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珊拿着价码枪往一排排商品上打着价码,望着对面的东京国际大学,来日本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
来时正好是樱花盛开的三月,那时伊珊坐在语言学校来接留学生的小巴上,望着道路两旁的一水的樱花,着实大饱了眼福,水粉色的樱花,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尘的街道,透净的天空,初春时分的空气,不需深闻就可以嗅到那甜丝丝的味道,好像恋爱的味道。
伊珊在离这里不远的一所语言学校里上课,已经上了近两个月了,虽然放到街上完全听不到本地人的话语,但勉强掌握了一些基本的日常对话,在日本当地的留学生打工网上面找到了这么一份不太用说话的兼职,每天的工作任务无外乎就是排货,理货,上货,补充货架上的缺货,然后就是像现在这样,给商品打价码。
在日本超市打工,需熟知“欢迎光临”,“非常感谢”“欢迎再次光临”之类的话,每天要频频向顾客行鞠躬礼,刚来那会儿,伊珊还不是很习惯,频频的鞠躬弯腰在开始的一个礼拜里着实让伊珊的腰受了一番苦楚,但随着时间过去,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见到人就好似条件反射般的鞠躬:“您好,谢谢光临”,刚开始工作的时候,伊珊听不懂顾客的日语,只能说一句:“请稍等一下”。然后跑回后台,找日本店员出来应付。这一点让伊珊觉得非常欣慰舒坦的就是,日本的同事从来不会像国内的一些人,因为伊珊也是在国内的超市打过工的,大多数时候其他的店员都是爱答不理,一般看对方的心情和当天伊珊的运气了,但是日本的同事从来不以此为许,无论多忙,都会放下手中的工作出来为客人服务,伊珊记得乔骏说过的,在日本,什么样的工作都是有意义的,就拿店员来说,他们的工作就是满足顾客的要求,如果他们不能及时满足顾客的要求,那么他们的工作就没有价值,而每一个日本人都是希望自己是有价值的,伊珊来到这样的环境,体会到了这样健全而又积极的常识,伊珊微微笑笑心想:“乔骏,你大概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吧。”
伊珊抬手看了看腕表,5点50,伊珊赶忙藏到后面一点的货架去,东国大的学生就快要下课了。虽然大部分学生都在食堂就餐,但仍有小部分“节约时间”的学生会来此随便吃上一个饭团就去忙活别的事的,乔骏便是其中一员。他还是保持着六点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去健身房的习惯,一如在澳洲,每天干完活回来,咬上两片面包,开上一罐吞拿鱼,就着一杯牛奶,草草了事,然后去健身。在日本,他依然保持着健身的好习惯,社交网站是个好东西,伊珊偷偷关注着他的“脸书”,经常看见他鼓着右臂的健身照,或者是各式各样的餐食——对了,就是这家便利店的吞拿鱼或者鸡肉紫菜三角饭团,感谢社交网站,轻易掌握一个人的动态,也因此,伊珊选择了来这家便利店打工,因为他每天会在这家便利店买上两个个吞拿鱼或鸡肉馅的紫菜三角饭团并一罐牛奶,然后坐在一角静静吃完,然后带着自己的毛巾和装满了蛋□□冲剂的水壶去健身房。
终于,在6点多一点的时刻,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欢迎光临”,门口传来声音,伊珊把自己在往货架深处藏了藏,确保不会被看见,伊珊探出头来,看了看,今天,他的越南小女友没有在身边,乔骏刚到日本不久就交上了现在的越南19岁的女友abby,那时大家还有联系,许婷大大咧咧的告诉伊珊:“乔骏可爱可爱他那个19岁的小女友啦!想想啊,满满的胶原蛋白,涉世未深的少女心,还有那稚嫩饱满身材,完全符号乔骏被他的一二三号伤害的已然沧桑的心啊,还有对女人身材啊脸蛋的要求啊!伊珊啊,你呀就死了那条心吧,在他的19岁小女友面前,你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啊!”唉,伊珊回忆着当时的心情,“很爱很爱他的小女友啊”,这还用说么?脸书的头像不就是他的小女友一脸幸福的倒在乔骏的肩上么?当时看到是什么心情?心酸,想哭,后来也就接受了,只是现在想想也还是些许惆怅,伊珊按了按自己的肚子,深吸一口气,又获得了力量一般。
