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漾无奈看着围在身边的一群人，“你们怎么还不去睡觉，呆在这里做什么？”
“那个，那个阿明，院长妈妈，他是真的吗？”怯生生的声音，一张张彷徨的小脸蛋，真让人看了心疼。
邬漾像模像样思索一番，在众人期待着她说出满意的答案目光中，她苦恼说：“时间太久，我差不多忘记。我依稀记得我小时候，没见到阿明回来。”
“吸~”倒吸冷气声此起彼伏，每个人冷不防打个冷颤。
十一娃想都不用想，“我们岂不是快成了阿明，呜呜，以后我们见不到院长妈妈了？”说完，他立马嚎啕大哭。
啥，十一娃那几个人就要成了阿明，消失不见，太吓人！心性敏感的人眼睛瞬间湿润润，他们以后见不到十一他们几个。虽然十一跟着三娃调皮捣蛋，但是大家一起生活那么久，想到有人消失，那个心空落落。
“哦，你们？那除了你们，还有谁？”
“我，三娃，九娃还有十二呢？”
猛地被提及到的九娃脸皮狠狠一跳，她看着仍惊恐自己会消失的三娃，反应不过来的十二，心中泛出浓烈的不详预感。
邬漾虚虚点着这几个人，忧心忡忡道：“那我们怎么办，他们几个人被阿明盯上，我们以后可能见不到他们？”
“呜呜，怎么办，就算三娃平时喜欢打呼噜，不爱洗脚，做事马虎，但我还是舍不得三娃，还有十一嘴巴说话不好听，十二整天傻乎乎的，但我还是不想他们被阿明捉走。”
“九娃，你被阿明捉走，以后穿不了漂亮的衣服？”
“不对！你们几个为什么会被阿明捉走，你们几个进山捉大公鸡？”
哭嚎声戛然而止，对噢，他们怎么会被阿明捉走！
“你们偷偷摸摸进山！院长妈妈和陈婆婆提到，我们小孩子不能进山的！”
“活该，你们被阿明捉走，我们还能多吃几碗饭，四娃他们不会被你们臭脚攻击！”六娃斜了他们一眼，哼，都是活该！
邬漾故意沉下脸，“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偷偷摸摸进山？进去多少次？”
“没几次，就一两次。”
“那你们觉得应该怎么罚你们？”
“不给饭吃！”
“洗碗！洗衣服！”
“还有扫地！”
“····”
“那你们每人写一份检讨，还没学字的，小的说给大的听，大的帮忙写。而且这一周你们四个都要搞卫生。”
三娃皱巴着脸，搞卫生没问题，但是帮忙写字，比进山捉野\\鸡更难，他自个写字都缺胳膊少腿的，更何况还要帮忙写。他瞄了眼九娃，满怀希望说：“九娃，你会写字的吧？”
九娃肯定道：“我当然会，而且我写字很端正，还得过院长妈妈的奖励，我还能教人。”
“太好了，那十一和十二他们两的检讨，你去他们写。”
“啊，可是我不会写检讨。”
“你不是说院长妈妈奖励你吗？”三娃跳起来，咋咋呼呼说。
“对啊，九这个字，我写的特别好看，是我的名字！”九娃得意说。
三娃瘫坐下来，想起了他是唯一上过学的人，哀嚎：“你们还没去上学，不会写检讨，只会描字。院长妈妈，我写不了那么多检讨！”
邬漾蹲下来，鼓励性拍拍三娃肩膀，“三娃你是老大，带领他们几个进山。如今你的责任更重大，作为老大，你既能带领小的们，又应该能替小的们收拾餐具。三娃啊，院长妈妈还没听说过不识字的将军，加油吧！”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十一娃瞪大眼睛，惊慌：“院长妈妈，那阿明怎么办？我们有危险？”
邬漾握拳清清嗓子，忍住笑意说：“放心，我记得阿明是一个人进山，追着大公鸡，才被困在深山中的。幸好你们结伴在一起，也没跟着大公鸡去更深入的地方，阿明没有发现你们。但是！下次估计没有那么幸运。”
“院长妈妈，今天我可以留在这里和你一起睡吗？”九娃可怜兮兮说，她还是有点担心。
邬漾揉揉九娃脑袋，“都回床上去吧，我看着你们睡。”
大家躺着床上，睡意满满泛上来，眼皮耷拉着，十二娃翻身，轻轻推着十一娃，小声说：“阿明好可怜，我有点害怕。”
“阿明？什么阿明，呼呼...”十一迷迷糊糊说，头一歪，彻底睡着。
