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荨泄愤地将方鬼往前推去,她左手握住右手,胸脯高挺,鼻前的胡须被她气呼呼地吹起,我自己温暖自己!你以后别牵!
陆锦湛从神医身边走过,看见神医长得一脸糙汉相,学小姑娘双手温柔相握,长满胡须的脸,露出女儿家的娇态。
陆锦湛心里一阵恶心,他嫌恶的眼扫过长孙荨,还不忘冷眼威胁道:“如果你救不活长平公主,你最好期望别活着落到我手里,我虐待人的法子,可是多得很。”
长孙荨心里一抖,上次她在地牢里受的鞭刑,她还印象深刻呢!
长孙荨把方鬼扔到外面,给他摆了个金鸡独立的姿势,让守在长平公主殿外的侍卫,看住他,一旦方鬼当下脚,就用刀刺他。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女子报仇一刻都不能等,长孙荨要让方鬼知道什么是现世报。
不是当道士吗?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吃吃自己种下的恶果。
安置好方鬼,长孙荨走回寝宫内,清退周围的人,只留了几个宫女在旁边帮衬。
长平公主中的毒很烈,拖的时间又比较久,现在应该已经伤及心肺,长孙荨挽起衣袖,拿出绸带蒙住眼睛,她让侍女脱掉陆霄蓉的衣服,用手背感知穴位为陆霄蓉扎针。
她现在是男人身份,要是让人知道公主的身体,被人看了去,她也完蛋了。还好当初白哉变态,让她蒙着眼睛练习过扎针,就是那种她扎不准,就让她毒窝一日游的玩法。
给长平施了针,陆霄蓉口中有大口大口的污血吐出,候在一旁的宫女,看得心惊,控制不住音量尖叫起来,“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宫女的喊叫引得候在殿外的陆坤和宁妃,破门而入。
“出去!”
长孙荨冷呵一声,她脑袋上有细密的汗珠不断沁出,她现在看不见陆霄蓉吐血的场面,但触到陆霄蓉口里吐出的血块,也知道陆霄蓉体内的毒素在被她逼回,不再往前深入。
能吐出血块,就证明还能救回来。
陆坤看见陆霄蓉白花花的上身,他猛得转过头,背对长孙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你今天最好把人给我救回来!要不然你等着诛九族吧!”
宁妃手里拿着巾帕在手上用力绞动,她漂亮的眼睛因悲痛,哭得红肿一片,宁妃手捂住心口,哭得泪涕涟涟,抬脚就往长孙荨这边冲。
她边哭边喊,“你把我的蓉儿怎么了!她怎么会吐那么多血!你快停手!我要杀了你,你不准碰我的蓉儿!”
长孙荨被宁妃吵得心浮气躁,又因宁妃冲到身边,攀住她的身体使劲拉扯,长孙荨插入陆霄蓉体内的银针有些抖,她竭力压制自己的怒气,忍住想要喊陆栖迟的冲动,准备出言稳住宁妃。
身上的重量被人卸开,一道清冷,却又夹杂丝丝柔情的嗓音,在长孙荨头顶响起,“宁妃娘娘,神医在救人,蓉儿吐血是因为毒素被清出,你不必太过担心,我们先出去等,不要在这里打扰神医救人。”
长孙荨敏锐的直觉,让她认为陆栖迟对床榻上的人,感情不一般,陆霄蓉是陆锦湛的人,陆栖迟为什么对陆霄蓉这么上心?
一个伪善喜用虚假面孔示人的皇子,又怎么会流露出真实感情,长孙荨透过黑色的绸布,想要看清陆栖迟。
陆栖迟感受到长孙荨在看自己,他手指准确地点向长孙荨的脑袋,让她集中注意力救陆霄蓉。
陆栖迟声音低沉浑厚,略微温雅,他压低音量,悦耳的声音徐徐传入长孙荨耳中,“好好治病。”
长孙荨撇头躲开,她甩走脑中胡乱的想法,专心施针。
施针过程中,长孙荨几次强行唤醒陆霄蓉,让在身边伺候的宫女,给寝宫外的人带去好消息,以便让寝宫外的人安心。
但不知为何,陆霄蓉求生欲并不强,每次将她刺醒,她还处于迷糊状态,眨眼功夫,又陷入深睡。
长孙荨制止住毒素的扩散,又将陆霄蓉体内的污血清出,她封住陆霄蓉的五感穴位。
在宫女的引导下走出寝宫外,长孙荨摘掉绸布,宁妃立马冲上前,扯住长孙荨的衣袖,焦急地询问:“我儿怎么样了?”
长孙荨对于陆霄蓉的反应有些奇怪,她不答反问,“公主最近是否有烦心事?”
宁妃哑然,她不懂神医怎么会问起这个,她拧着脑袋回想,半思索半犹豫地说道:“蓉儿怎么会有烦心事,宫里的人事事顺着她,要说烦心事的话。”
宁妃眸光一闪,精神一震,语言激动地说道:“是嘉陵公主!嘉陵公主在宫宴上被蓉儿比了下去,不甘心,昨天晚上来了蓉儿寝宫,说要给蓉儿下马威!”
