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几成把握？”北云彻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

程曦瑶伸出手，“五成。”

接下来是更亘古的沉默。

终于带着颤音的声音响起，细听之下还带着一丝狠绝，“好，孤同意，只是若是王后救治不回，那么你和莫靖禹便不要想出这漠北城。”

秋雨纷纷，这皇宫大院此时竟显得有些萧条落寞，

程曦瑶看着这朱红色的宫墙，心里不禁懊悔起来，她实在是太冲动了，当场便应下了这场手术，若是成功了皆大欢喜。

可若是失败了，那赔上的不仅是自己的命，还有莫靖禹的命。

她拿他们俩的命赌，实在是有些鲁莽了。

更何况现在的医疗条件根本给不了他任何保证，她一个不小心，怕是会直接割断了她的神经，跟不要提手术后的缝合，更是一项难事。

她忧心忡忡。

阿瑾沉默的跟在她身后，忧色更甚。

一旁路过的宫人指着他们小声嘀咕，“听说那便是要给我们王后将脑袋给打开的人。”

“将脑袋打开那还能活吗？真是庸医，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是啊，王后娘娘待我们那般好，她那般温柔善良的人最后死后却要落个死无全尸的死法，真是造化弄人，苍天无眼。”

阿瑾的暴脾气一点就怒，虽然她也不太相信王妃娘娘的话，但是自家主子只允许她自己一人说，什么时候轮到这些小宫娥嘴碎了。

她正要出声教训，却被程曦瑶制止。

“阿瑾，我要饿死了，我们快些回去，你给我做你拿手的好菜。”

阿瑾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才乖乖跟上。

下次再让他见到他们，看他不撕烂他们的嘴。

夜已深，程曦瑶静坐在窗前望着天空那一轮明月发呆。

一股花香飘来，她眨眨眼，一束鲜花从窗子外递进来，“鲜花赠美人。”

程曦瑶心下一暖，将那束花接过来。

莫靖禹那张俊逸的脸上此刻沾上了些泥土，看上去有些滑稽，却让程曦瑶红了眼圈，她拽出丝质手帕，“凑近点。”

莫靖禹双手搭在窗帷之上，凑脸上来。

程曦瑶给他一点点擦拭着，心中发酸，“怎么不让下人是做这些事情？你个娇滴滴的王爷，实在是没有必要。”

他握住她的手，眸子中晶晶亮亮，“那怎么能一样，这本王的心意，”他将她的手拉到自己心口处，让她感受自己强有力的心跳，“你感受到了吗？”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前方的路多么艰难，我都会陪你一起走下去。

程曦瑶垂下眼眸，湿了眼睛，“我很害怕，”

她怕她治不好柳婴宁的病，她怕最后还要搭上莫靖禹的命。

莫靖禹轻吻她的额间，“不要害怕，一切有我，瑶瑶，本王就是你的靠山，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不论成功与否，本王都认了，本王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死人。”

扑哧一声，程曦瑶破涕而笑，“你这是什么话，前两天才对我说过，怎么现在就换了个主语了？”

莫靖禹夸张的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哄女人真是不容易啊，又得摘花，又得哄，你要是再不停，本王就打算换个方式让你哭。”

程曦瑶懵懵懂懂，但在看到他不怀好意的眼神时，便明白过来，她羞恼地站起来，一把将花扔在他脸上，“你自己哭去吧。”说完一把将窗子关上。

莫靖禹也不恼，他弯腰将花束捡起，拍了拍粘在上边的泥土，感慨道，这女人的脸真是比天变得还快啊。

为了方便随时观察柳婴宁的情况，程曦瑶他们一行人搬出了林中小屋，住进了漠北皇城。

开颅手术风险极高，而且还是在着任何保险都没有的古代，程曦瑶容不得半分闪失。

一晃她已经准备了半月有余。

这天她正在配备着药材，阿瑾怒气冲冲的跨了进来，将篮子中的药材一扔，“什么狗东西，呸，下贱胚子，”

她显然没想到程曦瑶在这个屋子，再看到他时明显怔愣了几秒，“王妃娘娘，您今日没去给王后娘娘看诊啊？”

这个时候，娘娘他不应该是在王后寝宫中观察他的情况吗？

程曦瑶放下药材，问道，“谁又惹你生气了？”

“还不是。”声音戛然而止，阿瑾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赶紧说，“没什么，我就是和那些小宫娥拌了几句嘴。”

看着阿瑾这怪异的样子，程曦瑶笑，“你不说我也知道，定是外边那些人又在说我不自量力了。”

阿瑾成功的被套路，“王妃娘娘，您可不要跟她们一般见识，他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呸，一群土包子。”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下去顺了口气，“那些太医院的太医更加可恶，仗着自己长了几把胡子，便开始随便教训人。”

“我说我是奉睿王妃之命来取药材，你猜他们说什么，他们居然说，”阿瑾学着他们的样子，捋了捋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哦，就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啊，这开颅从古至今便没有先例，她想开创先河，还嫩了点。”八壹中文網

“娘娘，你说他们气不气人！”

程曦瑶将药材仔细包好，放置在格子间里，才安慰道，“好了，我们有时候做事呢并不能要求所有人都理解我们，只要我们自己心中信念坚定，那便没什么好生气的。”

阿瑾给她递了杯茶，脸上仍有不忿之意，“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就是看不过他们诋毁娘娘，那般刻薄的样子，怎么配做一行医救人的医者。”

那副样子，直叫她作呕。

程曦瑶接过茶，饮酌了一口，“好啦，他们年纪比我大那么多，若是被我这个小辈给超越了，那心中自然有多少不平衡，跟她们计较做什么，平白生一肚子气。”

阿瑾重重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些愤恨，猛地点了点头。

“嗯！那王妃娘娘也要努力，你都不知，这城中众人皆知，您要给王后开颅的事情，他们都在等着看笑话呢，您一定要争气，将王后娘娘给医治好，气死那些奸佞小人，别让他们看了笑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