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浅予一顿,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通判大人凭借巴结人的本领,口蜜腹剑,狂拍马屁,很快搭上了李宏天。
迅速成为李大人的心腹。
连宋知府都得退让两分。
更别提这些,一个二个等着升官发财的普通官员。
顾舟也气。
【这就是苏城官场上乌烟瘴气的一面吧!难怪在原书之中,司马燎原干掉了这么多人,狼狈为奸的家伙也实在是太过分了!别说他,就连我都想把他们的头给削下来。】
此时,孟修才心中的算盘也打得噼里啪啦响。
他殷勤上前:“火政司大人英明,这说到底也是孟家内部的事情,我们会找族中长辈帮忙协调,不劳大人您费心了。”
一瞬间,孟浅予的目光变得寒意刺骨。
火政司知道这事的确错在了孟广宇,如果不做做样子,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孟大小姐,听闻你父亲重病卧床不起,偌大的家产将来也不太可能你一个人扛着。何况,孟广宇是你堂哥,外头都认为他是最有可能接替你父亲掌管孟家的人。想必你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这小厮我先带回去会审,肯定会给你满意答复。”
见孟浅予面色铁青,他还补充了一句。
“后日便是诗词雅集了,若孟家在这个节骨眼闹出事情来,怕是连参加的资格都要被取消。”
孟浅予险些站不稳。
好个孟修才,一定是算好时间才故意发作的。
就是赌她不敢拼尽全力,在春日宴上闹事,免得影响了孟氏茶庄的口碑,变成五湖四海商贾眼中的笑话。
顾舟宽大有力的手掌撑住她单薄的身子。
见孟浅予白嫩如雪的鹅蛋脸,气得差点扭曲,他在心中暗暗发誓。
【这群小人实在是太奸诈了,不行,一定要想一个办法好好教训他们!】
见危机度过,孟广宇也就懒得装了。
他微微咧起嘴角,嘲弄看了孟浅予一眼。
“大人果然英明神武!是我辈学习的优良楷模。”
孟浅予不想再理会这群人,径自走到了仓库里头检查。
顾舟转身跟着离开。
见四下无人,孟修才直接往火政司大人的衣袖,塞进去一大包银子。
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纵火者一眼。
火政司的大人会意。
“放心,宋知府最近忙着春日宴接待的事情,听说京城来了了不得的人物。”
“至于纵火者,什么该说的,什么不该说的,都会完完整整出现在供词之上,让通判大人来裁决。”
纵火的小厮,脸上浮上苍白神色。
进了苏城的监狱,怕是再也难看到外面的太阳。
进入到了里间仓库,孟浅予步子很急,差点摔倒。
顾舟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密不透风的把人拥在怀里。
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想在这个时代混好,光有技术真不行。官大一级压死人,体现在方方面面了。】
【原本,前面做了那么多事情,我还以为自己有能力可以保护浅予。可事实证明,连一个小小的火政司,都可以随意拿捏住寻常百姓的命运。】
【浅予一定受过很多苦吧!家里顶天的父亲病重,她一个人扛着家族大旗,势必要应对无良官员,黑心奸商。】
孟浅予安静听着夫君的心声,靠在他高大颀长的身子微微一震。
自从爹爹生病后,类似这样的多日以来的委屈,仿若大山一样,压得她无法喘气。
好在有一个人在他身边扛着。
她微敛深眸,压下眸底翻涌的暗潮,紧紧搂住了顾舟。
他愣了下,掌心在她柔软的后背轻轻安抚。
就像对待可爱的小婴儿一样。
“轰——”一声。
孟修才和孟广宇进来了,踩在了烧塌的门板上。
当二房的人看到,偌大的仓库只有很少的茶叶时,整张脸都是阴沉的。
“浅予,二十万斤茶叶到底去哪里了?”
半响,孟浅予才缓缓抬起雾气弥漫的星眸,直勾勾看向他。
“二叔,为了未雨绸缪,我早就亲自租船,把茶叶送到对方手里了。你很失望吧,就算这场大火把整个仓库都烧毁了,我们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那你刚才在外面……”
还装作损失惨重的样子,故意捅破孟广宇纵火的事情。
孟修才面色铁青,本就凌厉的眉眼,此时更为迫人。
孟浅予咧嘴一笑:“如果不是唱这么一出,我又怎么够知道二叔跟火政司的关系如此之好?”
孟修才气得全身血液翻涌,直冲头顶。
孟浅予分明是故意的!
原本,大火只是烧了新仓库外头,损失根本不严重。
可是,她一直没让人进最里面的位置检查,就直接推出纵火者。
目的,就是想逼孟广宇主动承认收买小厮放火的事实。
顺势让二房出一大笔钱,再撕了火政司在贪赃枉法的面孔。
好一个一石三鸟。
“你卑鄙!”
孟修才嗓音陡然提高,眸色更是寒意森森。
孟浅予轻笑。
“二叔,别发火嘛!茶叶没有烧毁是好事,否则茶庄今年能不能盈利都是两说。”
“再者,孟广宇纵火是事实,你们想请族老把我从当家人的位置拉下来也是事实,我只是让你们说了大实话而已。”
孟修才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侄女。
全然没有想到,一个姑娘家家,居然有这么深沉的心机。
顾舟白了他一眼。
【这眼神好欠揍,怎么说都是他们惹祸在先,怎么好意思把锅甩到人家身上。典型的恶人先告状,幸亏我们家浅予聪明。】
孟修才差点心梗。
偷鸡不成蚀把米。
原先的大好计划都给破坏了。
父子俩怒气冲冲离开。
顾舟懒得理会,但直觉告诉他,孟浅予很不高兴。
哪怕把二房父子玩弄在股掌之中,脸上也没有半分笑意。
天明时,被烧毁的地方被打扫干净,夫妻俩拖着一身疲惫离开。
马车缓缓走上了通往孟府的石板路,半道颠簸了一下,孟浅予险些没坐稳。
顾舟眼疾手快把她抱到怀里。
“怎么了?很累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掀起了车帘子,看着车外街景,还有疾退而后的长长石板路,深深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