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并没有受罚,程守安只派人来回,将翠果打二十板子,打发给人牙子赶出去了。
“刘氏果然好手段,真是了不得。”程曦瑶笑眯眯的捏了一颗蜜饯塞进口中,甜味化在舌尖,滋味很是不错。
阿瑾抬眼看她,没有从她姣好容颜上看出一丝一毫的不悦神色,反而还有些喜悦,疑惑不解,“王妃不觉得老爷偏袒夫人吗?”
“正是因为他偏袒刘氏,我才能狠下心带母亲离开。”
程守安偏袒刘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可程盈盈还是不满足,在程守安面前哭诉不已,干脆将先前胭脂铺的事再次安在温氏头上,口口声声说着是温氏陷害刘氏。
“父亲,太子殿下近日来很不得皇上喜欢,想必是听了城中的风言风语,家之根本,人之本性,身为太子妃的我,母亲居然做出这种事来,连累的可是太子殿下。”程盈盈委屈道,“就算母亲有错,父亲也请看在女儿的面子上饶恕她,明日,明日皇上设宴,母亲可是要奉旨进宫的。”
刘氏到底是她的结发妻子,一直以来,还算和善,管理家事也是一把好手,他自然也不希望她会做出这种事来。
先前的怒意已经消散,他点头,叹气,“罢了,既然如此,那便免了她的罚,只是事实摆在眼前,你也不要替她开脱,让她与温氏赔个礼,也算过了此事。”
程盈盈本想拒绝,可看见程守安的表情,咬咬唇,应允下来。
刘氏不到一日的功夫,就从祠堂出来,这是程曦瑶怎么也想不到的。
一顿晚膳,尴尬的气氛在彼此间萦绕。
眼角眉梢透露着一股子得意的程盈盈抚过鬓角的流苏,嘴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挑衅的眼神不时扫过对面的程曦瑶。
“咳,明日皇上设宴,故而才免去了她的罚,只是这规矩不能坏。”程守安不知在给谁解释,可始终只有他一人的声音在回响。
他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叫道,“刘氏。”
刘氏立刻起身,温顺的站到温氏面前,作势就要跪下。
十几年来,温氏都不曾收过她这般大礼,下意识要扶起她,恰巧,刘氏等的就是这一刻,可万万没想到,程曦瑶突然按住准备起身的温氏。
淡淡的说了一句,“来人,倒茶。”
阿瑾立刻端着一杯满满的,滚烫的热茶上前,交给刘氏,顺势按了一把她的手臂,逼着她跪下。
程曦瑶笑着说,“看来夫人确实诚心改过,行如此大礼。”
刘氏的牙都要咬碎了,只能强撑笑容,举起滚烫的茶,“妹妹,这几日姐姐做错了许多事,还请妹妹不要与姐姐一般计较,原谅了姐姐,可好?”
那热茶动了动,一侧倾斜,灼得刘氏倒吸一口凉气,可她却硬生生忍了下来。
程守安看在眼里,却没有开口替她说话。
程曦瑶见状,才送开桌子下死死按住温氏的那只手。
温氏神色怪异的接过那杯洒了一半的茶,脸上也没个表情,虚弱的说道,“夫人请起。”
“多谢妹妹。”刘氏刚坐下,又开口,“日后我与妹妹一定和睦相处。”
温氏没理她。
程曦瑶也不等她们再演戏,径直夹起一块蟹粉酥送入口中,情绪溢于言表。
可程守安偏偏不懂此刻的尴尬,言道,“温氏的身子不好,还是好好将养着吧,将管家的事交给刘氏处理。”
什么赔罪,都是借口,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温氏低下头,只说了句是,便放下筷子。
她性子温软,可程曦瑶不是,当下重重砸下筷子,冷眼瞧着程守安,“好一个公正严明的程将军!好一个不偏不倚的好父亲!你是谁的好夫君?又是谁的好父亲,总归不和我与母亲相干。”
她冷哼一声,丝毫不顾及彼此脸面,索性都撕破脸,也干脆利落。
程盈盈眼睛一挑,作势要开口,一瞧着她这个模样,程曦瑶便气的更厉害,呵道,“你想说什么?戏还没演够吗?那实在对不住,这顿饭,我吃不起,也不想吃,你们好用。”
程曦瑶拉着温氏起身,端起面前的酒杯,突然洒在地上,缓缓勾唇,“这一杯,我敬你们。”
“放肆!放肆!”
夜风一吹,打在脸上,脑袋越来清明,身后程守安暴跳如雷,程曦瑶丝毫不后悔,反而觉得自己做的不够狠。
她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温氏,只见温氏笑着,没有同自己意料中的斥责自己。
温氏松了口气,说道,“曦瑶,其实我有很多次想同你方才一样,可我没有勇气,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妾室,不能冒犯主母,多年来,我还信他待我有一点情,可如今看来,他似乎从未信过我。”
“母亲,你且等等,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委屈下去。”
……
天色暗下,房内烛火摇曳,温氏催促着程曦瑶回去,送走了程曦瑶,温氏回到院里,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主位上喝茶的刘氏。
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几分,脚步也不禁慢了下来,规规矩矩的行礼,说道,“见过夫人。”
“坐吧。”没了外人在,刘氏也不在遮掩,脸色冷漠,眼神透露着一股疏离,“我来找你是想与你说一说胭脂铺的事,听说你将我那侄儿赶了出去,他好歹也是多年的老人了,就那么把他赶走,是不是太没脸了些?”
“可他……”
“我知道你为了何事,只是温姨娘你也没心眼了,那是旁人诬陷他贪了店里的银钱而已,你怎么就信了呢?”刘氏冷笑,“还是你想借着这个机会故意刁难我?”
温氏大惊失色,忙起身,解释道,“妾身并非这个意思,妾身只是……”
“够了!”刘氏猛的一拍桌面,“温氏,我念在你初次掌管铺子的生意,我不与你一般计较,只是你却敢说是我在你饭菜里下毒,那我便不能饶你了。”
刘氏半眯双眼,言道,“来人,给我掌嘴。”
毕竟是一家主母说话,无人敢上前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