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往往一触即发,譬如秋风卷落叶般倏然而至。其后摧枯拉朽,败叶残枝就在这冷风中吱呀开裂,轻易就被卷到尘埃里。
放眼喊杀震天的黄巾大营内,望天一方的士卒正在与敌军捉对厮杀,高阶兵对战低阶兵的碾压效果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嗡,点钢枪的枪柄斜亘着砸下,一名七阶兵以蛮横的姿势将一名黄巾士卒抽翻在地,坚硬的铁杆打在脊骨上传出清脆的骨裂声,无疑在诉说这人命不久矣。
“天公庇佑!”
手持简陋武器的黄巾士卒一窝蜂的涌上来,带着同袍被杀的憎恨,直接化身为不顾伤痛的野兽,这名七阶兵挑翻了当头两人,自己也被硬顶着斡倒在地。
枪杆横在额前,死死抵住朝自己撕咬过来的顽敌,这名七阶兵赫然发力,竟是将数名压在身上的黄巾士卒推开。
“倒霉催的,你们的黄天还没降临呢——”
边喝骂着边从地上起身,士兵的面颊忍不住抽动,到底是双拳难抵四手,一个不小心被人用指甲刮到了脸。
“杀!”
“杀了他!”
一群只有三阶战力的黄巾士卒,再次吼出悍不畏死的勇气,一个个蓬头乌首,一个个歇斯底里。
见状,这名七阶士兵沉默了,他将手中的钢枪插在地上,以沉稳而缓慢的姿势抽出腰间的斩钢剑——
陷阵(被动):对交手的低阶士卒实力压制25%
高级刀法:累计提升刀剑类兵器的50%斩击伤害,如触发斩首或击中要害,额外增加100%
蓄力:下一级伤害提升10%
.......
一层层不可见的增益汇聚到这名七阶兵身上,在士卒这个职业中,七阶兵真的已经站在很高的位置上了,所以千万不要小看接下来的一击。
刷拉,血流如注,好大颗头颅接连飞起!斩钢剑的剑锋收入鞘中,发出一阵黏连的摩擦声,随之扑地的则是几具停滞了动作的尸体。
“这些倒霉催的...”
恍然嘀咕了两声,士卒拾起钢枪,复又杀向最近的战场。临行前,他将一个火盘挑到营帐上,没多久,火苗就舔食着卷向天空。
“外营破!全军集结,一鼓作气杀进内营!”
很响亮的声音印入耳中,这名七阶士卒先是迷茫了会,随即想到这是他们新拜的副将吕威璜。
“谨遵将令!”
令行禁止,无有辟易,许多同这名士卒一般模样的人大声回应道。
他们三三两两的汇聚而出,兵器上或沾着鲜血,或带着满身的尘灰。
一伍、一行,直至一军!脚步声越来越密集,已经杀散的士卒们因这一声将令重新集结,他们彼此默契地靠在一起,即便身处敌营,却仿佛行走在无人之境。
吕威璜下了马持刀走在最前面,一众亲卫簇拥着他,绣着“吕”字的将旗迎风招展的厉害。
每个营寨间,彼此纵连时应布有围墙和沟壑,这是为了防止啸营以及敌军突袭,马踏连营这种局面实际上是很难出现的。
但很可惜,黄巾一方扎下的营盘并没有那么多讲究,在掀翻外营的寨墙后,骑兵甚至能在大营中肆意驰骋,从而出现了上述马踏连营的局面。
任何营盘哪怕是铁打的,只要是被骑兵冲乱了阵势,这个营盘就废了。
即便骑兵踏营时杀的人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多,可对士气的打击却是致命的!
张曼成将大部分黄巾精锐都调去宛城前线,留下守寨的士卒战力根本不值一哂。更何况骑兵已经犁过一遍地,吕威璜现在所面对的与其说是敌人,还不如说是一群惶然无措的走兽。
“左右两翼围而不剿,驱赶他们向宛城逃亡,旦有敢搦我军兵锋者,斩尽杀绝!”
