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怒冲冲走出院子时,家里的那只灰白色的土狗冲着他狂吠了几声。李四勃然大怒,随手操起一根棍子朝它打去,土狗见状撒腿夺命而逃。李四站在院子里指着它跑远了的身影大骂:“你也敢咬老子?”
银发苍苍的母亲听见他的叫骂声后,出门来问:“怎么啦?”
李四不答,紧紧拉着薇薇头也不回地走了。
冬天里的山村,雨雾朦胧,寒风吹着老树、枯木呼啦啦的响。曲曲折折的乡村小路,早被纷飞的毛毛细雨打湿了,车子驶过时泥水四溅。李四憋着一肚子的气无处撒,他一脚油门猛踩下去,越野车轰鸣的尖叫声像厉鬼哀嚎一样在山间回荡。
从李四家出来后,薇薇一直沉默不语。她悲愤填膺,但敢怒不敢言,唯有极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她脑袋极速飞转,暗自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回想起刚才在李四家他爸妈的不寻常举动,她除了愤怒,还十分不解。
这次,李四专程带她回家见见父母双亲。他们刚从c城出发时,他就打电话与他母亲说了这事。可是,等他们回到家时,只有他母亲一人出来和薇薇像蜻蜓点水一样打了一个招呼,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就不理不睬了。而他父亲却佯装生病,躺在床上连个照面都不打。李四知他父亲是有意而为的,遂带她进屋看他、喊他。可他继续装聋卖哑假装睡着了一样,连吭都不吭一声。他父母有失礼数的做法,让李四大为恼怒,认为他们就是腮帮子贴膏药,不给他留脸面。于是,他叫上面颊银白的薇薇,转身忿然离开。
薇薇坐在副驾驶位上闷声不出气,李四猜想她定是不高兴了。他父母刚才冷落人的态度,换作谁又会高兴?李四想了想,安慰她说:“我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在村子里呆久了,随心所欲惯了。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薇薇奋力平复自己郁闷的心情,强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破颜微笑说:“他们是老人,是长辈,他们再怎么对我,我也不可能和他们较真。再说了,今天也没有什么,是你大惊小怪了。”
薇薇此话一出,李四十分欣慰,还一度为自己竟能遇到如此明事理的人而深感荣幸。他愧疚地对她说:“我担心你想不通,本不想让你受丁点儿委屈的,但没想到还是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薇薇又被李四的话感动了,但她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一样,还不忘给李四找了一个台阶下,故意用埋怨的口吻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爸爸今天身体不适,你也不问问?”
一提起他爸爸,李四就感到无地自容,但又不能明说,趁机借坡下驴说:“他这是老毛病了,一发病就头昏眼花,还嗜睡。”
薇薇假意关心道:“什么病?”
李四继续谎称说:“到很多医院去看过,都没有找到病根,我估计是脑供血不足。”
薇薇早已心如明镜,但还是佯装说:“有时间再带他去更好的医院看看,像北京、上海这些大医院。我们山东的齐鲁医院、省立医院也很不错,有空我们一起带他去。”
李四点头称是。
薇薇今天的表现——忍耐好、给足他面子、给他找台阶下,不仅又一次深深地打动了李四,还让他愧疚难安,深感有愧于她,今后必要好好报答她才是。
到了傍晚时分,他母亲给他打来了电话。电话里,她原封不动地转达他父亲的原话说:“这个女孩我们不喜欢,也不会让她进我家门。我们只喜欢玉兰,她这么好的女孩你不要,非要找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
李四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问:“谁说她来路不明了?已经和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她们一家人都在c城,在这里做生意、安了家?”
他母亲不满地说:“我们才不管她是什么人,我们只认玉兰!”
李四反问她说:“人家不喜欢我,不接受你孙子,你们一厢情愿又起什么用?”
他母亲听后怒说:“我看她就不是这种人,是你在作怪!”
他父亲听了,也在一旁质问他说:“像你这样朝三暮四的,要不是你伤了人家,她怎么可能会这样?”
