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有关樱天的问题,长歌来者不拒。
谢言又开始嘚瑟了:“说了有什么好处?把你的清代坊盘给我?醉春楼的不少客人可都被你们清代坊给拉走了。”
谢言语调悲戚,仿佛醉春楼已经沦为帝都垫底的商铺,马上就会倒闭一样。
长歌现在可没有功夫和他扯闲的,把手中的书放在桌上,冷冷地说道:“我要看书了,你出去吧。”
谢言没想到她赶自己走,立刻换上了笑脸:“哟,师父就是开个玩笑,看你屋里死气沉沉沉的给你活跃气氛来着,毕竟带来的是好消息,你总吊着脸让为师心里很是不得劲啊。”
长歌不是气他玩笑开的不是时候,她是气自己明明知道了樱天的行踪,却是没有办法把他缉拿归案。
谢言叹口气,把和傅易之商讨的计划告诉给了长歌。
谢言说完,仔细观察长歌脸上的神情,他并不担心长歌会不答应,从她甘愿跟随凡影离开樱府来到帝都,就足以说明她对冥的深情厚谊,已经不需要太多证明和质疑。
果然,长歌点头:“我愿意。今天晚上我约了大皇子妃给她看病,就定在那个时间吧。”
谢言返身出门,踏出门之前停住脚步,回头对长歌意味深长道:“如果冥在的话,他不会希望你置身在危险中,所以,长歌,保护好自己。”
长歌莞尔一笑:“你放心,我有分寸。”
谢言语调陡转,俊俏眉眼爬上了惯有的调笑:“而且,太子担心你担心的紧呢!”
说完,不等长歌做出回应,一溜烟儿逃走,只留下放荡不羁的笑声在醉春楼回荡。长歌嘴角上挑,幸好现在不营业,否则的话,醉春楼的客人不跑才怪,在这样一个变态老板的地盘中吃饭,任谁都心有不安。
太子担心我?
长歌脑海中浮现傅易之那张和冥一模一样的脸,心中莫名一疼,只可惜,他不是冥。而她唯一在意的,就是他不是冥。
可是,有很多感觉越想忽略越是浮上心头,比如,她对太子别样的情愫,她不愿意承认,也不敢承认,人心一旦放纵,极有可能覆水难收。
窗外的雨声有增大而无减弱的趋势,打在窗纸上“啪啪”作响,她长歌什么都不怕,只怕今生不能为冥报仇。如果樱天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受大皇子所授意,那她的敌人清单里,就又多了一个强大的对手--傅君泽。
所以,今晚的行动,就算明知凶险,她也义无反顾。
七月的雨,来势凶猛,去的也快,不到中午,天已经微微放晴。可傍晚时分,却又淅淅沥沥下起来,只是没有了之前的磅礴,倒更适合雨中漫步。
池中荷花经过雨水的洗礼,祛除一身燥尘,更见清透、鲜艳。
夏青柠漫步在水廊之上,望着一池的荷花,心中感慨万千。
十年前的这个时候,她最喜欢跟着傅易之他们玩闹,有次不小心跌入水中,傅易之是第一个跳入池中救自己的人。是从那时开始对他产生依赖和爱的情愫吗?她不确定,因为大家在一起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但是回想起来,仿佛都是他和自己的事情。
她的记忆,只保留了她爱的人的部分,准确地说,是她和他的部分最为清晰、深刻。
傅君泽和樱天商讨完事情,从管家房中出来,绕过水廊想要去书房,老远就看到走廊中缓缓移动一人,淡粉色衣裙,随微风裙裾飘飞,淡绿色丝带束在腰间,和裙裾交融,上下翻飞。
人面荷花,隔着浅淡雨帘而望,最是朦胧梦幻。
随着步伐移近,那张倾城容颜恬静温暖,此刻正倚靠在廊柱旁,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眼前是满池荷花,红绿交映,廊中是心心念念的人儿,几乎触手可及。
傅君泽停住脚步,静静伫立原地呆呆望着他一生最爱的女子。从她和他成亲至今,极少看见她这般安静地出现在他面前,更别提脸上挂笑。
傅君泽不忍上前,更不忍出声,唯恐一不小心打碎了这幅难得一见的美人画。
“大皇子,要不要叫一声大皇子妃?”身后的小厮没有眼力劲地出声问道,被傅君泽一记凌厉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待他再望去的时候,却发现庭廊中已经多了一人,不用细看,只看那盈盈身影和入耳的巧笑声就知道是谁,眼下除了长歌,还有谁能让青柠生出发自肺腑的笑意?
两个美人,都是即将成为自己后宫的佳丽,一个守候了十年之久,正在冰封消融,一个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意外收获,都是他人可望而不可求的极品,怎么能不让他心花怒放?
