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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跪祠堂睡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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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荨被长孙崇巍带回府内没有停留,又被带到供满牌位的祠堂。

长孙崇巍看向在供桌上排列整齐的牌位,严声向长孙荨说道:

“你年幼时,我没有顾忌你的感受,执意将你送上长古山,修养十年才回来,我固然有错。可这也不代表你能无法无天,去那姑娘家都退避三舍的伶人馆。

你可知道那伶人馆是什么地方,你就敢去?这事要是被有心之人传出去,你怎么嫁得出去!”

长孙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还在想刚才在伶人馆的蟒袍男子。当时她明明感到了杀意,为什么他突然停手改变了态度。难道是因为她爹?

长孙崇巍见长孙荨没有任何反应,他在祠堂里高喊道:“长孙荨,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长孙荨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你问我什么?”

长孙崇巍被长孙荨气得不愿再跟她多说一句话,他觉得自己再多跟长孙荨说几句话,整个身体都会被气得发虚摇晃起来。

长孙崇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他闭眼又睁开,闭眼又睁开,来回几次后,冷静地说道:“你跪在祠堂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错了,就什么时候起来。”

“那我要是一直不知错,就一直跪?”

长孙崇巍控制好情绪,他冷声道:“如若不知错,那你便一直跪着吧。”

长孙荨轻“哦”一声,没再跟长孙崇巍抬扛。

跪祠堂她没有干过,可以前跪雪地跪荆棘她倒是干过不少。只不过是换个地方跪而已,她受得起。

长孙崇巍还想再说两句贴心话来安慰长孙荨,可他一见长孙荨没正形的样子,到嘴的话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这是逆女逆女啊,生来便不让他安生。长孙崇巍无奈地摇摇头,甩袖离去。

长孙崇巍走了之后,长孙荨在祠堂里闲得无聊,细细碎碎地背起了她师父教她的毒方子。

“阴阳合欢散,需三钱清香木、五钱龙骨、三钱石榴花、二钱蛇床子、七钱含笑、二钱……”

“姐姐,这是在干什么呢?”

长孙荨抬眼看向身边穿鹅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生得我见犹怜的女子,她疑惑问出口,“我认识你?”

长孙宛如脸上有片刻的凝滞,随即又笑开了脸,“姐姐不认识我,也是正常。这刚回府就被爹爹罚跪祠堂,都还没来得及跟我们见上一面,姐姐怕是没闲时间认识妹妹。姐姐,妹妹叫长孙宛如。”

长孙荨听完长孙宛如这一番话,心里明了,这怕是她爹将她送上山之后,得来的孩子。

长孙荨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妹妹竟然知道我在跪祠堂,为何还要来问?莫不是来看姐姐我出丑的?”

长孙宛如一噎,她没想到长孙荨还会揪着上个问题不放。长孙宛如尴尬地呵呵一笑,“姐姐说笑了,妹妹怎么会是来看姐姐笑话的呢。妹妹只是想来关心关心姐姐。”

长孙荨眼皮都不想抬一下,随意说道:“关心完了,那就走吧。”

“你!”长孙宛如被长孙荨的话堵得慌,从小到大,这府里除了爹爹谁不是恭恭敬敬地待她如天仙。

如今被长孙荨完全不放在心里,她心里发气,平日里养出的骄纵脾气全朝长孙荨发了出来:

“长孙荨,你别太过分,我与你不过也只相差几个月,我能叫你一声姐姐是看得起你。别以为现在爹捧着你,你就能随意耍横?”

长孙荨快速打断长孙宛如,不可置信地问她:“你刚刚说我与你只相差几个月?”

长孙宛如像扳回了一层般,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不知道吧,你娘还怀着你的时候,爹就与我母亲在一起,怀上我了。”

长孙荨没有将自己的怒气表现出来,她咬紧后牙槽,将这一消息独自吞进肚子里慢慢消化掉。

她娘在生她不久之后就因病去世,她一直以为府里的姨娘都是在娘死后爹才抬进府内的。

长孙荨装作无所谓地讽刺道:“哟,那你跟你娘,还真挺能熬的啊。能在爹将我送走之后,接你们进府。也不知你娘费了多少心思。”

长孙宛如被长孙荨的话,戳中心里的事,她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地说道:“长孙荨!爹爹是与我娘相爱才将我和我娘接进府的,你不要血口喷人!是你回来抢走了我的一切,要不是你,爹爹早把枫云苑让与我。你为什么要回来!”

