铁锅来炒菜的话，那我们就会在无形中失去了巨大的优势。”
郝叔神色不由得一暗。
顾公子说得对，所谓物以稀为贵。
今天这一桌饭菜，说是他这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也丝毫不为过。
如果人人都用得起炒锅的话，这云霄阁名气肯定会大大减弱。
他有点不甘心。
“可是，我今日瞧着那个铁锅传热快得很，倘若可以做多一点卖的话，能省下不少柴火。”
听了这话，楼鹤年来了兴致。
当了户部尚书多年，他一直都很关注民生。
今日初见铁锅的时候，他的眼前就闪过了不少想法。
如果这铁锅利国利民，倒是真的可以考虑好好大力推广。
一时之间，两三双期待的眼睛，齐刷刷看向顾舟。
顾舟心中觉得好笑。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当然知道铁锅总有一天会普及千家万户的。
自己不过是借鉴了前人的智慧，怎么可能据为己有。
只是，他想吊一吊对方的胃口，以退为进，以便将来可以更容易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顾舟斟酌着语气道：“郝叔说得有理。当初我想出这个铁锅的做法时，也是想为云霄阁省下一笔柴火开支。”
“如果你有兴趣推广这个锅的话，我可以考虑把它的专利权让出去。”
“专利权？”
“对，就是做这个锅的图纸和方法。”
郝叔脸上大喜：“顾公子果然大气，我有信心，如果这个锅打造出来了，肯定会有很多达官贵人前来购买的。到时候收到利润的话，可以跟你五五分。”
顾舟摇头。
郝叔心头一紧。
“莫不是，顾公子嫌五五分的价格太低？可我工坊养了不少打铁匠，再算上来回的运费，怕也是不菲的开销。”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舟顿了顿，道：“刚刚郝叔既然说过，铁锅可以帮老百姓省下不少柴火。我就想是不是可以把产品线做大，让更多普通老百姓能够买得起，而不仅仅是达官贵人才可以享用。”
他认真的看向了郝叔。
“如果你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话，我可以少要两分利。”
这一番话说出口，全场静止了。
楼鹤年的内心尤为震动。
自古以来，世人都说商贾是贪图利润的薄情寡义之人。
可眼前的顾舟虽然是年轻商人，心却装着整个天下。
他愿意为了苍生的利益，牺牲掉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
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倘若这事办成了，能在大周朝大力推广使用年限颇长的铁锅，不知能够让多少百姓受益。
还有军中的将士，如果带着铁锅上路，在行军途中也可以吃得更好。
到那个时候，士气必然能够大增，在战场上可以更加骁勇善战。
他越想，越觉得兴奋，一连捋了好几把下巴上的胡子。
郝叔和大牛也被顾舟的想法，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出身不高，往日打交道的都是一些吃不起饭，吃不起盐的打铁匠。
就算是想破头颅也想不到，苏城有名的云霄阁东家，会如此为平民老百姓着想。
再退一步来说，天下百姓何其多，如果每一个家庭都到他们这里来买一口锅，这个数字不可限量。
顾舟见众人都呆住了，有些担忧地问：“是不是担心数量太多了，将来不够铁来使用？”
楼鹤年抢先一步回答。
“这一层，顾小友不用担心。前不久，我在京城听人说，东边又发现了一个超级大的铁矿，想来是可以用好多年。”
郝叔颔首。
这事，他略有耳闻。
只是不知，楼太师说的那个铁矿，跟那一位戴着面罩，让他们回来制作兵器的首领，有没有关系。
一直安静坐着的孟浅予开口了。
“诸位的想法不错，只是我想问一问，这个锅如果生产出来了，要放在哪里卖？”
郝叔挠挠头，面上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冶铁村离苏城有十几里路。
倘若不是为了买些厨具刀具，一般人不会跑这么远去的。
那条通往冶铁村的山路，连马车跑过都颠得要命。
假如铁锅打算卖给广大的百姓，肯定不好让一个二个全部跑到村里面去买。
孟浅予见顾舟露出沉思的表情，嘴角弯弯勾起。
“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主意，不知大家是否有兴趣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