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艳一惊,抖落妖人的鹅毛扇:“你瞎说什么,鄙人沉鱼落雁,谁见了我不惊艳,哪里需要别人看得上,我看得上他们是他们三生有幸!”
妖人摇摇头:“你不用瞒我,我深知你心。大皇子和你没有可能,这你是知道的,可这愁吟,你却也是杀不得的。”
原来如此,凡影看向褒艳的目光带了同情,绑匪喜欢皇室子弟,就好比鱼儿想要在天上飞一般的天方夜谭。
“为什么?”褒艳话中带怒气,显然已经承认了妖人所言,她确实有那个心想要了断愁吟。
“若非是极为重要之人,大皇子用的着这么费尽心机,冒险和霍老大联手吗?双方都是奸诈之人,一个不留神都会把对方置于死地。大皇子既然拿她做筹码,也说明他在这件事上下了很大的赌注,如果你把他的筹码杀掉,他会将你碎尸万段。”
妖人说的不痛不痒,听在褒艳心里却如闷天炸雷,整个人呆在当场。
原本以为不过是个红颜知己,就像无数青楼中花魁娘子那般,一副皮囊收买了大皇子的心。大皇子妃才是真正的筹码,经妖人这么一分析,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假想而已。
“不甘心是吧,可谁让你喜欢的人是大皇子,被他恨和吃他的醋,两个选其一,你心里应该有答案了吧。”妖人说完,把杯中酒喝完,留下一句“除非你借刀杀人”拂袖而去。
妖人一句话,提醒了正在崖边纠结的褒艳,没错,她既不想大皇子恨他,和他成为仇敌,更不想愁吟继续留在他身边,成为他重要的人。
除了霍尊胜,没有第二人选。
“霍尊胜?”褒艳喃喃,目光投放在了霍尊胜黑着灯的房间。这个时间点,霍尊胜一如既往在暗室中看兵书吧,他的野心,一直都不仅仅局限在这方圆百里的梁山山脉之间。
褒艳把酒壶中剩下的酒一股脑倒进自己的口中,豪爽之情不亚于男儿,然后酒壶掷地,摔裂开来。
凡影即使看不清楚,也分明能感觉到来自她周身的杀气和恨意,妖人的提议,一定让褒艳想到了什么更好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褒艳离开,院子中安静一片。
“喂,听出来什么没有?”
凡影条件反射地伸出手一掌呼过去,待心中辨认出是谁的声音,力道已经到了,只听一声闷哼,从树影之间跌落一人,凡影一眼就认了出来。
“谢言,你怎么来了?”凡影轻点足尖落地,一把扶起地上的谢言。
一身夜行衣地他接着凡影的力道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肩膀不满地从蒙面之后发出闷闷的声音:“你怎么回事,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凡影听得出其中的埋怨。
凡影摇头:“今晚得到的信息量太大,我还没有消化掉,你就冒了出来,害得我险些重手出击,还好你底子厚,禁揍。”
谢言不知道凡影还有这幽默因子,更加不满:“嘿,我说,明明是你的不对,怎么反倒都怨在我的头上。”
凡影不想和他就这个无聊的问题纠缠下去,拉着他找个了隐蔽的地方,言简意赅地把听到的告诉了谢言。
谢言没有露出一点惊讶,这倒让凡影吃惊:“你都知道。”
谢言摇头,不停地揉着刚才被凡影打过的地方:“不算知道,但是也猜的的差不多。”
“太子殿下呢,他知不知道?”
谢言点头。
“那他打算怎么办?如何救出她们?”凡影心急,长歌在这里多待上一段时间就多一分危险。
谢言无语地看着他:“被掳走的是大皇子的妃子和他的心上人,你是想让大皇子对太子殿下的怀疑落实了吗?真不知你行军打仗的时候脑子是怎么用的,能让你打胜仗奇了怪了。”
谢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凡影终于冷静下来,把事情从头到尾细想一番才弄清了事情的缘由。
樱天的失踪,长歌的出现,太子殿下偶尔的不同寻常,依旧让大皇子心中怀疑,不惜用夏青柠和长歌来做诱饵,和霍尊胜合作,试探太子殿下。
所有通往皇上宝座的绊脚石中,太子殿下是最为重要的一颗,他这一方没问题了,剩下的,大皇子就可以放手去做了。而霍尊胜这边,无非就是赐予城池那么简单。
“说了半天,你到底有没有找到青柠姐姐和长歌被关的地方,牢中我已经去过了,没有。”谢言把凡影的思绪拉回。
凡影挫败地摇头。
“那有没有发现什么人偷偷的前往哪个方向?”谢言想,除了霍尊胜能光明正大地到关押两人的地方去,剩下的人,若是心有歹意,自然不会那么光明正大的前往。
凡影摇头。
当下决定,两人分头去寻找。
霍尊胜从暗室中出来,本打算睡觉,却忽闻外面喧哗一片,有人大喊:“有人夜闯寨子!”