乔骏在冷藏柜上拿了两个鸡肉的饭团,果然跟吞拿鱼相比,他还是更喜欢鸡肉的啊,伊珊还记得那个时候,在澳大利亚,他常常动不动就是“烤鸡胸,炒鸡胸,炸鸡胸,咖喱鸡胸,可乐鸡翅,烤鸡翅”,还试过将老干妈涂在鸡翅上烤的,他们的冰箱的冷冻库里永远都摆满了鸡胸,鸡腿,鸡翅,后来以至于许婷一听到“鸡胸”这两个字,就会举手制止歇斯底里道:“你们他妈谁要敢再在我面前提鸡胸两个字我就剁了谁,他的,听到这两个字我就想吐啊!”,伊珊拉回思绪痴痴地笑了笑,仍旧站在货架后探着上半身看着他,乔骏接着在一旁紧挨着的放牛奶的冷冻库里拿了一瓶纯牛奶,伊珊望着乔骏往收银台走去,三两人在排队,他又收了脚步,突然转身,伊珊吓一大跳,赶紧躲回货架,“不是发现我了吧”伊珊心想着。心扑通扑通的跳,又忍不住的探出上半身去张望。
只见他停在了摆满了薯片的货架前,像个馋嘴的小男孩痴痴呆呆的看着这满货架的薯片,对了,薯片也是乔骏最爱的食物。伊珊想到了一年前在澳大利亚的woolworth超市,那时乔骏带伊珊健身,他们经常相约一起去超市定期去采购糙米和鸡肉等健身食材,那时候乔骏也是这样呆呆的站在摆满了薯片的货架面前,看着一排排薯片,拿了又放,放了又拿。
“你想吃就吃啊”那时,站在一旁的伊珊总是这么劝他。
“唉,吃一包,三天就白练啦”乔骏说道。好像是受了这句话的鞭策乔骏终于还是放下了薯片,决绝的向收银入走去。
“哎呀”伊珊拿起一包薯片丢进乔骏的购物篮里:“想吃就吃嘛,人生这么长,本来就是吃了减,减了吃,练了吃,吃了练嘛,不然练来干嘛啊,不长胖的话减的也没意思啊,不就是为了好好的吃嘛,好好的享受人生啊”。
这个时候,如果乔骏刚好很想吃的话,就不做声的任伊珊丢进篮子的薯片静悄悄的待在篮子里然后去买单。有的时候,乔骏如果意志力的一边压倒了“贪吃”的一边的话,就会一本正经的将薯片拿出来重新摆回货架一边教训伊珊:“珊珊啊,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没减下肥的缘故啊,一点意志力都没有啊”。
通常听到乔骏这么说了,伊珊也就只好不做声了。再说下去,又会被他批评:“没有意志力”。
伊珊扒着货架,借着货架掩饰着自己,看着乔骏此刻在货架面前拿了又放,放了又拿的动作,只见乔骏嘴巴动了动,伊珊帮他配音道:“不能吃,不能吃,吃了三天就白练啦”。伊珊笑笑,果然乔骏在这句“紧箍咒”的作用下,放下了薯片。对着薯片看了又看,就像旁边的小男孩,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伊珊心下暗笑:“想吃就吃啊”。
只见乔骏终于下定决心,向收银台走去。伊珊飞快地略过薯片架子,拿了一包薯片。
收银的地方还是有人在排着队,乔骏便一面排着队,一面掏出手机来,专心玩着手机。
伊珊小心翼翼的看着乔骏玩着手机,确定他暂时被手机吸引了注意力,飞快从一旁的货架跑到离收银台最近的货架处。不做声的将方才乔骏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的薯片悄无声息的丢进了他放在一旁地上的购物蓝里。
然后飞快地跑回自己藏身的货架,心怦怦的跳个不停,“没被发现,没被发现”,伊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待心脏跳的没那么剧烈了,又探头探脑的看着前面买单的乔骏。
刚好轮到了乔骏,只见隐约传来声音:“这包薯片不是我的啊。”
“可是已经扫了哦,你要么不要我就退单”收银员道。
“那好吧,我还是要吧,真奇怪啊,刚刚明明没有拿啊”乔骏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啊,最近买东西的时候,有些东西明明没有拿啊,可是结账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哈哈哈”收银员笑笑,大概是你的影子帮你拿的吧。
听收银员这么一说,乔骏恍然大悟,猛的朝后一看,伊珊闪回身子,幸好乔骏是向左回的头,而伊珊在他的右后方的货物架后面,等乔骏在向右后看时,伊珊已然闪回了货架后面,乔骏若有所思的在身后仔细看了看,眼光就探测器一样的从左扫到右,又从右扫到左。没什么奇怪的啊。他又看看地上的自己的影子。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啊”。
