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他们一齐出来晒太阳,按时喝药吃饭,时而还会有人带着活动一下筋骨。
而到了夜里,便有篝火美食。
所以营帐内的好些人身上的病症都淡忘了,注意力转移,大家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深夜里,叶莞宁悄悄的出了帐子,初到这里时,她便发现了这里的星空很美。
正如在茶园里瞧见的一般,她收起裙子坐了下来,然后双手托着下巴,仰头向上望去。
只见一道亮光闪过,她的嘴角也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来。
如果真的能将愿望实现,这一颗颗的星星得多累啊!
正咧着嘴笑呢,肩膀上感觉微微一沉,她转头过去一瞧,江晏将斗篷披在了她身上。
“刚才说的话又忘了。”
“没忘,着急出来看星星呢!”
“这几日委屈你了。”
她也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生了病啊,除了吃药,每日保持好心情也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我先前就在书上看到过的。”
“娘子真厉害,今日大夫都说我们恢复的很快,想来过几日就可痊愈了。”
周围沉寂一片,时而传来阵阵的虫叫声,远处的火堆也一晃一晃的。
他们依偎在一起,默不作声。
江晏的手紧紧的搂着她,他何其有幸,能娶到此妻。
许是趴在他的怀里太暖和舒适了,看星星的叶莞宁直接睡着了。
夜里的宁静也让不少人都早早的进入了梦乡,远处守着的阿霄默默地转过了身去。
与此同时,栅栏一侧的李思妍也正远远的往那边看着。
心想,也不知是谁,以前嚷嚷着要独自去潇洒快活的,现如今倒是被一个江晏给绊住了脚。
情深几许,谁也不知,但情到深处,却是一发不可收。
瞧着那两人,她的脑海里却突然想到了宫里的那位。
不禁自嘲道:“还说她呢,自己不也是如此!”
立后大典眼瞅着也快到了日子,她的这身盔甲也快要换成锦绣华裳,头戴凤冠,身穿凤袍。
是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可她怎么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觉得那些有点像枷锁,还不如身上穿的盔甲舒适自在。
回神之时,那营帐前的两人已经不见了,而她身后的好些帐子也没了光亮。
这才轻叹了声回去了。
来照顾江晏的这几日,叶莞宁也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那办冥婚的人家姓柳,而最先有时疫的也是他家。
这时疫突发,想来那新娘还未来得及下葬。
而现在她根本就不能进去,便也就查不到什么了。
在睡梦中,她去找了桃子。
一见到她,桃子便脱口而出道:“知道你想要查什么,跟我来吧!”
于是,叶莞宁边说好话,边跟着她走去了河边。
那旋涡再次出现,便瞧见了这时疫爆发前的场景。
柳员外的儿子坠马意外身亡,致使整个柳府都不安宁,而那员外请来了道士,这一瞧,才知是他儿子在那边孤单,于是才有了冥婚。
只不过在要下葬的前一晚,有一个身影来到了灵堂之上,在帷帽的遮掩下,瞧不见长相。
但至少可以确定是一位姑娘。
再一个转身,那棺材里躺着的人变相消失了,紧接着,便是这柳员外突发恶疾,然后就是整个柳府的人同时都病倒了。
随后就是这柳府的人出去将病染给了其他人。
霎时间,水面归于平静。
叶莞宁深思良久,那个女子的出现就是一个转折,而且新娘子的尸体不见也应该和那人有关系。
“如何?”
“毫无头绪,关键是要找到那个戴帷帽的女子。”
她又不是断案能手,就仅凭这个虚晃的人影,任她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将人找到。
“那行吧,你回去找人去吧。”
“你态度有点冷冷的。”
她打着哈欠,“一天到晚的,你来的时候都没个规律,好几次我都要睡着了的。”
“好嘞,不打扰你休息。”
叶莞宁很有自知之明,现在对桃子好点,日后还有用得着她的时候呢!
回去后已是早上,床边空荡荡的,她反手摸了许久,最后直接转身过来了。
透过床榻前的屏风,书案前的那人正在认真的看着什么。
他的背影挺拔,虽是病了,但这身傲骨仍在。
扑腾了一会儿,她便趴在了床沿上,漫不经心的道:“柳员外那一家派人去查可有眉目了?”
“还未,这病是从柳家起,这院子里的人也是死了大半。”
也是,出了事后,想必那院子也是被人刻意的打扫过了的,就算有什么蛛丝马迹,这么久了,也不易察觉。
“新娘的尸体可找到了?”
此时,屏风一侧的人突然起身来到了叶莞宁的跟前,“娘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这么走过来,给叶莞宁吓了一激灵,“小道消息,在这待了这么多天了,自是也打听出了些事情来。”
“想来你也知道了这事的来龙去脉,有人无意间瞧见了有一辆马车从柳府的后门出来。”
这下不就都对上了,那个戴帷帽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柳府的人。
“江晏,柳府的人还是要好好的查一查,最好是按着名册来查,若是谁不在,便就有嫌疑。”
突然的认真让江晏还真的就信了她的建议,二话不说就安排了阿霄带着人前去查看。
“一会儿咱也去,就在边上瞧着。”
不曾想有朝一日,她还有办案的机会。
越是想到此处,她就越发的兴奋了起来,一路上跟江晏叨叨个没完没了。
然而到了柳府时,她便后悔了。
站在府邸前,冷风呼啸,吹的那匾额旁的灯笼吱扭吱扭的直晃悠。
管家小厮不见踪影,大门半敞开着,往里望去,死气沉沉的。
她后退了半步,一双小手抓住了江晏的袖子。
而江晏则一把把她给拽到了前面来,长臂一伸,就将她护在了怀里。
阿霄上前将大门给推开,地上杂草丛生,到处散落着瓦罐水盆。
熏的艾叶灰更是遍地都是。
按理说,这里的人应该都治好了的。
他们一行十几个人缓缓的进入到了院子里,环顾着四周,这院子竟像是一个牢笼一般,十分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