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中,百官寂然。
“去年,朕亲定行军路线,对云南元孽大肆剿灭,现点苍山及洱海一带,依然流窜着大批土著匪祸,搅得当地不得安生。”朱元璋端坐在龙案前,瞬也不瞬的说道。
“陛下,若有贼寇,还派我等前往剿灭即可,此等小事,何足挂齿!”傅友德闻言,闪出朝班,将手一拱,雷声震赫般回道。
“回禀陛下,这事云南有司衙门上的折子,臣下也正要启奏,听闻是当地世家段氏从中聚集流匪,并传谣说明军已全全退回应天,才酿成的祸端。”兵部尚书刘俊见缝插针,紧随其后的禀道。
“现在不是剿灭与否的问题,而是需派一人前去镇压并守卫于此,才能一处后顾之忧,永保云南全境安定。”太子朱标揣测着朱元璋的意思,若有所思道。
“嗯,不错,太子所言极是,那对于这守卫云南的人员,诸位臣工可有举荐?”朱元璋随即起身,环顾着阶下诸臣,思索良久才问道。
“臣举荐蓝玉大将军担任此职!”
“臣举荐傅友德将军前往云南镇守边关!”
“臣举荐徐达将军!”
“臣举荐汤和将军!”
朱元璋话音甫落,六部尚书、兵部有司衙官以及京城外任官员纷纷各抒己见,似乎选来选去,也就是那几个谋国老臣。
“徐达?”朱元璋缓缓踱着步子,随即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徐达恐怕不能远行吧,他跟蓝玉将军近来正整顿校场军纪,更何况若派他前往,岂不让那群流匪嘲笑我朝中无人,大材小用吗?”
“那就让臣下去镇守云南吧!”傅友德见朱元璋一句话连毙两人,当即挺了挺胸脯,毛遂自荐道。
“你也不行,朕素来知你脾性,带兵打仗那是没的说,可这‘更烈不过’四个字的考语就把你置之门外了,此次前往云南不止是剿灭,还要从长计议的镇守,你还是待在朕身边,好好磨一磨性子吧!”
“儿臣举荐一人保准可以。”朱标见阶下臣工面面相觑,当即近前毕恭毕敬的说道:“与傅友德、蓝玉将军同去云南的沐英可担任此职。”
“嗯?继续说下去。”朱元璋波光一闪,转身向朱标投去赞赏的目光。
“儿臣以为,一者是此次云南匪祸再起并不像之前那般数量之多,所以不用倾巢而出的派遣将领,而后是沐英将军性情温和且带兵有道,所以二产斗胆举荐此人。”
“好!言之有理,正和朕意!马和,即刻拟旨,加封沐英为征南大将军,三日后开拔云南,剿灭流匪并镇守边境。”朱元璋闻言,当即一字一顿的说道。
“征南大将军?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封号啊?”
“傅友德、蓝玉出征之时,也并未受过如此恩荣。”
“这是明升沐英,而暗降蓝玉的帝王权谋。”
“你还不知道吧!常升此次回京复命,听说冶山相关事宜与蓝玉牵扯过深。”
“好了,都不要在窃窃私语了,沐英,你就去替朕把守南疆吧!”朱元璋见诸臣闻言更是埋头议论的不可开交,言语中皆有蓝玉受牵的种种猜测,当即脸色一沉,冲着默默不语的沐英说道。
“臣下谢主隆恩,可这征南大将军一衔,臣万不感受!”沐英出班跪倒在殿中,按着自己的思路拜道。
“受的,受的!只要有恩与朝廷,有恩与大明,什么奖赏都受的,至于。”朱元璋漫不经心的说到此间,略微顿了一顿,随即嚅嗫着嘴唇,继续说道:“至于那些背地里专行结党叛逆之事的诸般宵小之辈,朕知道了也定会严惩不贷!”
“马和,把给常升的奖赏念出来,让众位臣工也听听。”朱元璋双眸微掸,转瞬即逝间在常升与蓝玉二人间游离一遭,当即回身端坐在龙案前,说道。
“是!”马和一面抽出卷册,一面踱着小步,斜刺里走近丹阶,扯着公鸭嗓子念道:“常升此次前往冶山办差,勤勉务实,谨慎精笃,可谓劳苦功高,特赏俸三千石,加封为永昌伯,赐狮城进贡犀角一对。”
“臣常升微功末劳,岂敢数次恩惠,请陛下收回赏赐。”常升乍听此言,顿时闪出班来连连拜道。
“你有功,朕就要赏,此次前往冶山县可谓一箭双雕,既查清了田兴遇刺的来龙去脉,又揭发了县令刘武林、刁民骆忠信沆瀣勾结,私售铁矿、倒卖官粮以及四通外邦的诸般罪证,大快人心,拍手称绝!”朱元璋侃侃而谈,铁青的脸色旋即便春风得意般舒展开来。
“这并非臣下一人之功,其间多得高人相帮,才替朝廷铲除了这一大祸害。”常升敛了敛神色,慷慨陈词的回道。
“其间细枝末节,朕都知道了,给你加封永昌伯的意思,就是让你多向你的舅舅蓝玉学习,如何一心为公,恪尽职守的为大明效力!”朱元璋说罢,向蓝玉闪了一眼,当即夹着指桑骂槐的语气说道。
“臣谢主隆恩。”常升叩谢毕,便退回朝班,可心中却不是个滋味,连忙瞧向此时脸色青紫相交的蓝玉。
“兵部尚书刘俊、刑部尚书魏泽、都察院左右都御史以及五军都督府各指挥使,即日起由太子朱标牵头,会同三法司衙官对京商之首杜知贵所经产业通通查验,一触明典,立即索拿、查抄没收,不得有误。”朱元璋直入主题,忽而龙颜震怒的斥道。
话音甫落,阶下臣工一片哗然,纷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对此,朱元璋不加理会,摆了摆手,径直朝冬暖阁走去。
蓝玉府中。
“哼!常升吃屎迷了眼,他倒好了!又是加俸又是进爵的,真是我的好外甥啊。”蓝玉气急败坏的种种摆下,面前的木桌应声断了一角,木屑茶碗飞一般的四溅而出。
“听将军这样一说,今天朝野上的诸般议论都是冲着将军来的,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府中长随老张神色关切的问道。
“作壁上观!”蓝玉也平复了一下心情,冷静的说道。
“骆忠信手中还攥着奇书的分卷呢!”长随见蓝玉有些懈气,轻声提醒道。
“今晚把林凡做掉!”蓝玉忽然转变了态度,狠狠咬了咬牙说道。
“将军这样一来,恐怕也会招来杀身之祸。”长随八字眉一紧,随即按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我有一计,可在不知不觉间将此人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