乔骏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实在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只是购物筐多了一包薯片而已,刚好自己想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想到自己刚刚在薯片柜那里流连半晌,“大约是自己掉下来的吧?或者是刚刚旁边的那个小男孩想吃放错了筐子”这么想着,乔骏便坦然了,付了钱准备离开。
伊珊看着乔骏的高大的背影,认命似的将薯片放进了购物袋,然后将三角紫菜包饭放进为顾客准备的微波炉里转了转,“叮~”微波炉显示食物热好了,乔骏将三角饭团拿了出来,打开包装袋咬上一大口,略微的漫不经心的嚼了一嚼,便迫不及待好似赶时间一般的喝了一大口牛奶将口腔里的食物用牛奶冲向了喉咙的深处,这么不耐烦的吃饭是乔骏了,记得那个时候,他的话:“你当我真的有那么爱吃鸡肉啊,但是没办法啊,为了健身就必须高蛋白饮食啊,天天吃鸡肉,有的时候也咽不下去啊,咽不下去也得咽啊,为了健身啊就得付出代价啊,什么事情都不容易啊。”伊珊记得每次乔骏吃东西都得配杯牛奶,吃一口喝一口。
三下五除二乔骏将晚饭草草吃完了,将吃剩的包装袋揉成一团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端起牛奶瓶一口气饮尽,将空玻璃瓶丢进“可回收”字样的垃圾桶里。拿起装有薯片的塑料袋,推门离去。“欢迎下次光临”门口声起。
伊珊望着一手拎着塑料袋渐行渐远的高大的背影,黑色的卫衣,和球裤,慢慢模糊了。“嗯,今天晚上健完身应该会有一个“快乐的夜晚”吧,因为乔骏说过,他美好的夜晚就是忙完一天后,吃着薯片看部电影,或者是俄罗斯的那些关于“超自然人类的记录片”,或者是日本记录片《我为什么住在这里》。
“我先走了,多谢大家了”到了下班时分,伊珊向店长道别
“好,今天,辛苦了”店长回道。
“哪里”,伊珊穿上自己的风衣外套离开。
回到自己的出租房,伊珊掀开窗帘,看了看对面的房子,是黑着灯的,看了看表,10点左右,不是在自习室就是还在健身没有回来吧。
伊珊笑笑,简单洗漱,躺到床上,抱着电脑,开始看一些关于“服装设计入门”的网上课程。
早上,7点钟一到,闹钟准时响起,伊珊忽然的睁开了眼睛,条件反射的将还在聒噪的闹铃按掉,拍了拍自己脸蛋,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紧急事件一般赶走困意,不拖泥带水的决绝的掀开被子,像弹簧一样的从床上弹起,蹦下床,套上拖鞋,晨光透过亚麻布的白色窗帘微微射了进来,伊珊微微掀开窗帘的一角,更亮堂的晨光从那掀开的一角射了进来,将屋内照耀的更加清楚了,早上7点的日本已是天光白天的景象,外面是干净透亮的光,借着这晨光可以完全看清楚屋内的格局和物品的摆设,这是一间卧室卫浴厨于一体的公寓式住宅,窗户的一旁是小小的单人床,床的靠窗一边是小小的床头柜,床头柜上摆着的是小夜灯和闹钟,还有伊珊的手机,床的靠墙的那边是一个塑料人体模特,那墙是小隔间也就是卫生间的墙,窗的这一头是小小的灶台,灶台上有单个的小小电磁炉和摆在上面的铁锅,并排立着的是微波炉,灶台下面的柜子里一格格摆了些杯盏碗碟,刀叉筷勺等杂物,灶台的一边立着的是一台小小的冰箱,冰箱门上的彩贴贴满了一些外卖单或注意提醒事项,床的对面是一张书桌,书桌是摊开着一本《标准日本语》和一本《服装入门》,书桌的左角上立着的是一盏带有笔筒的台灯,笔筒里插着几只铅笔,书桌的右角是立架架着的书籍和速写本。书桌的左边是一张立式的书柜,书柜的小的一格稀稀疏疏的并着几本书,下面较大的一格堆着一些布头,书桌的右边立着一张小小的缝纫机。
伊珊拿起书柜里的塑料望远镜,走到窗前望着对面,对着对面窗户里的人将早晨“三部曲”——洗漱,吃饭,穿衣进行到了哪一步了,相同样式的建筑物映入眼帘,这里并排矗立着这样的格子建筑物组成的住宅区,一格一格的像并排摞起来的抽屉,人们就像那药店里被收藏在中药店里一格格药,被收藏在一格格的格子间里,像哪位作家说的:“白天,人们像一盘散沙一样的如平面图一般的摊在了外面,所以拥挤,晚上,人们回到了被摞起来的格子里,格子叠着格子,人叠着人,人们被码成了“立体的””,上面的上面,下面的下面,左边的左边,右边的右边,大家大同小异的重复着一样的动作,吃喝拉撒睡出门回来,重复着一样的每天。