长孙荨眼眸暗了几分,她嘴角挑起一抹笑,语气轻松地说道:“为了回来跟你抢东西啊。”

“你!”长孙宛如说不过长孙荨,她气怒地高扬起巴掌,向长孙荨的脸颊扇去。

长孙荨眼含冷意,快准狠地抓住长孙宛如地手腕,暗地用力使劲捏紧长孙宛如的手腕。

“啊,疼,长孙荨你给我放手,你是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掐我!”

长孙宛如吃痛地叫喊出声,她试图用另一只手挣脱长孙荨的钳制。

但从小养尊处优,未干过粗活的长孙宛如那里是长孙荨的对手,只能尖叫连连,大吼大叫地让奴仆来帮自己:

“你们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没看见我被长孙荨欺负吗!”

站在长孙宛如的婆子丫鬟见长孙宛如被长孙荨钳制住,都不敢上前帮忙。长孙荨身上散发的冷意太强,让她们不由自主地生出惧意。

况且长孙荨还是长孙崇巍大张旗鼓迎接回府的嫡小姐,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更是不敢上前帮衬,只能低下头装没看见。

长孙荨见惩治得差不多,正想松开长孙宛如的手腕时,便看见在奴仆的跟从下急忙赶来的长孙崇巍。

她手一紧,将长孙宛如纤细的手腕用力掐勒出红印,让她受不住痛,大声呼痛。

听到下人禀告匆匆赶来地长孙崇巍,大声喊住长孙荨。

“长孙荨!你给我放手!”

长孙荨没有放手,反而更加用力。长孙崇巍当初执意把自己送走,就是为了将她娘俩接进府吧。

长孙崇巍赶至长孙荨身前,用力扯开长孙荨,脸色不善地朝她大骂,“长孙荨,你要气死我?你什么时候才能乖一点,不让我担心?”

长孙荨看了长孙崇巍一眼,没有理会长孙崇巍,忍着心中的酸楚,悠然自得地转身就地坐在供桌前。

什么是乖,怎样做才不让爹爹担心?

难道一味听从父亲的话,没有自己的思想,为别人而活,就是乖?如果是,那这乖,她长孙荨宁可不要。

长孙宛如手腕被长孙荨抓得疼,她眼含泪水委屈的将被长孙荨捏出红印的手腕递给长孙崇巍看:

“爹爹,你瞧,我不就是说了姐姐几句,她就将我掐成这副模样,爹爹,我好疼。”

长孙崇巍的目光在长孙宛如的手腕一扫而过,又将目光放到长孙荨身上。他冷声喊道:“曹德生!”

“在!”曹德生立马俯身上前等候长孙崇巍的吩咐。

“将大小姐关进柴房,派人守着,决不能让她跑出去。”

曹德生有些难为,他犹豫道:“大人,这有些不好吧。”

长孙崇巍冷哼一声,看向丝毫不受影响地长孙荨说道:“这有什么不好?回来第一天就去伶人馆,刚回府就欺负妹妹,再不约束约束她,不知以后还能干出什么事。”

曹德生听长孙崇巍这么说,他知事情不可挽回,也不再劝解。

曹德生走上前站在长孙荨的身后,恭敬地说道:“大小姐,还请移步。”

长孙荨知道长孙崇巍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她站起身清风云淡地看了一眼还在装可怜的长孙宛如,跟着曹德生走了出去。

长孙崇巍见长孙荨离开,他漠然地转过头,看向长孙宛如,瞄了一眼她手上的红印。

长孙宛如被长孙崇巍看得不自然,她将手腕上的红印不着痕迹地放在衣袖后挡住。

“以后别去招惹她,这一次我权当看不见,要是再有下次,你跟二姨娘就直接搬到外院去住吧。”

长孙宛如讶异地抬头看向长孙崇巍,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她嘴轻喃,“爹爹,是长孙荨伤的我。我没对她做什么。”

长孙崇巍转身向外走去,冷然说道:“她不会无故伤人,若不是你招惹她,她怎会对你动手?她在长古山这么多年,跟白哉大师学的武艺可不少,想要招惹她,得到的后果你就必须受着。”

长孙宛如看向走远的长孙崇巍,手抚上腕上的红印,低头轻喃,“长孙荨,你就这么招爹爹喜欢吗?”

