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床医学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你以后可能会遇到各种困难和问题。”
“救人时的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甚至医闹、责骂,这些你都想好吗?小曜,你的性格不适合这个专业。”
靳曜低垂眼帘,没说话。
靳闻远拍了拍他的肩,“我希望你可以想明白。”
他这个儿子外表冷漠,内里的心思却格外细腻敏感。他儿子是个很善良的孩子。
他始终介怀着当年的医疗技术无法救回他的妈妈。
车内的气氛愈发沉默。
靳曜侧脸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靳闻远换了个话题,笑道,“那小丫头住你那儿,没给你造成什么困扰吧?”
“……没有。”
靳闻远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这个问题回答得有点儿过快了。
“我跟她小姨本来打算在外面给她单独租个房子。”
“没必要。”靳曜淡淡打断。
单独租了房,他还怎么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面不改色的转回头,“她一个女孩儿,自己在外面住不安全,我这地方空着也是空着。”
靳闻远扬了下眉,倒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那你可别欺负人家。”
靳曜嗤笑了声。
欺负?他哪欺负的起。
凶一下都得给他晾半天,脾气大着呢。
谁更委屈还不好说。
“放心吧,有这闲功夫您还不如多赚点钱,做好事儿给我们学校捐两栋图书馆。”
靳闻远笑骂,“你小子。”
……
南昭早晨醒后下楼转了一圈,发现家里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早餐孤零零的在餐桌上放着。
她凑过去低头嗅了嗅,确定是靳曜做的。
安心的拉开椅子,边吃边按开手机。
靳曜给她留了两条消息。
6:03
y:[今天有事,自己在家玩。]
6:25
y:[日子特殊,没事就别出门了,外面不安生。]
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南昭咬着三明治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回过神,觉得心里闷压压的,难受。
她又想,他们应该都去墓园了。
……靳曜会不会很难过?
虽然她爸爸妈妈都不怎么陪她,也不太称职。
但她仍然很爱很爱他们,根本就无法想象如果哪天他们不在了,她该怎么办。
靳曜却已经没有妈妈了。
这么一想,心脏就开始不舒服,刺刺的疼。
他那么优秀。
该是他妈妈的骄傲才对。
她想给靳曜打电话问问,又觉得今天不应该打扰他。
最终还是只回了一条,[好。]
她犹豫了一会儿,添了点私心,又加了一条。
南边有雾:[靳曜哥,要记得吃饭哦。]
不要难过。
她在心里补充。
不论以后怎么样,至少现在,她还可以陪着他呢。
另一边,靳曜盯着手机屏幕上弹出来的消息,仰头干了手里的啤酒,低笑了声。
他低低的应,“嗯。”
秦骁从冰箱里拿出翠花的小鱼干丢进温锅里解冻,没好气的把翠花扔他怀里。
“真无语,大清明的日子你跑我这儿发什么情?”
翠花竖起尾巴,“喵呜”嚎了一声。
落进冰冰凉的怀抱里。
它挣扎着想要跳出去,靳曜捏着它后颈皮,手顺着它后背撸过去,一直到尾巴尖。
翠花感受到严重的威胁,又被摸得舒服的紧。
犹豫了一小会儿,停止了挣扎,乖乖一趴,不动了,歪着脑袋舔了舔人类的手指。
“喵呜~”
靳曜抬了抬眉,“乖哦。”
“啧,瞧你那点儿出息。”秦骁无语的简直没眼看。
翠花凶他,“喵——!”
秦骁把猫砂盆和猫粮等打包装进袋子里,丢给靳曜,“这学期忙,放那边公寓也暂时没功夫管它,你先带回去养养?”
靳曜捋着翠花柔软的毛发,想到家里那只兔子,设想了下她们的相处模式。
她应该会喜欢。
靳曜垂下眼,打量玩具似的看着翠花,似乎在评估它能讨小姑娘欢心的价值。
长得还行。
叫的也不难听。
比较乖。
——可以利用。
最终,他懒洋洋的点了下头,“行。”
又问秦骁,“你什么时候回?”
“明天,学校有课。”秦骁是特意回来给他妈烧纸的,顺便给那渣爹添点儿堵。
“用我送你么?”
秦骁挑眉,“你不上课?”
“可以请假。”靳曜往后仰了仰头,懒声道,“好学生的特权。”
“吁,可别。”秦骁没好气,“耽误不起年级第一,上你的课吧,把猫给我看好了就行。”
靳曜比了个“ok”的手势。
南昭在客厅的沙发里窝了一整天。
靳叔叔和她小姨下午回来了一趟,但没停留多久,两个人那边都有工作要忙。
她问靳闻远靳曜去哪了,靳闻远说不太清楚,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找他。
没有。
南昭只是担心他。
小姨给她留了下个月的生活费,又关心的叮嘱了几句,让她在这边好好照顾自己,和靳曜好好相处,二人就开车离开了。
银行卡安安静静的放在茶几上。
靳曜一整天都没有回来过。
电视里放映着随便找的一部电影,播到一半,南昭才发现是部青春疼痛的片子。
太阳移至西边,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下来,客厅也越来越暗。
南昭窝在沙发里,懒得去开灯,她握着手机看了看微信的聊天页面,安静如鸡。
南昭低叹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一个人在家可真是孤独啊。
明明以前在苏州那边也是自己一个人住,刚来那几天还希望靳曜不在家呢。
现在反倒不习惯了。
靳曜开门进来时,看着黑黢黢的客厅,还以为南昭不在家。
他下意识皱了下眉,随手把装着翠花的包和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到玄关的柜子上。
翠花细声细气的喵喵叫了两声,挠着猫包,试图出来。
靳曜心不在焉的瞥了它一眼,隔着猫包随手拍了拍它,低头摸出手机。
电话即将拨出去时,客厅里的沙发畔传来一道软软的声音,有几分试探,“……靳曜哥?”
靳曜按下拨号键的动作一顿。
紧接着,噔噔噔的脚步声,“啪嗒”一声,客厅亮起灯来。
南昭抱着软枕,站在吊灯的开关前,往玄关看,看清人后,弯着眉眼笑起来。
“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