霍尊胜心中一紧,他和大皇子约定的时间不是现在,怎么他反倒是先动手了,难不成反悔了?还是如他所料,太子殿下真的来救人了?
可当他出了房门,却只见寨中灯火通明,全是自己的人,哪里有半分闯入者的身影。
大快头走过来:“被……被他跑掉了……”
“多少人?”霍尊胜黑着脸。
大块头头也不敢抬:“两……两个。”
“饭桶!一群饭桶!两个人都抓不住,你们还能干什么!”霍尊胜大发雷霆,“从现在开始,每个岗位上加派一倍的人手,若是寨子里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大块头应声答应,再看下面的人们,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待霍尊胜离开,大块头朗声对寨中的人喝斥:“都听到了吧,老实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要是再让我看见有谁在值班的时候睡觉,小心你的脑袋!”
众人“呼啦”散开,转眼没了回到自己的岗位。
褒艳扭着腰走过来,看着气呼呼的大块头,霍尊胜最喜欢把气撒到大块头身上,他最老实,也是所有人中最忠心的一个。
梁山上的人们可不像外人看到的那般同仇敌忾,只不过都是被利益驱使,有钱赚当然出力。
“没抓住也没看清那两人什么样子?”褒艳又补上一刀,两人都是蒙面黑衣人,不要说看到,近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家跑掉了,大块头这次彻底栽了。
大块头瞪了她一眼:“你当时也在,为什么不出手?”
褒艳无辜地看着他:“我身手不及你,你都没有办法,我出手当然会空手而归,何苦再费那个力气。”
大块头盯着她,步步逼近:“现在正是关系到梁山兄弟命运的时候,你再怎么胡闹,也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霍老大掉链子,否则,别说大哥,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褒艳冷冷回了他一眼,扭着腰肢又离开了,心中愤愤不平:“饶不了我?归根到底,看谁饶不了谁!”
妖人在自己房间悠然听着外面的动静,待一切都归为沉寂,他懒懒地侧躺,闭上眼睛:“终于清静了。”
长歌听到外面的动静,以为有人来救她,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切又都安静下来。
长歌有些失望,无方找不到自己没有找救兵吗?谢言呢?凡影和宋锲呢?还有,太子殿下?
发觉自己居然在想太子殿下,那个欺骗了自己的感情,却对自己忽冷忽热的人。
只不过长了副和冥一模一样的皮囊,怎么能轻易代替了冥在她心中的位置,只是,连大皇子都没有来找自己吗?即便对她是临场做戏,可大皇子妃呢,大皇子总该是喜欢极了大皇子妃的吧。
长歌睁着眼睛,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相对来讲,这种慢熬的时刻对于夏青柠来讲,并不算什么。在静心院十年都熬过来了,不过一夜的时间,她全当诵经念佛,打坐而已。
早朝之上,无不在谈论大皇子妃失踪一事,各种八卦纷至沓来,最为有效的就是大皇子妃和救治她的大夫愁吟姑娘一起被掳上了梁山。既然如此,大皇子没有上朝也就见怪不怪了,伤心过度难免忧虑成疾,傅故敦也没有说什么。
众朝臣都已经习惯了皇上的昏庸无道,如今的早朝不过一个形式,大多数情况下“有本上奏,无本退朝”成了最为寻常的现象。
凡影偏偏在这日的朝堂上参了霍尊胜一本,其他朝臣窃窃私语,没有一人上来帮腔。
傅故敦半眯着眼睛,懒散地看着凡影,敷衍道:“这件事大皇子自有解决的办法,你身为大将军,就不用操心了。”
凡影不甘心,继续说道:“皇上,臣的意思是既然救大皇子妃是大皇子份内的事情,那么剿匪的事情,是不是身为将军份内的事情。臣斗胆请求皇上允许臣带兵剿匪。”
这么多年,皇帝也不是没有派人去剿过匪,无一不是兵败而归。
到后来,霍尊胜兴许也是厌烦了和朝廷的周旋,索性放话,若是傅故敦再讨饶他梁山,就别怪他霍尊胜不客气,踏平他帝都成,让他皇帝也做不成。
故此,傅故敦草包了,窝在帝都城谁也不惹,除了边防赛事还紧着点儿,像霍尊胜这样难解决的人,他干脆就放任不管了。
这次霍尊胜掳了大皇子妃和愁吟姑娘,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众人眼里,简直是个无可救药的皇帝了,更让众人唾弃。
可现在凡影提出要请命带兵剿匪,傅故敦倒是找不到好的理由不让他去,他不是不相信凡影,而是这么多的前车之鉴,他凡影不过立的战功多了一些,不知道实事就硬要请命,傅故敦心里不悦。
“凡将军,朕说过了,大皇子的事情,他自由解决的办法,你插进去一脚,若是因此惹急了匪徒,伤及大皇子妃的性命,就算抄你全家也不能洗清你的罪过。”
傅故敦这些话说的很绝,凡影哑口无言,热脸贴了冷屁股,朝中其他大臣默不作声,恨不得自己是隐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