长孙荨双手枕在脑后躺在柴堆上深思嘀咕:“爹爹果然很讨厌我啊。”

说完,她又变成吊儿郎当的模样,站起身走到柴房门口,毫无形象地蹲下,有节奏地敲打锁得极为严实的柴房门,“门外的大哥,我饿了要吃饭。”

“禀告小姐,大人吩咐下来,不让奴才们给你送吃的。”

长孙荨拍打柴房的门有一瞬间地凝滞,后又无所谓地放下手,继续跟柴房外的小厮闲聊,“门外的两位大哥,你们都是从哪里来的?”

“奴才惶恐,奴才们做不得小姐的大哥,还请小姐唤奴才们贱名。”

“贱名?我师父说了,人生来确有高低贵贱之分,但你们也不能将自己看轻啊。高低贵贱谁都有机会去改变,你若是一开始就看轻自己,那就是将这机会,凭白地让给了别人。”

长孙荨就近寻了根木枝在地上画圈,嘴上不停歇地继续与门外的小厮打嘴炮,“所以啊,以后不要总将自己看轻,机会掌握在自己手里,能改变命运的只有自己。”

将小厮放倒的陆栖迟站在门外静静地听长孙荨说话,他今日偷潜长孙府本是想寻得长孙崇巍的把柄,借把柄控制住长孙崇巍。

谁知路过柴房时,便听到了长孙荨这番大逆不道,却又让他心中一动的话。

长孙荨说完这番话,她本以为门外的小厮多少会给她点反应,可她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长孙荨百无聊赖地靠在柴房门上,拿着手里的木棍随意乱戳。

突然,一道醇厚的声音凭空响起,“谁都有机会成为上者?若手中没有兵粮威信,怎么成为上者?”

长孙荨讶异地轻抬脑袋,不可置信地将目光延伸到门外。丞相府的下人都如此聪慧?

长孙荨不再满嘴跑火车,她细细思量了会说道:“大哥怕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口中的上者却不是那王座上的掌权者。人分类的方法有很多中,阶层之分,地域之分,职业之分。以商为例,富商便是上者;以郡为例,郡守便是上者;以国为例,皇便是上者。士农工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士便是上者。要成为上者中的其中之一,大哥说的兵粮可不是绝对。”

门外的陆栖迟轻轻一笑,是他先入为主,将长孙荨的话套用在自己身上,错解了意思。

“小姐在外多年,见多识广,才情横溢,是在下曲解小姐的意思。多有得罪,请勿见怪。”

长孙荨倒没觉得有什么得罪,丞相府人才辈出,是该值得庆贺的事。

长孙荨用脑袋轻磕柴门,有些脸红地说道:“才情横溢说不上,我也就是跟着我师父在外,见得多,会说上两句。况且这也说不上得罪,话说出来就是给人听的,别人不认同有其他见解,这也是一个学习的机会。”

陆栖迟在柴房外,想象长孙荨巧言善辩的模样。

从小她便是如此,嘴上没一句正经,东扯西扯什么话都说得出。可到了需要的时候,又会特别正经。

“小姐,可还记得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的事?大哥,从小就在丞相府做事?”

陆栖迟没有正面回答长孙荨的问题,他清咳一声,出声道:“小姐可还记得木生?”

“木生?是我小时候养的狗吗?”长孙荨疑惑地问出口。

她这些年被师父扔进毒物窝当药人,记忆早已被毒得混乱。小时候的事记得很零碎。

陆栖迟见长孙荨把自己记成一只狗,他一愣神,后又无奈一笑。当时的长孙荨才五六岁,那里会记得自己,是自己鲁莽了。

陆栖迟放缓声音,嘴角噙着一抹笑,说道:“嗯,是你养的狗。”

长孙荨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又不知道那里不对。她粗略想了一下没有头绪也没再深想。

长孙荨像八爪鱼一样趴在柴房门口,想要看守在门外的小厮长什么样子。可任她怎么瞧都没瞧见人。

长孙荨忍不住出声问道:“大哥,你叫什么名字?你说出来看我记不记得你。”

没有回应,空气里只有长孙荨身体摩擦在柴房门上的声音。

“大哥!”长孙荨拔高声音,又唤了声。

还是没有回应。

长孙荨歇气地坐在柴堆上,发了会呆,蓦然间,她想起来哪里不对。她小时候根本就没养狗,怎么会有名字。

长孙荨从柴堆上站起来,刚才跟自己说话的,绝不是府里的小厮,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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