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早上。
顾晓梦和李宁玉像往常一样下楼吃饭,却发现除了王田香之外,就只有金生火在。
“咦,怎么就剩咱们三个了?”顾晓梦细心地把李宁玉的椅子推好,自己也随即坐下问道。
“白秘书还没有回来呢。”金生火答道。
“那就奇怪了呀。王处长,我记得龙川大佐不是恩准我们每人出去放风一天吗?该不会是你们看白秘书是张司令的贴身秘书所以网开一面多出去一天吧?又或者——”
说到这,顾晓梦的语速好像故意放慢,却又显得轻描淡写道:“或者……是你们把白秘书偷偷地带去西楼给杀了吧?”
“呵呵,顾上尉真是爱说笑话,”王田香忽地笑起来,解释道,“怎么可能呢?这种想法实属多心。白秘书回来了,可是碰巧赶上城里闹霍乱,他回来之后呢就觉得肠胃不太舒服,于是大佐就送他去军医院检查检查。大家放心吧,给他看病的香川医师是和大佐同年参军的,治霍乱他最拿手。”
谁知顾晓梦和金生火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就连李宁玉那冷若冰霜的脸上也是难以掩饰的笑容。
王田香被三人的笑声弄得莫名其妙,有些结巴道:“你们都怎……怎么了,难道……我说得有问题吗?”
待笑意平复下来后,金生火首先好心提醒他道:“王处长,你说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细节说的太多。”
顾晓梦端起杯子,唇角微微勾起,用勺子搅动杯中的咖啡挑眉说道:“玉姐,我还记得,你教给我的第一堂课。”
李宁玉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记忆的痴人,无奈地摇摇头道:“是吗?可我不记得,教过你什么呀?”
“你教会我如何撒谎啊。你忘了,”顾晓梦提醒她回忆说,“就在密码船上,你和金处长教过我怎么说谎。”
接着她又看着王田香道:“所以王处长,刚才你说香川医生和大佐是同年参军的战友,治疗霍乱拿手。你加了这么多可有可无的细节,而且你又说的那么流利,我一听啊,就知道是假话。”
王田香只好笑了:“顾上尉真是冰雪聪明啊,全猜对了。好吧,那我就不瞒着大家了。白秘书,没病,但是现在在接受单独的调查。至于原因嘛——”
“白秘书出去之后就袭击了李上校的丈夫,或者说是哥哥。”
李宁玉顿时心一紧,不由得皱眉:“袭击?什么袭击?”
“李上校不用担心。从现场来看,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对生命不会造成威胁……李上校,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白小年为什么要袭击潘先生啊?”
“这还用问吗?他曾为徐恩曾做了太多的事,也抓了太多的人,只要身份暴露,即使中统的人不杀他,也多得是人要杀他……”
“李上校这是在说我吗?”对面的金生火忽然说道,“放心吧,我金某人这一生虽然是有仇必报,但是现在的心里也只剩下自保了。”
接着又不禁感叹道:“这人老了啊,想得也多,顾忌得也多,我现在这心里啊,也只能装得下个把个亲人了,哪里还顾得上报仇?更何况……李上校,咱们还是同事,我又怎么会对同事的已经放下屠刀的哥哥下手呢?好了,我要出发了。”
“金处长,您就这么着急要走吗?”顾晓梦缓缓放下杯子道。
“着急,我怎么会不着急呢?晓梦,不瞒你说,这几天在裘庄待的我浑身上下都是冷颤颤的,借着这次机会我要好好地出去晒晒太阳,去去霉气。”说着就要转身上楼。
“等一下金处长,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顾晓梦实在搞不懂这种情报老油条话里的意思。
“呵呵,”他笑了起来,“顾上尉,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这裘庄是什么地方吗?”
顾晓梦立刻看向王田香。
这下把王田香整得一愣:“啊?什么地方?这不就是裘庄吗?”
“王处长,你忘了,来裘庄的时候,你说这裘庄就是一座鬼宅,那我还不得抓紧时间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金生火抽了一口雪茄又笑道:“都说这裘庄闹鬼,我看是裘庄造鬼。白秘书一天了还没有回来,吴大队也没被放出来,这显然,龙川大佐除了在抓裘庄的鬼,还在抓他心里的鬼,这裘庄,你们以为只有一个老鬼吗?在这个屋子里的人,除了咱们五人,龙川大佐和王处长哪个不是鬼?只怕到最后,他龙川一个鬼都抓不住,连他自己这个鬼,估计也要留在裘庄。”
“金处长,金老师,你就不要再打哑迷了好不好?我最讨厌你打哑迷。”顾晓梦道。
金生火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转而问她:“晓梦,这裘庄,你住的这几天,不害怕吗?”
“害怕?”顾晓梦看了一眼正在喝粥的李宁玉,咧开嘴笑了,“呵呵,我连非洲的狮子都不怕,这天底下,难道还有我顾晓梦害怕的东西?”
金生火不置可否,哈哈笑着,又道:“进了这处处闹鬼的裘庄,不是鬼也变成鬼了。等哪天把这画皮一撕,谁还敢到太阳底下转一圈啊?”
这段对话听下来把王田香听得一愣一愣的,冷汗都不由得冒出来了。天才过招,招招暗藏玄机,他坐着想破头皮品了半天硬是也没弄明白这俩人的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处长,王处长……”
“啊?”
只见金生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好衣服站在他的面前:“王处长,出发吧。”
王田香趁机摸掉额头上薄薄的一层汗,整理一下衣服:“哦好。”
“对了王处长,这霉豆腐明天就免了,后天——照旧。”
王田香点点头。
快走出门口的时候,顾晓梦又道:“金处长,但愿明天再见。”
金生火笑笑,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