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吃你的馄饨啊。给我们一人一碗，你慢慢做。”沈昳笑着道。

桌椅都窄，也不算干净。

繁星把自己的帕子铺着，扶着沈昳坐下。

老头应了一声忙去做了。

凌泉和几个侍卫后头跟着的，他们是骑马来着。

这会子下来，凌泉道：“侯爷，要不属下去买些别的来？这也吃不饱吧？”

沈昳问：“有什么？你知道哪里有？”

“夫人放心，属下知道。”他也外头吃的多。

其他的侍卫也表示知道。

于是就凌泉带了一个人去买了。

老头本来就吓一跳，这会子听着侯爷，更吓一跳。

生怕自己做不好，手抖的厉害。

繁星走过去轻声道：“我们家侯爷和夫人都好说话。他们也就是吃个稀罕，好不好都不怪罪的。你这馄饨就是个馄饨。你好好按着你平时做就是了。别紧张。”

“哎哎哎，姑娘说的是。”老汉听了这话，果然好一点了。

凌泉他们不多时也回来了，买了烧饼，糖饼，还有卤肉。

虽然看着糙，油纸包着，但是闻着都好吃。

沈昳对那个糖饼非常有兴趣：“夫君，我要吃那个。”

阮英招白了她一眼，就给她掰开一个。

沈昳一边吃一边好奇：“这么晚了怎么还摆摊？有人吃？”

“夫人有所不知，这条街热闹。这会子看着没人，一会就有。那些个楼子都有歌舞，一会散场就有人。还有巡夜的，再晚了还有打更的。有些小摊子还不做白天的买卖呢，专门夜里摆摊。省心，有什么都有人吃。”凌泉道。

沈昳点头，心想这也是繁荣的一种表现吧。

她当年没进沈家的时候，虽然经常上街，可夜里也不出来。

尤其是深夜。

阮英招趁她不注意，给她塞了一块卤肉。

沈昳吓一跳，可也没说什么，咬一口觉得不错呀。

馄饨也上来了。

雪白小馄饨，皮儿薄，能看见里头粉嫩的馅儿。

汤里头估摸是洒了香油，上头飘着小葱花。

看着就诱人。

沈昳用木勺子吃了一口就点头：“不错。”

虽然不是鸡汤底，但是吃起来更清爽。

老头这半天就等着这一句呢，这位夫人一看就得宠，她说好，那就没人怪罪。

“你是饿了吧？什么都不错？”阮英招失笑。

“能不饿么，半夜就起来，一整天也没吃几口。这会子才吃上，不过这个味道是真的不错。你尝尝？比府里那鸡汤底的清淡。”沈昳道。

阮英招还以为她喂自己一口呢……

有点失落的低头自己吃，确实还不错。

老汉继续煮，大家都要吃。

凌泉过去一看：“你分开几次，全煮了吧。兄弟们都要吃。”

侯爷和夫人一碗够了，他们可不行啊。

都饿疯了。

于是这一晚，摆摊的老汉非常高兴，因为早早卖完了馄饨，还得了不少的赏钱，以及大人们剩下一大块卤肉！和四五个饼！他平时可舍不得买。这带回去，家里崽子不得高兴死？于是老汉哼着小曲儿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府里的厨子们就寂寞的厉害，预备的食材，主子们回来居然不要吃！

主子不吃就不吃吧，那就问问凌大人他们，再问问夫人跟前的姐姐们。

结果，人家都不吃！

细问为什么，人家说街上吃了摆摊的馄饨，吃了小店的卤肉，吃了火烤的烧饼。

府里的厨子差点气死！我们手艺不比他们好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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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二月，虽然还冷，但是毕竟不一样了。

渐渐花园里的草木也开始发芽，所谓万物复苏就是这般。

可有繁茂，就有衰败。

二月底的时候，传来消息，东陵那位做不得主的老皇帝驾崩了他临终之前，把皇位传给了二皇子，也就是松山王。

当然，送来大秦的信件是这么写的，但是东陵距离大秦很远啊。

信到了，那边国内情势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至少，固守他们国内西北，接壤大秦东北的苍擎王，也就是老皇帝的第四子，就不容小觑。

朝中还有别的王爷，太子早死了，其他都是庶出的王爷，哪一个不想登基做皇帝？

何况，这东陵老皇帝咽气之前，是留下口谕，还不是明旨呢。

想也知道，苍擎王等人不会服气。

果然，不用十日，东陵国内就传来消息，苍擎王联合几个王爷，举兵要讨伐松山王。

说他矫诏，甚至说他谋害了老皇帝。

东陵国的混战，正式开始了。

“都是一个爹的兄弟，闹到这一步。”沈昳摇头。

“是啊，要是东陵太子不死就好了。”繁星道。

“太子做了那么多年太子，只怕也不是个有本事的。真要是厉害的，就算是死了，也不至于一下乱成这样。他们国内，只怕早就埋下祸端了。只不过等一个缺口爆发。”

沈昳想大秦何尝不是？

皇帝宠爱四皇子，排挤太子。

再过十年二十年，四皇子野心只会越来越大。

七皇子也大了。

要是大皇子也有本事，那将来的局面，岂不是跟东陵国内一样？

历朝历代，只要是太子之位不稳，就没有皇子不敢动的野心。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天下黎民生死，终究是帝王家事啊。”沈昳叹气。

繁星看着沈昳，许久后问：“姑娘还记得小时候，您六岁的时候。那会子街上有个卖糖糕的婆婆，因为被索要税款，拿不出。巡街的把她腿打断了。”

“嗯？怎么问这个？记得啊。”沈昳好奇。

“当时……当时您生气极了。夫人说，好歹太平盛世的，也是那婆婆倒霉。您当时不说话，表情就跟现在一样。”繁星不太懂：“奴婢一时想起来，为什么啊？”

沈昳笑了笑：“因为……虽然这世上不平的事，到什么时候都有。但是……”

沈昳深吸一口气：“我见过更好的世界。那里的百姓们，不会因为没钱交税就被打断腿。”

虽然那个世界也不公平，但是至少，百姓是人。而不是全天下，都是帝王家奴。

也不是随便一个官吏就都能作威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