这里由于是东京众多学校的聚集地,放在国内就是所谓的“大学城”了,大大小小的几所语言学校,还有一些公立私立的大学如东京国立大学,东京国际大学等等大学聚集在此,伊珊来此之前,特地在地图上标出了乔骏所在的东京国际大学的所在地,并将这所学校周边的大大小小的学校都用“红色的圆点”标识了出来,精确的一丝不苟用尺子保证“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找到了现在的这所语言学校。因此盖在这附近的大学里的这些格子间样的建筑物都基本上是一样的公寓式住宅格局,用来租给一些住不惯学校里的学生们的,那时伊珊从许婷处得知,乔骏在去学校不久之后便搬到外面来了。
“哎呀,你还不知道乔骏么,方便打工,还有方便各种撩妹回,带妹子回家啊,你懂得,乔骏你还不知道啊,他是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的那一个物种啊”。伊珊脑海里浮现当时许婷夸张的语气。
那时伊珊刚刚到日本,暂时被语言学校安排在临时住宿的宿舍里面,觉大部分人都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住校,毕竟初来乍到,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只有少部分已经在网上找好伴的,或者早先有亲戚朋友同学来这里的那些商量好了的住到外面去了,毕竟,在这异国他乡,寂寞孤独会被放大。
伊珊也选择了“不在学校住宿”。还记得那个中介老师很热心肠的说:“珊珊也有相熟的人在日本么?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没有啊”伊珊很自然的回答道。
“那你”
“自己一个人住啊”伊珊回答道。
“啊?珊珊,你为什么一来就选择不住宿啊,至少先住一个学期啊,即使是再独立的人到外面来留学,在异国他乡也难免会感到孤独和寂寞呢”那位日本中介老师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一脸担忧的说道。
“呵呵,谢谢老师,我不会孤单寂寞的”伊珊微笑答道,打消那位热心肠老师的疑虑。
那时伊珊就打定主意住在乔骏附近,伊珊先是旁敲侧击的装作闲聊的无意中在聊天里问了许婷。许婷回道:“我哪知道啊,总不就是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呗,乔骏应该会很忙吧,又要打工,又要忙着跟各色女孩约会,啧啧啧,这个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啊,离了女人活不过一个礼拜啊”。
伊珊又查了乔骏的脸书,除了晒自己的健身照,饮食照,各种游玩照,终于在2017年12月里有“终于搬到新家”附上了家里的照片,伊珊参照那副照片,对照着浏览了附近住房终于锁定了这片住宅区,很可惜,仅仅只是知道住在这片住宅区而已,并不精确的知道哪一格,于是伊珊又天天去东京国际大学门口蹲点,戴着口罩帽子,终于等到他,又跟着他回家。大约是老天爷也可怜伊珊吧,刚好对面的这一格在招租,于是伊珊就搬了进来。
乔骏的新一天跟昨天并无二致,伊珊仔细瞧了瞧,abby并不在,abby好几天没有来了,是吵架了么?有abby在的话,乔骏有时候会趁着晨间跟abby亲热一番,如果不在,便起身刷牙,上厕所,吃饭,穿衣服,出门。
伊珊飞快地奔向卫生间,想象着乔骏的动作,自己也一面飞快地刷牙,坐到马桶上去,他刷牙通常都很快的,伊珊也只好囫囵的刷了一刷,在厕所匆匆完成动作,奔到灶台下的储物柜里,把两片全麦面包从袋子里面拿出来放进盘子里,拿着蓝莓果酱和餐刀,用餐刀将蓝莓果酱抹到了全麦面包上,再从一旁的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端着装有面包的盘子和牛奶坐到了餐桌旁,伊珊点了点头,对着对面的空气,好似透过墙和两栋建筑物之间的距离和乔骏坐在一块吃饭,伊珊点了点头道:“嗯,乔骏,吃早饭啦”!
