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哥，我就说你练起拳来很帅嘛。”

擦完了汗正整理着器械的陈大武听到声音，头也没抬便笑道：“帅个屁，远不及我当年实力的十分之一好吗！”

自己如今还有几斤几两的实力，陈大武还是很清楚的，尤其是和那恶魔交易之后……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的后悔。

捏着拳套，陈大武忽然又问了起来，“浩子，你当初是为了什么才来学拳的？”

年轻小伙终于有了个浩子的名字，他看着陈大武的眼中始终充满着崇拜，理所当然地道：“那当然是因为大武哥太帅啦，我才想要来学拳的。”

“只是因为帅吗……”

虽然听过好几次这个理由，但真正听到心里的时候陈大武还是觉得难以相信，居然会有人因为单纯的帅才学拳……

果然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吗……

可能也正是因为单纯的帅气来学拳，让陈大武想起了贪财的自己，反倒自嘲地笑了笑。他重新看了眼对方，好奇道：“如果我说我当初学拳只是单纯的想赚钱，你还觉得帅吗？”

“帅啊，当然帅了！”浩子回答的很快，也出乎陈大武的意料，“我可不管学拳的目的是什么样的，只要打拳看起来帅那就是帅嘛！”

陈大武愣住了。

他摸了摸脸上的胡渣，以及身上多出来的肥肉，陈大武忽然捏着拳头站了起来，拿出部手机交到了对方的手上，“帮我拍个视频，我再练会儿拳！”

……

“306号房的病人，该打针了。”

随着房门被打开，几个护士也推着小车走了进来。

“章芸是吧，手抬一下，打针了。”

护士动作娴熟地扎好了针，调好了药水滴速，直到对方推着车子离开，章芸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目光一直看着窗外，但是她却能听到外面护士讨论的声音。

“病人醒来后，不知道306的家属还会不会发疯。”

“说起来对方运气还挺好的，照顾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还能醒来，听说连现在的医学界也没有确切的办法治好呢。”

“不过我看病人自从醒来后就一直在那儿发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大武……”

病房里，小芸望着窗外轻轻念道。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却是个粗犷的身影。

章芸再次看到陈大武，想起上午的事情，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的有些沉重，她咬着嘴唇刚想开口，就看见对方已经满身大汗的凑了上来。

“小芸，我给你带了粥！还记得你喜欢皮蛋瘦肉粥来着，一关门我就去给你买来了。”

皮蛋瘦肉粥……

微微愣了下，章芸回想起了过去，可是还没等她再次回过神来，陈大武就已经端着粥坐了过来。

陈大武提着勺子挖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下，等到觉得温度刚刚好后便直接递到了她的面前。

“来，张嘴，我喂你。”

看着面前的粥，章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上前喝了下去。

“怎样，味道还不错吧？”陈大武见她喝了口，更加开心起来，再次挖了一勺递到章芸的嘴边，“还是原来那家粥店，味道没有变过。”

等到粥渐渐喝完了，章芸还是没有说话，直到陈大武拿出了手机，翻出了视频再次挤到她的身边，章芸的脸上才渐渐有了变化。

“大武，你重新，开始练拳了？”

“嘿嘿，那当然啊，你这几年都没有变化，我要是突然变了岂不是很不适应？”陈大武摸着脸上的胡渣，咧着嘴露出了两排大白牙，笑地比谁都夸张。

见到他这副傻乎乎的模样，章芸终于是没忍住轻轻笑了起来，只是很快她又意识到了脸上的疤痕，再次沉默了下来。

“对了，这是早上和你说过的拳馆里那个小伙，就是他给我拍的。”

慢慢地，章芸一边听着陈大武的话，一边看着手机里的视频，心里感到丝内疚的她轻轻开了口，“大武，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

陈大武愣了下，忽然间鼻子一酸，他努力绷紧了脸想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可是不知怎得还是有点泪花从眼角偷偷跑了出来，最终，一个大男人还是抹起了眼泪，哭着鼻子呜咽道：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你能恢复过来，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愿意。”

哭着哭着，陈大武抓起章芸的手，又开始自责起来，“都怪我，都怪我，当年没有保护好你，不然你也不会这样……”

章芸看着自己的男人哭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又揉起了对方的头发，轻轻安慰道：“没关系，我没有怪你，不用自责的，再说你不是，拿了冠军吗，你拿了冠军，我就，很开心了。”

“可是这有什么用，哪有冠军还保护不了自己妻子的！”陈大武摇着头，更加悲痛起来，“如果我没有练拳，也没有参加比赛，你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

“傻子……”章芸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也许是因为心痛或者身体虚弱没有力气，手才刚下去又轻轻抚摸起来，看着陈大武的眼睛里也多了丝泪花，“傻子，还记得，你当初，为什么，学拳吗？”

陈大武缓缓抬起了头，想起了今天在拳馆里的话，擦了擦眼泪道：“为了钱啊，为了能够赚钱我才去学拳的，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你没钱的时候，我又怎么看上你。”大概是说的多了，章芸的话渐渐变得流畅。

“难道不是……吗？”陈大武愣住了。

确实，他追着对方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钱，即使在一起后也没有赚过多少回来，但不是因为钱还是什么？

章芸看着他，忽然心痛起来，摇头道：“你每天努力练习拳法的时候，我都在旁边认真地看着，那是因为你努力的样子很帅气啊，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为了我努力起来的样子很帅气啊。”

很帅气……

是啊，陈大武忽然回忆起来，那曾经一起挤在小平房里，他练拳她看着的日子，又想起了每场比赛都在为着自己加油助威的章芸。

最后最后还一起开了一家拳馆，可是什么时候他也忘记了练拳的初心……

回想起拳馆里的那个年轻人，陈大武自嘲地摇了摇头，自己居然还不如一个小屁孩。

可是啊，现在才回忆起来好像已经有点晚了……

忽然地，病房里的陈大武又一次流下了泪来，只是这一次他尽量地让自己憋着不再放出声来，可即便这样也依旧是被妻子一清二楚地看在了眼里。

章芸在一旁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等到他快要哭完了，才让哭肿了眼的陈大武趴在了自己身旁，柔声道：“大武，这些年真的辛苦你了，今晚好好睡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