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昔霜轻咳一声,搓搓手:
“世子要是嫌贵,可以还价的。”
她这份香料,成本只用了十两银子,出价三十两,确实是高了点。
但做生意不都是这样吗?
她漫天要价,夜凌绝可以坐地还钱嘛!
“要不,世子爷您定个价,只要价格合理,我绝不还价!”
夜凌绝深呼吸一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
他乃堂堂药侯世子,不能跟顾昔霜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可是话说回来,跑到药侯府推销,还想跟他这个药侯世子讨价还价,她也真是全天下独一份了!
初夏时节,天气渐渐燥热,夜凌绝的书房也开着窗。
微风拂过,荷包里的淡淡幽香萦绕身畔。
夜凌绝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觉得心情愉悦了许多。
顾昔霜浅露小梨涡,适时开口介绍:
“这款迷楼夜酣,不仅香气华贵神秘,而且有安魂定志、凝神静气之用。”
“白日佩戴,肌肤生香;夜晚悬挂,蚊虫不近。”
“实乃日常生活、外出游玩必备佳品!”
夜凌绝捏了捏荷包,在心底宽慰自己。
算了,就当做好事了。
顾家的经济状况,他也略有耳闻。
一家子上下穷得,比铁匠铺还能叮当响。
顾昔霜连区区三十两银子,都要花这么多心思来挣,也不容易。
思及此处,夜凌绝摸了摸随身的荷包,掏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出来:
“行了,拿去花吧。”
顾昔霜眼睛一亮,立刻上前接过,笑靥如花:
“多谢世子爷惠顾!等我回去就把价值相等的香料配制好了,给您送过来。”
夜凌绝不置可否,其实那些银子只是给顾昔霜花着玩的。
不过顾昔霜既然主动要送香料来,他也不反对。
夜凌绝淡淡垂眸,忽然想起一事,又拧起眉头:
“这香料是只有本世子有,还是已经卖给了别人?”
顾昔霜茫然,不明白夜凌绝为什么问这个:
“我配制好香料,就直接来药侯府了,您是第一位顾客,目前只有您有。”
夜凌绝轻哼一声。
目前只有他有,就是说以后不一定。
他向后一靠,声音淡淡:
“本世子不喜欢与别人用同样的香料。”
顾昔霜恍然:
“世子爷是想独享这份迷楼夜酣?”
夜凌绝淡淡看她一眼,未答言,但神色已然表示了肯定。
顾昔霜点了点头,轻咳:
“可以!”
夜凌绝满意了,正要低下头继续批复情报,就听到了顾昔霜的后半句话:
“得加钱!”
……
揣着足足一千两银票,出了药侯府的大门,顾昔霜觉得今天真是风格外清,天格外蓝。
有钱了,就忍不住想花。
虽然距离她的出书大计还很遥远,但身体也是很重要的。
总得先保证了吃穿用度,才能考虑出书的事。
顾昔霜固然不喜欢陈氏的愚孝,但一码归一码,她的确也是被陈氏辛苦拉扯大的。
恩怨分明这种事,顾昔霜还是明白的。
她打算拿出一部分银子来,给整个二房改善生活。
顾昔霜先去了一家香料铺子,买齐了给夜凌绝配制迷楼夜酣的香料。
然后去了一家布庄,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了十匹轻薄一点的丝绸,和八匹绢纱。
紧接着,又去了一家首饰店,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给陈氏和自己置办了一点首饰。
总算,能把母女俩打扮得体面一点了。
最后,她又去了一趟酒楼,定了一桌送到家里的宴席。
买的东西太多,顾昔霜自己一个人拿不回去,就雇了一辆马车,把自己送回家。
这么大的阵仗,自然第一时间就引起了顾家其他人的注意。
李氏经过一天的休养,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毕竟原来也没什么病,只是被顾昔霜的银针阻塞了筋脉。
陈氏不在家,大概是出门卖绣品去了,顾昔霜便喊了车夫帮忙,大筐大筐地往二房搬东西。
李氏扒着门框,看得眼睛都红了:
“三丫头,你哪来的银子买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偷了家里的钱!”
虽然,顾家所有的银子,除了在顾老太太手里,就是在李氏手里。
家里有没有少银子,李氏是一清二楚。
但,顾昔霜怎么会有钱买这些?
一定是偷了顾家的银子!
顾昔霜才懒得理她,直到把东西都搬完,才转过身,看着气势汹汹准备抢东西的大房,冷声:
“这些东西是药侯世子送我的,说是抵昨日的诊金。”
“你们想要,就先去问过药侯世子,再拿着他同意的证据来找我讨要!”
顾星雨恶狠狠地看着顾昔霜,那些丝绸和绢纱虽然不算极品,可毕竟是真丝的。
顾家早在几年前,就穿不起丝绸衣裳了,只有顾老太太有几件旧的。
可是现在,顾昔霜和陈氏居然可以穿丝绸。
顾星雨只要想到这一点,就嫉妒得发疯。
凭什么?
她才是顾家的长房长女,从前顾家有什么好东西,都得是她先挑!
顾昔霜这个小贱人,凭什么过得比她好?
明明只是二房的女儿,却能够学会医术,又能攀上药侯府的高枝!
她不服!
顾昔霜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应该让给她!
顾伯伦也是这般想,陈氏那个克夫的,也配穿丝绸和绢纱的衣服?
这样体面的衣服,就应该给他这个大老爷穿!
他才是整个顾家的当家人,是全家的脸面!
顾伯伦捻着胡须,傲然道:
“就算如此,你也应该主动把这些谢礼拿出来,孝敬长辈!”
“除了老太太的份,还应该给大房、三房都分一些,剩下的才是你二房的!”
“我看你们母女俩,一人有一件丝绸衣服就够了!”
“你们俩也不胖,两件衣裳合用一匹丝绸、一匹绢纱足够,剩下的都送到大房来!”
顾昔霜冷笑一声:
“大伯父快把嘴闭上吧,咱们顾家别的没有,祖宗可是很灵验的!”
“你要再说这种让祖宗蒙羞的话,恐怕祖宗第一个饶不了你!”
顾伯伦大怒:
“你少拿祖宗来压我!”
顾昔霜冷笑:
“怎么,你不怕祖宗,难道也不怕太守府和药侯府?”
“我可是治好了太守公子和药侯世子,你觉得太守府和药侯府会不帮我?”
“卢家和燕州医署加起来,还比不上我一个人,难道太守府和药侯府,会冒着得罪我的风险帮你?”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顾海晏,从三房那边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大伯你们又在闹什么?”
顾伯伦立刻转身,怒道:
“海哥儿,你来评评理!”
“三丫头居然自己独占药侯府给的诊金,这不是太过分了吗?”
顾海晏冷冷看了他一眼:
“有什么过分的?药侯世子本来就是她一个人治好的,这诊金不给她,难道给咱们?”
“再说了,你们大房是帮了什么忙?”
“帮着把咱们家的祖传医书卖了,然后银子都装进你们大房的口袋?”
“还是说,忙着把霜儿卖去冲喜,好方便你们跟太守府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