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师的手紧紧地捏着小青蛇，手指残忍地慢慢收拢，像是故意演示给云柒他们看。

下面的季凌风不忍地移开视线，低声道；“小师父，快救救小绿，她会被捏死的。”

“不会。原来她给自己起名叫小绿，给我都没说呢。”云柒无辜地耸耸肩。

张天师一边用力，一边放声大笑，

“哈哈哈，你这个小丫头性子倒是冷得很，我当着你的面杀你的手下，你竟然无动于衷。你这个样子，谁会真心地跟着你……”

已经耷拉着脑袋，身体完全垂下，看上去躺尸的小青蛇忽然仰起头，娇俏的少女声音怒斥道；

“要你管！你个老废物打不过我主人，就会欺负我这条可怜的小蛇！”

张天师满脸震惊，“你没事……不可能，我明明……”

这时他才发现小青蛇身上裹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金色咒印，金光流淌，像是给她罩了一层结界，自己无论怎么用力都影响不到她。

“你！”张天师怒极，抓起小青蛇猛地扔了出去。

小青蛇在空中飞了几十米，一头撞到对面的墙壁上，发出沉重的“啪嗒”的声音，再重重地落到地上。

要是换做平常，她这会儿已经肠翻肚烂，摔成几瓣了。

但有云柒的咒印加持，她毫发无伤，迅速地从地上扭动起身体，扬起绿色的蛇头，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

“略略略……臭老头气死了，就是弄不死我！”

张天师的脸上青白交错，如果是往常，这种小妖怪，他一捏一个准，但是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会被一个小物妖给嘲笑了。

“云柒！我和你不共戴天！”他怒吼着，抓起地上正准备偷溜的林景尘。

把他压到栏杆上，手中再次汇出黑色丝线，丝丝缕缕缠绵不休，钻进林景尘的眼睛里。

“啊——”林景尘发出惨叫。

张天师脸上露出残忍愉悦的笑意，像是在欣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作。

“等下——”云柒一声厉喝，拉满长弓。

“放下，你只要再敢有任何动作，我就把他的脑子钻出个洞。”

说话间，那些黑色丝线已经缠满林景尘的一颗眼球，就等下一秒把眼珠从里面拽出来。

云柒满面怒容，缓缓地放下长弓。

“二叔！”秦洛忽然厉声喝道：

“你确定要跟这样的人合作吗？这是草菅人命，是犯法！”

秦闯冷哼一声，看着侄子稚嫩的脸庞，冷冷地笑了。

“你倒是好心，既然你这么正义，拿你自己来换他怎么样？说起来二叔一开始最欣赏的是你的眼珠子，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个普通小孩，眼睛竟然是天底下难找的魂器。你要感谢二叔还惦记着咱们是一家人，否则你的眼睛早就不保了。”

秦洛定定地看着秦闯，眉头微蹙，滔天的怒火燃烧之后，眼底一片清明澄澈。

良久，他一字一句地说：

“好，我换他。”

“哥哥——”云柒震惊地回头，事情并不是不可控的，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秦洛却迎着她的目光重重点头，“我换他！二叔的心魔因我而起，既然是我家人作恶，就应当自家人承担，不能殃及无辜。”

云柒眸光瞳瞳，倒映出秦洛坚定清晰的笑脸。

“我没事的，小柒不总是说我会逢凶化吉吗？”

秦洛笑着安慰她，然后一步一步走向高台。

“二叔，你想要我的眼睛，我给你，那么这个人可以放了吧？”

他指着林景尘。

张天师不情愿，秦闯愣怔片刻，凝视着秦洛。

秦洛如果贪生怕死，胆小怕事，在他面前吓得不敢说话，甚至求饶。

那么他对这个侄子反而不那么恨，但是秦洛的勇气震惊了他，更激怒了他。

凭什么你总是做好人，凭什么你小小年纪就如此有担当？凭什么你天生就是清风明月不染尘埃？

这世上有那么多人堕入深渊，为什么不是你？

复杂深沉的嫉妒让他失去理智，对张天师摆手；

“交换。”

张天师却有颇多顾忌：

“秦爷，他可是您侄子，老爷子那边……”

不提老爷子还好，越提老爷子，秦闯的理智和仅存的亲情瞬间荡空。

“换！”

他怒吼着扔下一个字。

张天师只能不情不愿地松开林景尘，那些黑色丝线也从林景尘的眼球上收了回来。

秦洛缓缓走上前，林景尘捂着一只眼睛却不愿动。

“不，不……你还是个小孩，怎么能让你替我！”

秦闯不耐地朝张天师身后的年轻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上前，揪住林景尘把他从楼梯上扔了下去。

季凌风赶紧上前把他搀起来，带到云柒身边。

云柒顾不得其他，赶紧给他止住金蚕蛊，用刀子破开皮肤，再拿出一张灵符。灵符点燃，被扔到伤口上，很快细长的小虫子争先恐后地从伤口里钻出来。

钻出来的虫子都被季凌风解决了，他身上被凶尸抓出来的伤口也自己处理了。

高台上，张天师一把扣住秦洛的脖子，对秦闯说：“秦爷，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您可千万不要心软了。”

秦闯死死地盯着秦洛的眼睛，像是在下最后的决心，片刻后他冷冷地说：“我不会改变主意，没有任何人能阻碍我的计划！就用他的眼睛，我现在倒是很期待老爷子看到他眼睛被挖出来后的反应！”

张天师刚要动手，秦洛淡淡说：“眼睛挖出来就不新鲜了，可是龙骨不在你们手里。”

秦闯和张天师灵魂一击。

“妈的，把这件事给忘了！”说话的是身后的年轻男人，他朝下怒吼道：“云柒，你把龙骨藏到什么地方了？”

云柒嘻嘻一笑，歪着脑袋：“你猜！”

张天师苍老浑沙哑的声音响起：“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们无情了！云柒，就算你有通天的修为，这里几百年积攒的凶尸你也未必能对付得了。”

话音落地，就听厂房外传来一声声号哭，还有无数道脚步拖动铁链子缓缓走来。

厂房外大片的旷野上，一只只腐烂的手钻出地面，无数道鬼影拖动沉重的脚步朝厂房里走来。

云秋策正在车里玩游戏，猛然看到前方地面上钻出一个人影，夜色笼罩，红色毛月挂天边，隐约能看到那是一个人影。

云秋策擦擦眼，就看到对方朝着他这里转过头，头颅扭转180°，月光下朝他阴恻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