傅君泽忽然就想这样静静地看着,经历了太多朝野上的尔虞我诈之后,这样难得的安静祥和何尝不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长歌从踏入长廊看到夏青柠开始,就在无方的提醒之下发现了傅君泽的出现,忽然心生一计,既能让大皇子妃正大光明地去和老朋友叙旧,又能不被大皇子疑心。
“大皇子妃,看你起色不错,想你是大家闺秀,帝都城很多好玩的地方肯定都没去过,这样吧,改天我带您出去玩,看看这帝都城中的大街小巷,多结交一些朋友也是好的,对不对?”长歌站在夏青柠身旁,亲昵地挽起她的胳膊,盯着夏青柠的目光带有别样情绪,低声在青柠耳边说道:“大皇子就在左前方的亭子中。”
夏青柠是个聪明的人儿,听出了长歌话中的深意,顺着她叹了口气:“可是,我身为大皇子的妃子,怎么能随便地行走于市井之中,我倒是极想出去看上一看,但损了大皇子的名声就不好了,太过得不偿失。”
长歌不禁赞叹夏青柠的聪明,转念一想,像她这等出身的人自是差不了,难怪会对傅易之倾心。八壹中文網
长歌心中一凛,吃惊于自己的念头,手臂上传来微痛,收拢思绪见夏青柠正拿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似乎在奇怪她突然之间的沉默。
定是无方在一旁提醒了自己,长歌连忙接话道:“大皇子多虑了,史书上说的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是百官生存的根本,大皇子妃到民间体恤民情,参访民生,百姓感激还来不及,为什么要说大皇子妃的闲话,又何苦有损大皇子的名誉一说?”
夏青柠不得不佩服长歌的思维应变能力以及巧舌如簧,难怪傅易之对她会一往情深,她身上的潜能是你所不能估量的,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吸引着你一步步探索。
未等夏青柠说话,长歌仿似无意间把目光在池塘之间扫来扫去,那么“碰巧”地看到一直站在亭子中的傅君泽。
“大皇子!”长歌仿佛被惊吓到了,蓦地俯身下去行李,身形不稳差点儿栽倒,倒是一旁的无方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夏青柠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傅君泽,稍稍欠了欠身,也算是行过礼了。
毕竟夏青柠之前对傅君泽太过冷淡,如今就算是吃惊也不可太过火,过犹不及,像她这样恰到好处。
傅君泽看到刚刚长歌见到自己惊慌地身形不稳,心中担忧之余快步赶了过去。
“愁吟姑娘没事吧?”傅君泽站在夏青柠一侧,只是对长歌轻声问道。
在夏青柠面前,他还是有所顾忌的。
这就是男人的贪心,既想要旧爱,又不想新欢弃他而去,语气冷淡,看向长歌的目光却是担忧和炽烈,情感把握到位,既不让旧爱觉得他薄情寡义另寻新欢,也不让新欢觉得他不重视自己,如此,前者后者都纳入囊中。
如果是冥的话,他一定不会如此。
总是在不自觉中,拿冥和眼前的男子比较。
“回大皇子,愁吟没事。”长歌柔声回答,又恰似心虚般地抬眼看了看夏青柠,也不知是对夏青柠还是对大皇子说道:“愁吟只是来看看大皇子妃的身体,如今无碍,愁吟没别的事情,先行告退了。”
“听青柠说你医术了得,如今看她面色红润,果然名不虚传。父皇的身体正好也需要调理,若是愁吟姑娘没有什么紧急事情的话,不妨传授一些调理身体的方法,可好?”
明明就是想把长歌留下来,却还是脸不红心不跳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知道的当真以为他关心自己的父亲呢。
长歌在心中冷哼,越发瞧不起这个道貌岸然的大皇子。
“这……”长歌偷眼瞧向夏青柠,在傅君泽眼里看来,则是长歌顾虑夏青柠的感受,怕青柠对她有什么误解一般。
刚才急匆匆地就想要离开,怕是也担心青柠会看出两人关系的不同寻常吧。
这样的长歌在傅君泽眼中分明就是一个娇柔女子,任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把早先樱天对自己的警告抛到九霄云外。现在他只想尽快把长歌留在自己身边,一想到那天两人在轿子中,美人在怀的美妙感觉,傅君泽就有些不能自持。
试问,他堂堂的大梁国的大皇子,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可是除了夏青柠之外,长歌是第二个让他求之不得欲罢不能的女人。
他发誓,待他登位之后,一定要把长歌纳入后宫。
“怎么,你还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傅君泽明明知道长歌那个表情是在担心什么,他仍旧装傻地问道。
傅君泽也不是痴傻的人,他觉得,只有这样无关痛痒地询问,对自己已经情感改观的夏青柠才不会胡思乱想。他可不想把这耗费了十年之久得来的青睐失去,青柠和长歌,他都要得到。不止是身体,还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