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老爷子的一番话之后，楚衡和楚晴都陷入了沉默中。
他们有种，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感觉。
换做任何人，突然得知自己如今还算得上一帆风顺的美好生活来源于自己妹妹的牺牲，估计都不会比他们两个现在的表情好到哪里去。
明明前一秒那还是害得他们的生母跳楼的人，下一秒就变成了可以说是恩人的位置？
楚晴觉得自己有点接受无能，但又控制不住心底蔓延出来的那一丝对楚凌的怜惜。
老爷子的一番话，对于楚晴的冲击远大于楚衡，毕竟这番话几乎颠覆了楚晴这二十几年来的所有认知。
从她懂事开始，就从梅美云口中知道，是楚凌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也是楚凌害得她小时候没有办法和自己的亲生大哥一起玩。
而现在，她从老爷子口中得到的却完全是另一个答案。
是她妈妈梅美云拒绝了老爷子，而强硬的将她留在身边的，和那个她从小就看不惯的妹妹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爷爷知道，这很难接受，但爷爷也不得不告诉你们，这就是事实。阿衡和凌凌是我一手带大的，而凌凌又是这样的情况，爷爷的确会偏疼她一点，但这不代表爷爷就不爱你们。”
“现在看到你们兄妹不像兄妹，姐妹互看不惯，作为你们的爷爷，我很难过。”
“而现在你们也大了，有了足够的承受能力，这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们了。”
“爷爷不希望爷爷死了之后，你们这几个兄弟姐妹就散了，楚家就散了。”
楚老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眼底难掩慈爱。
那是伪装不出来的，爷爷对孙子辈的疼爱。
“爷爷！”听到死了这两个字，楚晴有些激动的喊了楚老爷子一声，然后又有些面色微赫的说道，“爷爷，不要老是把死这个字挂在嘴上，多不吉利。”
自从梅美云跳楼之后，楚晴对这些字眼就格外的敏感。
楚老爷子笑了起来，看着楚晴的目光越发慈祥，即使由梅美云带大，但楚晴依旧是他的孙女儿，这谁也改变不了。
“行了，行了。爷爷知道了，你们两个的心意，爷爷领了，不过啊，听我絮絮叨叨了这么久，你们估计也该急了，赶紧去看你们妈妈吧，爷爷就不碍事儿了。”楚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
楚衡和楚晴对视了一眼，没有拒绝。
毕竟刚刚老爷子所说的，让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在病房里呆下去了。
病房里转瞬间又只剩下了老爷子一个人，看着空空如也的病房，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盯着病房外看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的把手机拿了出来，拨通了龙王的号码。
当年他为了衡儿和晴晴的自由和安危放弃了凌凌的自由和前途了，如今，他也该为了凌凌和楚家拼一次了。
放在龙王那儿的另一手准备，也该是时候动用了！
他还没有真的老到连孙女儿都护不住了的地步！
还在回学校路上楚凌并不知道，在梅美云事件和她们兄妹不合两件事情的双重影响下，老爷子竟然在时隔六年之后，毅然决定动用在第一世直到他离世时，都不曾动用过的那批势力了。
此刻的她，正骑着哈雷，还在无人的公路上飞驰，然后在手机响起的时候，看着屏幕发起了呆。
妈妈……
谁能告诉她，老妈赵华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楚凌心底冒出来不好的预感，但预感归预感，电话还是要接的……
“凌凌，你老实跟妈妈说，你现在在哪儿？”电话一接通，赵华英难掩怒气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楚凌苦着脸，环视了一眼空旷的四周，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骗人的本事她有，但她一点也不想骗她妈妈。
“你这个孩子……”电话那头传过来的赵华英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跟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彻头彻尾的放弃自己了？”
“妈知道这些年你忍得辛苦，可不管怎样，你也不能真的这么放纵下去啊，再这么下去，你考不上大学，你让妈妈怎么跟你爸交代？以后你又该怎么办？”
“妈……”楚凌喉咙莫名的干涩，喊了声妈之后，突然不知道下面该说些什么了。
将事情和盘托出？
在星际漂泊多年，已经深刻在骨子里的谨慎和戒备不会容许她这样做，除了能和她生死相依的队友，她根本没有办法再完完全全的信任任何人。
哪怕那个人是她妈妈。
任由妈妈就这么情绪崩溃下去？
很遗憾，她也做不到。
不论如何，就算妈妈性子有些滥好人，甚至有时候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她，但她很明白，妈妈很疼她的。
小时候每一次练武受伤，哪怕只是擦破了点皮，妈妈都担心得不得了。
后来，那件事情之后，她们从本家搬到了a市，被废了家族功法的她意志消沉，妈妈总是会想尽各种各样的办法来哄她。
而现在，妈妈会这么急切，也只是因为她担心，再这样下去，她在这个社会上会没有立足之地。
妈妈真的很爱她。
“凌凌，妈妈这辈子已经习惯了站在别人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妈妈的滥好心妈妈自己也知道，但妈妈已经是几十岁的人了，也就这个样子了，可你不一样，你还小，你还年轻。”
“妈妈宁愿你自私一点，为了自己而活，而不是顾虑到你爷爷的担心，而压抑着真实的自己……”
楚凌握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传来赵华英絮絮叨叨的声音，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考虑的赵华英，在认真的跟她说，让她自私一点……
楚凌觉得，在星际漂泊了那么多年日渐冷硬的那颗心，好像忽然就柔软了下来。
也许，她可以试着透露些什么给妈妈吧？
“妈，其实，有些东西不完全是你看到的样子的。我知道以前让您担心了，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想通了。”
“之所以旷课，逃学，都是有原因的。但是具体的原因，我没有办法跟您说，不过很快就要下次月中测验了，那个时候，我不会再让您失望和担心了。”
楚凌极其认真的对着电话说道，风呼啸的吹打着她的脸颊，却吹不散她的话语。
听到她的话之后，赵华英总算是放下点心来了，又想起之前老爷子生病的时候楚凌的表现，原本担忧的心情总算是去了大半。
她又跟楚凌念叨了几句，让她注意身体，这两天温度还低，别生病了什么的。
楚凌都一一听着，一一应了。
等赵华英一颗心都基本放下来，准备挂电话了，楚凌才问道，“妈，这件事情是谁跟您说的啊？”
楚凌唠家常似得随意问道。
赵华英也没当回事儿，随口回答道：“说起来这事儿我也觉得奇怪，就刚刚我给你打电话之前，接到了一个小姑娘的电话，她说她是同学，看你好几天没来上课了，担心，就打电话给我问问。”
“我这才知道你好几天没去上课了。”
同学么？
楚凌双眸危险的眯了起来，她想，她大概知道是谁了……
“行，妈，那就这样吧，我明天会回去上课的，这几天你有空就多去医院陪陪爷爷，如果再有人跟你问起我，你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
楚凌说完，等赵华英那边挂了电话，才把手机揣回口袋里。
然后手一动，哈雷骤然提速到了最高。
本来还想低调发展，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毕竟她杀星，从来都不是一个适合低调的人呢。
那么，就从这次测验开始吧。
是时候该让那些人明白，她楚凌，从来都不是他们用了手段就可以毁了的！
哈雷一路向前，楚凌的身影逐渐变小，直到再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