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回都黄家之后一直费心筹谋的关系,楚落晨睡的很沉,连人被挪到西厢房也未曾醒来,一觉睡到了半夜。
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月满中天,照在窗前一片银白,让她忍不住想要走到窗前去亲自欣赏一番。
“好美的月亮啊!”
楚落晨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忍不住感叹,然而这美好的画面还没持续到一秒,楚落晨身后,就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影子。
“月亮在美,却不及眼前之人分毫!”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楚落晨心内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去摸腰间的绣花针,结果,却是意外的摸了个空。
“娘子可是在找这个?”
凤景南一个转身,站到了楚落晨的面前,一直手里握着一把白玉扇子,而另外一只手上却是挂着楚落晨那个几乎从未离过身的针线荷包。
“……把东西还给我。”
楚落晨有些恼怒,抬手去夺凤景南手上的针线包,却是被风景南轻而易举的躲过。
至于这东西究竟是怎么到凤景南手上的,她不用问也能猜到,必定是她睡着的时候被风景南偷偷拿了去的。
针线荷包本是挂在腰间,凤景南能将东西取下来,那少不得要掀开她的被子和外衣亲自动手,想到这里楚落晨耳垂微微一红。
而如水的月光之下,凤景南也是恰到好处的抓住楚落晨害羞的瞬间,玩笑道:“娘子耳垂这样红,可是害羞了?”
“我才没有。”
被识破的楚落晨佯装镇定,冷冷的道,“那日在悬崖下我并没有答应公子的求婚,自然也就不是你的娘子,所以还请公子放尊重些,否则……”“否则怎样?”
凤景南追问,细长的眉梢上调,嘴角噙着笑,“娘子倒是说出来给为夫听听。”
楚落晨一个现代医学女博士,平日在台上介绍起科研成果来不知让多少男人都自叹不如,眼下却是被一个凤景南接二连三的调笑,这如果忍的了。
“否则,我就叫人了。”
楚落晨镇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丝毫没有半点慌张之意。
她如今可是在楚老夫人松竹阁的西厢房,院子里负责上夜和巡视的丫鬟以及小厮自然是她清风阁所不能比的,只要她随便叫几声,必定会立刻就有人冲进来查看。
“夫人这么说,我可真是有些伤心了,”凤景南没有继续上前,反而是收起了白玉扇子,只用一只手提着楚落晨的针线荷包,有些委屈的看着她道,“夫人当真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若不是悬崖下面,身处险境的时候,楚落晨亲眼见过楚落南那干净利落的武功身手,以及临危不乱的杀伐决断,此刻只怕当真要被他这楚楚可怜的样子给骗了。
“凤景南,”楚落晨对他这类似孩子的气的玩闹丝毫不感冒,冷冷的道:“这可是我祖母的院子,你若还不走我当真要叫人了。”
凤景南笑意更浓,用手指了指门口和窗下,开口道:“你想叫的,莫不是他们?”
顺着凤景南手指的方向,楚落晨才赫然发现,一直守在门口的张妈妈以及刚从窗下路过的巡夜小厮,此刻都七倒八歪的靠在栏杆上,对屋内的动静丝毫也没有察觉。
凤景南看出楚落晨眼中的担忧之色,所以也不等她开口询问,便主动道:“夫人放心,我不过是让他们好好睡一觉罢了。”
原来是被点了睡穴,这样一来倒是可以不必担心了。
“你看什么呢?”
楚落晨看着凤景南差异的眼光有些疑惑,因为他的双眸此刻所盯着的,似乎正是她的双脚。
她刚刚被窗前的月色所吸引,下床的时候并没有穿鞋,加之她平日在府中为了方便也只穿家常的衣衫,裙摆并不足以遮住脚面,所以她此刻便是赤足长在凤景南的面前。
见凤景南迟迟的没有回答,楚落晨自己都不免有些好奇了,难不成她这双脚还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这样想着,楚落晨也不禁低头打量着自己的双足,丝毫没有想起她如今所处的可是思想保守的凤阳城,女子的双足是不能轻易让别人看的,尤其是除了她们夫君意外的男人。
“你身子还没好,不能受凉,”凤景南将视线从那双肌肤如白玉一般顺滑的双足之上收回,在楚落晨毫无防备的时候,将人拦腰抱起,低声道,“我送你回床上去!”
楚落晨对这突然的亲密举动有些不适应,人虽然被凤景南抱着,可身体却还是本能的想要保持距离,厉声道:“凤景南,你快些放我下去!”