吃完早饭,伊珊将盘子洗了放入洗碗槽,起身穿衣,走到床头柜旁的立镜前照了照,其实伊珊都没有出门照镜子的习惯,这个习惯都是跟乔骏保持一致而练出来的。
“出门啦,路上注意安全”伊珊拿起自己的书包,又对着空气张了张嘴,出了门。
每个周末,乔骏周六去打工,周日跟他的小女友约会,这个结论是伊珊在乔骏脸书上,每个周日的动态上摸出来的规律作息表
银座是最大的日本的“步行街”,周日挤满了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人群,大多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伊珊的周边都是恩爱的小情侣,好像连体婴那样相互手挽着手。
好在以“旅游”文明的日本,路上也不乏各式各样的独自来旅游的“驴友”。
好在戴着休闲帽,一身休闲服的伊珊也像是来旅游的观光客。
那些小情侣他们或手挽着手,或时而搂抱
伊珊看着远方那一对恩爱的,男生高大的背影,搂着一旁娇小的姑娘
乔骏和abby像所有的小情侣一般。时而拥抱,时而接吻,abby时而撒着娇,憨娇的吊着乔骏的胳膊,时而摇摇乔骏的胳膊,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182cm的与刚刚到他肩的小女孩形成“最萌身高差”。
伊珊心下一酸,手按了按自己的肚子,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此情此景,不知怎么得伊珊想起了阿杜的那首歌
有两个声音
我措手不及八壹中文網
只得楞在那里
我应该在车底
不应该在车里
看到你们有多甜蜜
这样一来
我也比较容易死心
给我离开的勇气
他一定很爱你
也把我比下去
分手也只用了
一分钟而已
他一定很爱你
比我会讨好你
不会像我这样孩子气,为难着你”
“是啊,这样的孩子气,跟踪着你”伊珊轻声说道。
“不是都已经习惯了么”伊珊捂着肚子轻声对自己说道。
“我来到这个世界不就是来历劫的么,父母缘簿孤苦伶仃,不是应该都习惯了么”
“我没有打扰到任何人呐,对不对,珊珊”伊珊自己问了问自己。
这么想着好像给了自己莫大的勇气,伊珊还是保持着距离跟着他们。
伊珊保持着距离,忽的他们停在了一家卖鲷鱼烧的小店面前,模模糊糊的,伊珊从abby探头,指了指鲷鱼烧的身形可以隐约猜到,abby想吃鲷鱼烧,只见abby吊着乔骏的胳膊,扭了扭身,像所有的撒娇小姑娘一样晃了晃身子,像麻花糖一样贴着乔骏的身体扭了扭,乔骏便举手投降了,去街边的小店买了鲷鱼烧,捏着牛皮纸袋子。
乔骏与abby一人一手拿着一杯奶茶,是了,乔骏很喜欢喝奶茶,而且是巧克力珍珠奶茶,那个时候还被许婷嘲笑“像个姑娘”。
两人一手拿着鲷鱼烧,一边你一口我一口的相互喂着。
那恩爱的身影刺痛了伊珊的眼,她眼眶微微湿润了。
伊珊按了按自己的腹部,好像又获得了力量一般,微微笑:“没事的。”
待乔骏和abby远离了鲷鱼烧店,伊珊快步走过去。
“请给我一份刚刚那位顾客买的鲷鱼烧”
伊珊接过店主递过来的鲷鱼烧。
温热的小小鱼形小饼的温度穿透了牛皮纸映在了伊珊的指腹之间,金黄色的鱼形外形,像abby一般憨态可掬,里面包裹的红豆还依稀可见的一坨坨黑。
伊珊在鱼的头部咬了一口。
“嗯,乔骏,很好吃啊”伊珊对着身边的空气说了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5月2号。
伊珊独自坐在自己昏暗的小屋里面,将灯光调到了最暗,坐在桌前,静静的看着对面的建筑物,那个每天复制一样动作的窗户,伊珊按了按手机的“home”健,已经九点了呢。