“诺!”
如狼似虎的士卒咆哮着冲进了狼藉遍地的西营,凡是还有余力抵抗者尽皆屠戮在地,相反逃跑亡命者,将士们却不作过多的杀伤。
“杀,杀,杀!”
枪兵排成一排,闪烁着寒芒的枪林如城墙般向前推进,后面的人则用力跺着手中的兵器,逼迫这些黄巾溃卒向宛城方向逃遁。
“打不过,这帮官军太猛了,撤吧?!”
“不撤!张帅将大营防御托付我等,失了大营就等于失了弟兄们的退路,性命攸关之所岂能拱手相让给敌人!弟兄们再与我冲杀上去!!”
......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黄巾军大部分都是血性之人。或许他们不是那么血气方刚,但都有拼死一战的勇气。
生死,对他们而言无关痛痒!
因为在起义之前,他们已经一无所有!
无数单薄的身躯径直撞向枪刃,一朵朵血花绽放在半空,枪阵仍然在向前推动,只是将士们的铁靴每一步都踏在尸骨之上......
“掷火油,烧!”
吕威璜也不是心善之人,他虽然佩服这些黄巾军悍不畏死的勇气,却也不会手下留情。
毕竟对敌人最好的尊重,就是用自己最凶残的手段与之厮杀。
一个个盛满火油的陶罐丢入人群当中,显然江尘这方的兵马是有备而来,当数丈高的火焰从人堆里烧起来后,死战不退的黄巾士卒终于崩溃了.......
整个内营烟焰张天,黄巾士卒被大火驱赶着溃退,头顶时不时落下一波箭雨,不断地泄掉他们稍稍积攒出的勇气。
这番情形不止在吕威璜这里上演,几乎所有的将领都使用了同样的策略。他们手持屠刀却不急着杀死敌人,只是步步紧逼,驱赶着眼前的“羊群”向远处那个更大的“羊群”移动......
至于这样做的目的,足矣称得上歹毒了!
宛城方向,距离黄巾大营约莫三十里处,一骑当先的张曼成看着彻底烧起来的大营,喉咙一腥,终是忍不住喷出血来。
“大帅——”
“大帅!”
在亲卫快要瞪裂的目光中,摇摇晃晃的张曼成一个倒栽葱,径直从马背上坠下来。
赵弘、韩忠两位大渠帅滚鞍下马,以最快的速度将张曼成接住,他们两人均是王级武将,仅落后一个身位因此能赶上。
吁——
亲兵们揪起马缰绳,环绕着张曼成和两位大渠帅不停地打转,后方的人不明所以,但也陆陆续续停下了步子。
“我等大,大势已去了......”
靠着韩忠的手臂,张曼成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声,脸上印着深深的疲惫。
“大帅!”
“撤吧,离开宛城,我们,噗——”
一口逆血涌出心肺,张曼成的手掌攥紧,仿佛在承受揪心的痛。
“大帅,不能撤啊,大营里还有俺们数十万弟兄,这个时候撤离宛城,不就相当于溃逃吗?!”
韩忠很是激动,他还想解释两句,张曼成却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大帅!”
“张帅!”
瓦漏偏逢落雨,在这个要人命的关头,张曼成竟然昏死过去,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韩忠,你先保护张帅撤,我带三十万军去解救大营!倘若事不可为,我自会收拢兵马前去追你!”
“不,你带大帅撤,俺——”
“撤!你和我都可以死,唯独大帅必须活!否则偌大的南阳便再无我等立锥之地!”
韩忠抬头望了望熊熊燃烧的大营,又低头打量了下气若游丝的张曼成,终是忍着心中的憋屈,强行点了下头。
“赵弘,你一定要将弟兄们救出来,俺率军先往山上撤。”
“放心,好生照看好大帅!弟兄们,跟我来,杀光那帮可恶的朝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