李四听他父亲这样指责他,心中更是不满,他气呼呼地回了一句:“你们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说完就将电话挂了。
这是李四和薇薇从成都回c城后的第二周周末发生的事。
在此之前,李四和薇薇从成都回来后的第二天,他们就在一起同居了。李四每天晚上都去她住的地方找她,第二天一早再送她去上班。
自从他们同居后,每天晚上都要在床上折腾两三回。某次完事后,李四趴在薇薇像火炉一样热气腾腾的身上感慨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薇薇嘻笑说:“憋久了憋出来的。”
薇薇前凸后翘的身姿,让李四痴迷。
薇薇住在一合租屋里,屋子三室一厅,她住的是一个带独立卫生间的主卧室。另外两间小卧室,分别住着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他们共用一个狭小的公共卫生间。
客厅、餐厅和厨房是大家共用的,客厅、餐厅连为一体。李四第一次进屋时,一股刺鼻的味道便迎面扑来。他不得不捏住鼻子,像寻找蛛丝马迹的侦察员一样朝屋内看去,客厅里空空如也,地上垃圾遍地无人打扫。餐厅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玻璃小圆桌和三个塑料方凳。圆桌上放着一些饭后遗留下来的外卖餐盒,还没有收拾。在两间小卧室的门口,靠里左手边的一间七零八落地丢着几双男士黑皮鞋和一双深色的运动鞋,靠外右手边的一间整齐地摆着十几双颜色各异的女士高跟鞋和几双白色休闲鞋。
李四跟着薇薇走过客厅,进了主卧室,这又是另一番景象。开门即见一个长约两米多,宽约一米五六的卫生间,里面零乱地挂着几条毛巾,晾着两件内衣、三条内裤及几双袜子。关上卧室房门后,李四发现门后的挂钩上挂着几件衣服,都是她近段时间穿过的,有外套,也有裙子,一件重迭着一件。门旁的强化地板上,随意、散乱地放着四双女士平底鞋。她不常穿的那两双黑色皮鞋上,落下了厚厚的一层灰,脏得像无人照管的流浪狗。常穿的那两双深蓝色的皮鞋一看也是长时间没有打整了,脏兮兮的不堪入目。在鞋子的旁边,靠墙脚放着一个塞满了垃圾的垃圾桶和一把又黑又脏的拖把。李四边朝里面走,精明的两只眼边四处打量。
这个卧室只有十四五个平米,居中放着一张简易木质大床,一米五宽,两米长。床上铺着质量非常差的被褥,床单、被套已洗得发白,一看就是已用了多年的物品。床中央还放着一张可折叠的笔记本电脑桌,床头床尾丢满各种东西,有薇薇换下来的针织衫、打底裤、内衣、内裤、长袜、短袜及常用的包、腰带、帽子、围巾和手套等等,还有几本书乱七八糟地挤在一块。米黄色的床头柜上,也是杂乱无章地放着台灯、卫生巾、抽巾纸、化妆品、镜子、梳子、零食和一碗一匙等物品。靠近窗户的晾衣架上,也散乱地挂着几件衣服、内衣和内裤。进门正对着的角落里还有几个蓝色的大编织袋,袋子里塞满了她不常用的物品,有书、有文具,有包、有鞋、有衣服,还有被褥和炊具、厨具。一个木质简易衣柜紧靠卫生间一侧的墙壁横放着,衣柜的门有一扇敞开着。从这扇坏了的衣柜门往里看,里面挂着一些衣服,主要是外套和裙子。米黄色的地板上,灰尘密布,斑斑点点的污迹和团团乱发随处可见。
李四见她的卧室如此不堪时,心里暗自叫苦:“太邋遢了,真是糟糕透顶的烂习惯!”
李四正想找个能落屁股的地方坐下时,薇薇嗲声嗲气地吩咐道:“先生,麻烦你把我这个碗拿到厨房去一下。”
李四接过外黑内红的大瓷碗一看,这碗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天没洗,碗里的残羹剩饭都长了霉,臭了。李四用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鼻子,右手端着碗底,几大步把碗送到厨房时,只见灶台上、洗碗池里全是用过了但很长时间没洗的厨具和餐具,乌七八糟地丢在那。
李四看了直摇头,他回到卧室问:“厨房里的厨具餐具是谁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李四,一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也没有丝毫的尴尬感,反而大大咧咧笑说:“都是我的。”
李四婉转地说:“平时你一人也做饭?”
她笑答:“我不会做饭,只会煮方便面和白粥。”
李四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就不再言语了。
为了方便行事,李四忍住性子,花了半个多小时将卧室收拾整齐、打扫干净。刚将其打理得焕然一新,李四就如饥似渴地将她扑倒在床上。
李四与她在一起同居几天后,发现她穿的衣服、鞋子及她用的化妆品、包等物品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廉价货,没有一样是她所说的名牌。
不知李四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考虑,从始至终,他只带薇薇去过他家里一次,短短的一个多小时。而玉兰则去过他家里多次,还在那住过几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女人去过他家,包括晓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