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月脑子里头怔愣了一下。
徐彦给她漱口之后,又重新给她端来了热茶,喂到了她的嘴里头。
然而,苏千月这股呕吐的感觉根本就压不住,刚喝了一点水下肚,又开始翻天覆地的呕吐起来。
这感觉好像是没完没了似的,让她整个人都吐得肝肠寸断,脸色煞白,奄奄一息。
徐彦本来以为她只是讨厌鱼腥味,又或者是长途跋涉才身体不适的。
但是看到苏千月这副样子,也有些慌了。
他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苏千月累的几乎连说话都有些微弱了。
她目光虚弱地睨了徐彦一眼,缓声道:“你不让我诊脉,我怎么知道?”
徐彦虽然学了道术,但是没有学医术。
他见苏千月这样子也不像是装的,只好松开了苏千月身上的禁制。
苏千月已经赶路的时候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但是她并不知道。
现在吐了这么一番,她更是虚弱的有种气若有丝的感觉了。
别说逃跑了,她现在是念个咒都费劲儿。
苏千月缓了缓一口气,这才用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脉搏。
虽说有句话叫做算人不算己,医者不自医,但是把个脉开个简单的方子还是可以的。
而且她身体素来不错,医术也算高明,总不能突然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吧。
苏千月心里头暗自嘀咕道,凝神给自己诊脉。
这诊脉下来,她本来苍白虚弱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和凝重起来。
苏千月完全不敢相信,又换了手,反复诊治了好几次。
见苏千月神色如此怪异,徐彦忍不住沉声问道:“怎么了?是不舒服吗?需要吃药吗?”
苏千月愣在了原地,直接呆滞了许久。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道:“需要吃药。我说,你写,给我抓个方子回来吧。”
徐彦听苏千月这么一说,急忙去铺开笔墨,沉声道:“你说。”
苏千月报出了一连串的药名,徐彦马不停蹄地写上了。
写完了方子,徐彦这才道:“这是急症吗?需要我马上去抓药吗?”
苏千月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了一口气,道:“急倒也不是很急的,这是安胎药。”
这话一出,徐彦的脸色瞬间僵滞。
他像是一块木头似的,缓缓看着苏千月,道:“你说什么?”
苏千月也没有隐瞒他的意思,道:“我怀孕了,一个月了,可能是坐车太久了,胎像有些不稳当,所以需要服用安胎药。”
这话一出,徐彦本来就僵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片。
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容湛,他,他不是中咒了吗?你,你怎么会怀孕?”徐彦觉得这肯定是苏千月想出来的借口。
“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徐彦露出了一抹勉强的笑意,僵硬地看着苏千月,语气僵硬的说道。
然而,苏千月却摇了摇头,道:“他的痴心咒早就解掉了,这个孩子,是我们在南疆的时候有的。”
她去了南疆这么久,算下来孩子刚好有一个多月的。
只是她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而已。
这话一出,徐彦的脸上更是大受打击。
他忽然紧紧攥住了苏千月的手腕,神色激动地看着她:“我不介意!真的!我可以将这个孩子当成我自己的孩子!我们一起抚养孩子长大,好不好?”
他的眼底都是渴求,甚至是偏执的。
苏千月有些无奈地看着徐彦。
“徐彦,我介意,这个孩子,应该在他亲生父亲身边长大,而且我也需要容湛,我想待在他身边,经历怀孕生子这样危险又意义重大的事情。”
苏千月这番话简直如同最尖锐的匕首,直接捅在了徐彦的胸口上。
徐彦忽然噗通一下跪在了苏千月是脚边,将她的双手攥得紧紧的,道:“我就在这里啊!他能做到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到的!你看看我行不行!我也可以做他的父亲!我也可以做的很好的!我也可以将你照顾得无微不至的!”
苏千月从来不知道徐彦的心思竟然已经到了如此疯魔的地步。
她目光悲悯地看着徐彦,缓声道:“不一样的,徐彦,我爱的人是容湛啊,我跟他走到今天,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我也很不容易,我也只是一个姑娘家,我也想要靠在爱人的肩头上撒娇,何况是生孩子这样危险的事情,女人生孩子,就是相当于闯鬼门关的,你看这里如此荒僻,连个好点的大夫都找不到,你叫我如何安心生孩子?”
苏千月觉得她一直是个情绪稳定而平静的人。
她从医书上就看到过,说是女人怀孕会变得心思敏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竟然流泪了。
是的,她哭了。
当着徐彦的面。
她哭了。
徐彦也想不到苏千月竟然也会哭。
他怔怔地看着苏千月蜿蜒而下的眼泪,整个人大为震惊,甚至呆若木鸡。
她哭起来,真可怜。
徐彦僵硬的手指动了动,缓缓伸出,替苏千月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擦掉了苏千月的泪水之后,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苏千月现在根本也没有逃跑的力气。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现在何处何地。
她见徐彦离开,喝了几口热水,竟然也不觉得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千月是在一阵药味中醒过来的。
睁开眼,就看到了徐彦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过来。
“这是安胎药,先喝了药,再吃点小米粥。”徐彦沉声道。
苏千月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将安胎药喝了,缓解了孕吐,这才喝了半碗的米粥。
妇人孕后,会特别嗜睡。
但是苏千月想不到自己竟然如此嗜睡。
她一连浑浑噩噩地睡了好几天。
这几天,徐彦每天煎药端到床边喂她,也尽量给她变着花样做清淡的饮食。
她也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只是每天都懒洋洋的,也不愿意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徐彦在她喝完药后,忽然道:“容湛来南疆了,你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