伊珊知道他不会这么早回来,5年的销售生涯已然练就了乔骏走哪都能交一堆朋友的“本领”,无论是一年前在澳洲,短短数月交到的朋友便可以凑一桌“狼人杀”出来,那是还是在打工,不是鸡排店便是工地,条件委实有限的很,认识的人也有限的紧,而如今在学校里,又在饭馆里里打着工,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就交到一堆朋友,他大概就像个“磁铁”吧,走哪都能吸引一堆朋友,挺好的,至少不会在那样的孤单。
伊珊静静的看着桌子上并排插着“28”生日蜡烛的小小蛋糕,蜡烛是可爱的卡通造型,每一个字数上面还顶着小小的蝴蝶结,小小的黑森林蛋糕。什么时候开始,人类发明了各式各样的东西来纪念证明各式各样的节日庆祝日,大约在步履匆忙的今天,大家借由这样那样的“物品”“仪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意,求婚需要下跪,鲜花,戒指,且价格不菲,以前伊珊很不能明白,科普杂志上也说过钻石不过是一种稀有的石头,在科技日新月异的今天,科学家经过排列组合可以复制出一堆这样的石头,在不远的将来,钻石不值一文。但现在伊珊很能明白,人有的时候不过是寻一寄托,一证明,对于过生日的人来说,蛋糕证明了自己被重视着,被记挂着,对于真心想给对方过生日的亲朋好友恋人爱人来说,是表达自己的关怀的方式,就像是墓地墓园,对于死者来说,他们需要一个容身之处,来证明自己曾经的存在,对于生者来说,他们需要一个缅怀和寄托的地方所在,所以在科技日新月异的今日,在无神论的不论是资本主义社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没有人敢取缔“墓地墓园”的存在。
伊珊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碳水化合物的寄托,嘴角微微上扬,思绪追忆到一年以前,一年前的在澳洲的5月2号,那天伊珊看着自己一个坐在大厅里的乔骏,一如既往的架着二郎腿,右手夹着烟,一支一支的抽着,脸上的没落寂寞和孤单。
虽然伊珊一直觉得,生日是过生日的人出钱以自己的名义出钱请一群人的假热闹,真寂寞,出钱的人花钱请一顿饭,吃饭的人花钱送礼物来买这一顿饭,在热热闹闹中一片“生日快乐”的祝福中好像自己的来到对这一群人真的很重要一般。伊珊还记得那时乔骏问她:“珊珊,是不是现在的人都很现实,不在身边了就忘记了,可是我对他们那么好”。
后来许婷在微信朋友群里发出:“祝乔骏同学生日快乐”,伊珊才恍然明白,原来那一天是乔骏的生日,完全不知情,只好随即跟着发送一条:“生日快乐”。
可是那天,那个画面深深印在伊珊的脑海里,昏暗灯光下孤坐着的乔骏,后来伊珊看了许多关于恋爱方面的书籍,书上说:“女孩爱上一个男孩,要不是因为女性身上天生的母性的泛滥将对方当做是孩子,要不然就是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影子,”伊珊到不这样认为,那一天,她好像看到了自己,在孤坐在餐桌下的乔骏的身上,惆怅的抽烟,从来从来没有人陪伴的自己,从来不被记住生日的自己,一个人孤坐在角落里的自己,其实伊珊很能明白乔骏的心,想要的不过是一句问候,那个“自己”与乔骏的身影重合,伊珊真的真的很想走过去抱抱他,就好像是替自己抱一抱自己,那个27岁没有人陪伴的乔骏,那个10岁...16岁...24岁...同样没有人陪伴的儿童伊珊,少女伊珊,青年伊珊,黯然的伊珊,孤独的伊珊。
伊珊的眼眶略湿了湿,再一看表,已然10点多了,伊珊看看了对面依旧顽固的黑,微微笑着叹了一口气:“大概不知道是去哪里喝酒了吧,大概不到半夜是不会回来了”。
伊珊拿起一旁的打火机,在小蝴蝶节上的灯芯处点燃,自己一个人默默道:“乔骏,28岁生日快乐,希望你心想事成,平安喜乐”。伊珊点好蜡烛,许好愿,最后看了一眼对面,望着黑漆漆的窗户心下默道:“还好你今年有人陪,希望你年年都有人陪啊”,微微笑,深吸一口气吹灭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