镇南王,王爷,主子……这还是第一次,凤景南听到有人竟然敢直呼他的名讳。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恼怒,反而心里还很高兴。
因为这样称呼他名字的,是楚落晨。
不过楚落晨的抗议自己是无效的额,凤景南一路将楚落晨从窗前抱至床榻上,将人放下之后,他自己也很自然的床边坐下,细长的双眸,在月光中,闪着点点星光。
楚落晨这才发现,原来凤景南今日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衫,头上束发的是一只几乎和衣服同样颜色的青玉发冠,在这皎洁月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整个人俊朗飘逸,仿佛话中走出来的遗世独立的世外仙人一般。
如此画面,即便是现实生活中见过了各种世面的楚落晨,也不觉有些看的呆住了。
“娘子这么盯着为夫看,可是不舍得为夫离开?”
凤景南一句娘子,彻底将楚落晨从环境里拉回了眼前的现实中。
不过是悬崖下见了一面而已,这风景南未免也太自来熟了,大半夜的闯入她的房间不说,还一口一个娘子夫人的,根本就是一个登徒浪子的做派,和他这一身的装扮丝毫不相称。
“婚约之事是你一厢情愿,我可没有答应,”楚落晨抓起床上的薄被盖在身上,又向里面挪了两下,开口道,“所以我可不是你的娘子夫人的,还请你放尊重些。”
“夫人怎么如此没良心,”凤景南也坏笑着,将身体也往楚落晨的方向挪了两寸,笑着道,“你连我的聘礼都收了,自然是我未来的娘子,难不成你是想要不认账啊?”
不得不承认,这风景南不只是武功卓绝,就连这嘴上功夫也十分了得,而且看似不经意间的对话,实则都是经过他周密思量的,所以才能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的让楚落晨无法辩驳。
尤其是说道聘礼这件事情上。
楚落晨虽然有心想要把东西还给凤景南,奈何她现在深处楚老夫人的松竹阁,想要回去也是不可能的。
只得咬着嘴唇,有些理亏的低声道:“那些东西如今不再我身边,日后有机会我一定如数奉还。”
“聘礼的事情还好说,只不过当日的救命之恩你又打算如何报答?”
凤景南抖了抖衣衫,从容的坐在床边,等着看这个倔强不肯不输的姑娘究竟还要如何回答。
既然欠了债那就总是要还的,何况这风景南又是一个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楚落晨把心一横,开口问道:“到底要我做什么,你只管说好了。”
大有一种赴死之前的悲壮。
然而凤景南却又无疑是喜欢她这种干净爽朗,刚做敢为的性子的。
“我的要求很简单,”凤景南说着身体不断的向前倾,张开双臂道,“让我好好抱一下,救命之事就一笔勾销。”
“此话当真?”
楚落晨面带怀疑。
凤景南的确是回答了,可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楚落晨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因为风景南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先一步把楚落晨拉到了怀中。
“当真,”凤景南的下巴抵在楚落晨的头顶,虽然说话的时候仍旧带着些调笑的成分,可语气却是异常的温柔,“我保证以后就不再提对你的救命之恩,那你以后也不许再说要退还聘礼,如此也算公平些。”
如果这样也能被说成是公平的话,那这天底下岂不是没有道理可讲了?
楚落晨抬起头,准备和凤景南好好的理论一番,结果却见凤景南的手中捏着一颗红色药丸,递到了她的眼前。
“这是什么?”
楚落晨差异,该不会是什么毒药的,这样想着不禁凑上前去用鼻子闻了闻,冰冰凉凉的,有薄荷,连翘一类,不仅不是毒药,反而还有清热解毒的奇效。
“我刚才已经替你搭过脉了,这颗药丸可以帮助你清楚体内的余毒,”凤景南说着把那红色的逍遥丸往楚落晨嘴边送,声音极轻柔的哄道,“乖,把嘴张开。”
他这低沉又无限温柔的声音,让楚落晨浑身发毛,心里不禁暗想,这男人突然对她这般好,该不会是心里正憋着什么坏心思。
虽然在悬崖下面,他的确救了自己一命,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事还需格外小心。
楚落晨身体前倾,佯装准备吃药,结果却是趁凤景南没有防备,将手伸向了被他暂时放在床边的针线荷包。
然而凤景南身边的东西,又岂是那么容易就拿的到的。
眼看着针线荷包就要到手,楚落晨正暗自欢喜,不妨凤景南突然一个转身,不费吹灰之力的将楚落晨压在了床上。
“你呀,”凤景南轻叹一声,俯视着楚落晨,“难不成是想让我用嘴喂你?”
楚落晨一惊,自然是再没有心思去管那针线荷包,抬手拿过那枚红色的逍遥丸,用最快的速度吞了下去。
那表情,十足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看的凤景南心里又是一阵说不出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