宁妃越说越激动,她抓住陆坤的衣袖,好不可怜地哭诉,“皇上,肯定是嘉陵公主!你看她现在心虚得都不敢来这里!”
“宁妃娘娘,我劝你不要血口喷人!”
陆青峰一个早上积攒的怒火顷刻爆发,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但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他,这股憋屈压得他心里冒火。
而且他也感觉到父皇对自己的不满,他的靠山就是父皇、母后旁支和长孙崇巍,他已经把长孙崇巍得罪了,不能把父皇也得罪。
陆青峰眼神真挚地看向陆坤,向他解释,“父皇,三妹怎么可能做残害手足的事情。三妹自小文武皆出彩,一下子被五妹打压下去,心里不舒畅,到五妹寝宫耍耍嘴皮子,闹闹女儿家脾气,怎么就扯上下毒了!”
陆青峰又转头眼睛半斜看向长孙荨,语言间充满酸气,他言辞激烈,夹枪带棒,“你这贱民,是不是治不好五妹,特意挑拨三妹与宁妃娘娘的感情!好你个庸医,人救不活,还会耍心计骗到皇宫来了!”
这顶帽子压下来,长孙荨可承受不起,她连忙掀袍跪拜在地,她故作惶恐地跟皇上解释,“皇上,草民并没有挑拨是非,只是惯例询问病人的情况,且长平公主面有福相,这一遭,她熬过去了,接下来再用药浴泡上七天,就能转醒。”
陆坤心里累,年纪这么大,要防着儿子夺位,还要防着儿子残害手足,他不想再插手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了。
陆坤摆摆手,疲惫地说道:“竟然能救活,就别纠结这些小事了。迟儿。”
陆栖迟上前一步,低下头,恭敬回道:“儿臣在。”
“蓉儿的事情,你去调查吧,小时候你与蓉儿走得近,这事你办,湛儿放心,太子也不会有异议。”
“是。”
陆青峰眉头微皱,虽然陆栖迟向他抛了橄榄枝,但陆青峰总觉得陆栖迟不会那么简单。
玉明宫那位,可是时刻等待上位呢。
寝宫外的人陆陆续续散得差不多,长孙荨老神在在地走到方鬼身边,看着身体僵硬脸部歪斜,时有口水流出的方鬼。
长孙荨瞥见旁边侍卫嫌恶的眼神,她心满意足的笑开了,长孙荨欠揍地绕着方鬼走了一圈,不加掩饰嫌恶的说道:“咦,这口水,啧啧,你怎么这么恶心!你肯定是被邪物侵体了,我现在就帮你赶出来!”
说完,长孙荨用力一掌拍向方鬼,看着方鬼眼睛睁大,嘴里咿咿呀呀喊着话,呈垂直坠落摔到寝宫外的阶梯下。
长孙荨仔细回想,还是不知道方鬼说的什么,她转头询问守在旁边的侍卫,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侍卫昂着脑袋思索,不太明确地说道:“我是你娘?”
唔,长孙荨想到自己未曾见过的娘亲,她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太大,她跳下阶梯,将插在方鬼身上的银针,收回怀里。
长孙荨不满地骂道:“我还是你太爷爷呢!”
方鬼怒火中烧,他冲破钳制,梗着脖子,红着脸,仰天长啸,“我日你娘!”
“神医。”
柔和却不带感情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长孙荨站起身,转头看向站在白玉石阶上的陆栖迟。
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她知道他伪善,在别人面前对谁都是好说话的样子,私底下行事却是风行雷利、杀伐果断,从不会受别人意见影响。
长孙荨走到他身边,易容的脸,扬起慈祥的笑容,“四王爷不知有何事?”
“公主的病未好,神医怕是不能离宫。”
这件事长孙荨也想过,长平公主的病没好,她想出宫简直是天方夜谭,可家里怎么交代?
陆栖迟也考虑到这个顾虑,现在三方人马都盯住他不放,只要他有一丝偏颇,或者不适合的举动,陆青峰和陆锦湛就会抓住他的失误不放。
但如果他以调查案件的理由,接近长孙荨,让长孙荨有空隙出宫,回家报备一声,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陆栖迟继续说道:“这事你不用担心,本王被皇上寄予重托,调查长平公主中毒之事,本王跟神医接触会颇多,本王会给神医安排住宿。”
长孙荨点点头,陆栖迟办事他还是挺放心。
长孙荨假借脖子痛,手掌捂住脖子四处扭动观察四方,她脸上带笑,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有消息,晚上来我住处。”
陆栖迟脸上平淡,他目视远方,一脸高不可攀的模样,“竟然神医满意,那本王这就叫宫人带你们下去休息。”
陆栖迟给他们安排的住处还不错,与太医院的医士一起住在偏殿。
偏殿的院子里飘满药材的苦涩味,随处可见的毒辣药材,摆放在院子的各个角落。
长孙荨寻思了会儿,她觉得陆栖迟是不是找不到理由弄死她,所以寻了个满是药材的地方,想熏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