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着肃穆的表情,江尘静坐在战车之上。
身为一军主帅,尤其面对这样大的阵仗,他必须时刻保证自己处在绝对安全的境遇里,冲锋陷阵那种事现在离江尘是越来越远了。
兵阵同样肃穆,上万名士卒仿佛雕塑般护卫在车架周旁,前方战阵虽厮杀的惨烈,可声音传到这里却缥缈的很,即便用心去听,也是乌泱泱的仿佛顽童的哭喊声。
项寒顾自捏着马缰绳,大戟直插在地上,他杀退九黎公会的伏兵之后,江尘竟不准他出战,明明可以轻易搞定的战局,硬生生拖延了个把时辰,这让他很不满。
“报——黄巾大渠帅赵弘率领兵马回援大营,人数众多约莫二三十万,距离大营仅有二十余里...”
“报——敌军中途分兵,一支兵马奔西北而去!”
“报——钟离夙将军回禀,黄巾大营已付之一炬,骑兵正在包抄两翼,随时可以截断赵弘退路...”
斥候风风火火地回禀,但半晌也没得到回应,包括项寒也不禁将询问的目光投过来。
江尘面沉如水,盯着三名疑惑的斥候终是有些气短,最后摆手道:
“罢了,让张曼成那厮逃过一劫——”
话停顿在这,江尘喉咙滚了滚,忽然从座位上拔起身来,厉声喝道:
“不行,张曼成必须死!!这不仅仅是抢夺功劳的问题,他若不死,南阳黄巾还会卷土重来!追杀,不惜一切代价追杀,项寒你亲自带兵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越是念叨着张曼成的名字,江尘心里的杀意就越发浓烈,这股杀意来的很突然,却很猛烈,他有种很深的直觉,拿下张曼成的首级将对他大有裨益。
“诺!”
项寒领命出阵,霸王铁骑紧随其后。
望着铁骑离去的背影,江尘心里尤自记挂着,也不知道一尊圣级武将,能否杀的动那位神上使,在游戏进程的前期,这两个可都是开挂级别的存在.....
“传令钟离夙按计划行事,此战不留俘虏,一体斩绝吧!”
“诺!”
打开属性栏,扫了一眼逼近千万大关的阵营积分,倘若这个数字会滴血的话,这就是数百万的人命!
明明在南阳捞的够多了,为什么还有些不满足的欲望?
江尘再次坐下,心境反而做不到平和。
此前,刘风已将宛县周边刮地三尺,宰了夏王以及那些玩家领主后,他们苦心积攒的战争积分也被江尘分润了。
按理说,再解下宛城之危,南阳一行就算是完美了,可那种丝丝揪心的感觉,真是让人倍感煎熬。
就好像有累世的宝藏,快要从他眼前划走一样!
绝不能放过张曼成,他身上肯定有我急需的东西,是神器?!又或是神级功法?!江尘凝视着枯干的地面,不由出神的想到。
大营西北,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两股遮天的尘雾正在互相接近。
靠北的一路是回援黄巾大营的赵弘所部,别看他们穿着草鞋披着麻衣,脸上还带着一幅菜色,可这真的已经是黄巾军的精锐了,他们从心底贮满对太平道的忠诚!
从南边来的这批人成分就有些驳杂,首先是被当做羊群驱赶的十来万黄巾溃军。
他们大都被杀破胆了,哪怕有少数头脑清醒的,此刻被人流裹挟着,也只能乌泱泱地往前奔,敢在十万溃军中掉头,怕不是想被踩死。
紧跟着的是一群山越蛮卒,人数不多,仅有三千人,在六名蛮将的带领下,挥舞着斧子锤子撵着敌人逃。
钟离夙给他们下的命令是,追上一个杀一个,当然不能用刀,只能用斧子锤子这种重型兵器。
凡是被他们撵上的黄巾士卒,一律砸个骨断筋折。就吓唬人这方面,嘁哩喀喳的骨裂声和嘶声裂肺的哀嚎声,远比血次呼啦的“白刀进红刀子出”更有效果。
“赵帅,是咱们自己的弟兄,他们正在溃逃!”
“看到了!所有人都加快脚步,汇合大营里逃出来的弟兄以后,一起反攻朝庭兵马!”
骑在马上的赵弘心情又急迫了几分,眼看着双方只隔不到一里地,他攥着战刀的手都在忍不住颤抖。
“不好赵帅,后面的朝庭军一直咬着弟兄们杀,我们似乎,似乎中计了!”
赵弘的一名亲兵眯了眯眼睛,身为渠帅的亲卫,他们自然也配备了战马。
加之所处的地势足够平坦,这名眼尖的亲兵借助骑乘的高度,稍稍看清了些逃兵身后的形势。
“是骑兵,朝庭军还在两翼埋伏了骑兵,他们衔尾追杀,我们的人根本停不下来!”
这名亲兵吓得失掉血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如果此刻钟离夙能听到他所说的话,一定回以赞同的笑容,溃兵的确停不下来,也不能让他们停下来。
“列阵,迎敌,前面的弟兄,绕开,绕开啊!”
惊觉的赵弘大声呼喊着,亲兵们也是舍掉嗓子,玩命地吆喝。有两骑甚至挑着赵弘的帅旗,当先冲入溃兵当中,呵斥着他们向两侧分流。
“散开,向东西方向逃,不要和我们自己的人顶到一起!赵帅有令,绕开军阵!”
战马冲进人群中,一群晕头晕脑的溃卒哪里会理会两名亲兵喊得什么,反倒是越挤越密,一个接一个撞在战马的肚子上。
受惊的战马将亲兵掀翻,刚一落地就被无数人踩踏而过,张牙舞爪的溃卒实在太可怕了,跑在前面的人哪怕听清了命令,也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
人群相互裹挟着,即便脚不沾地,也能被人夹持着向前冲出数十米。
“赵帅,怎么办?”
端着简陋武器的黄巾士卒也是满脸惊恐,此刻他们全都面临着一个选择,就是否愿意将手中的兵器对准自己的同袍,只要将最前面的上万人杀散,后面的人便有机会向两翼逼退,从而完美的避过己方的兵阵!
“让弟兄们,让开道路!!”
赵弘阴沉着脸,牙花子咬得乱哆嗦,什么怎么办?他能怎么办?!全天下的黄巾信徒都是兄弟姐妹,难不成为了保全阵型就举起屠刀杀戮自己的同袍吗?八壹中文網
别说他这个渠帅不忍心下命令,就算真下了,底下的黄巾士卒就挥得动刀枪吗?他们之所以回援大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救人吗?
黄巾军的兵阵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足够五马并行的道路,溃卒们大喜,脚下的步子再快几分,更是争先恐后地从中穿过——
一时间,黄巾众的兵阵被分割成两部分,中间隔得是只顾亡命的溃卒。
尘灰弥漫,杂乱的脚步声中,面容惨淡的赵弘已在心里祈祷了千万遍,敌人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发起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