十二娃拖着被子紧贴十一，脑袋慢慢探进被子里，不一会也睡着。
另一边，邬漾看着肥嘟嘟的十七，“娘呀娘啊，今天我要和你睡！娘，你说阿明进深山后，他爹娘会不会很伤心？他变成大公鸡，会不会飞，鸡冠红不红....”小嘴巴拉个不停。
“可以一起睡。”邬漾打断十七的话，再说下去没完没了，不用睡觉了。
十七被惊喜砸晕，便忘记要继续问阿明的事情，欢呼道：“好耶好耶，睡觉觉。”说完，他麻溜爬上床，钻进被子里，他轻轻拍拍身边的空位置。
“娘，你睡这里，弟弟睡那边。”
邬漾走过去，正准备要说，却发现刚才精神充沛的十七，已经陷入甜甜的梦乡中，无奈摇了摇头，隐隐又带点羡慕，小孩子睡得真快，前一秒还在说个不停，后一秒却睡着。
既然十七已经把自己哄睡了，邬漾放弃去床上的想法，拿出笔纸，坐在桌子边，豆大的火焰散发柔和的光芒，暖黄的光线倒映出晃动的笔影。
红星街道办，丁主任一手端着大茶缸，另一只手挥着份报纸，笑容满面走进来，“哈哈哈，大家看了今天报纸没，我们红星街道办上报纸！”
“大喜事！丁主任，让我看看！”江高鹏笑嘻嘻，伸手拿着报纸，“唔，红星街道办全体人员为人民服务，热情热心，协助红星福利院解决人员短缺问题....”
张文更加敬佩邬漾了，人长得漂亮，坚强能干，文笔又好，“邬院长好坚强能干，碰到这么大打击，还能站起来，担起重担。那群高中生去了做劳动后，院里的活没有人帮忙，那报纸中提到种菜养鸡，只剩下邬院长和陈大娘她们做了。既要养这么多孩子，还要忙着下地干活，能做的来吗？”
听着张文的话，丁主任心中猛地一跳，预感这是个大机遇，要是做的好，她位置会有变动。她在这个位置多年不动，她迫不及待想要新变化，做出一番新事业。那些以为她靠夫家的人看清楚，她丁梅能力强，靠自己就能做出一番事业。
陈洪饶了饶头，“做不完吧，我家只有三个小孩，我妈忙个不停，脾气更差，整天骂人。他们有二十个小孩，大的不够大，小的还有在喝奶，只有两个大人，怎么想都做不过来。”
在场的四人不约而同浮现出同个想法，邬院长之前究竟是怎样忙得过来？
“院长，你今天心情不错。”陈大娘笑眯眯说。
邬漾下意识默默自己的脸，我笑了吗？
陈大娘甩开拧成一团的衣服，小孩们都跟着大孩子们学认字，最闹的三娃这几天都在头疼怎么帮写检讨，安静着呢，生怕被院长发现，要交检讨。为此，陈大娘乐呵，少了闹腾的三娃，耳边清净许多，而且现在娃儿们都懂事，知道帮忙干活，她这身老骨头没有累。
眼睛往四周看了看，没发现有人走来，陈大娘放好木桶，走近在屋檐底下晒太阳的邬漾，苍老的脸上透出愁苦，“院长，你将七岁以上的娃都送去学校，都有十六个，差不多一个班都是我们院里的孩子，一个孩子一学期就要两块钱，还要交五毛钱书本费，整年下来都快一百块。还要顾着小孩子的吃吃喝喝，这日子难过。”
她叹口气，明知道院长将娃娃们送去读书，是好事，但是读书实在太费钱，约莫院长攒下来的钱都快花在这些地方，而且娃娃们长大后，还能读啥呢，大学上不了，难道要像山下的去偏远的地方支援？
“别担心，我今天才收到稿费，有一块五钱。”说完，邬漾在心里叹口气，这是第一次获得也是最后一次获得稿费，说是稿费还不如说是别人的爱心贡献，想起编辑的回信，那些委婉的文字透漏的意思，无奈笑了笑。
“真的，读书真有用，我们这些娃一看就是聪明的，以后也是能像院长你一样，赚多多读书钱！”陈大娘喜笑颜开，哎哟哟，读书好呀，动动笔就能赚到钱，这活轻松。
“大娘你说的对，以后也麻烦你多操心，督促他们学习认字，可不能心软。”邬漾意有所指。
陈大娘一僵，院长咋知道，也不是她这个老太婆想要糊弄院长。实在那群娃娃自个学了，还逼着她这个老眼昏花的学起来，年纪大记不住，丢老脸。
“哈、哈、哈..”陈大娘干笑，“我肯定会督促的，哎哟里面还有件衣服泡着还没有洗呢，我先去忙，院长你继续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