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二小姐见礼,”老管家恭敬的站在马车旁,开口道,“公主听闻二小姐前来拜见,心里很是欢喜,所以特意让老奴来迎接二小姐。”
“有劳,”楚落晨悦耳的声音从车内传来,紧接着一只纤纤玉手从里面伸出来,搭在了早一步下车的张妈妈手上,缓步下了马车,“还请前面带路。”
楚落晨由张妈妈和鸣凤搀扶着,跟在管家身后进了公主府,一路上敛声屏气,唯恐出现差错。
安平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当朝的长公主,深受皇上的敬爱,所以这公主府的修建的也是格外的气派。
与楚家的富丽堂皇不同,公主府则是华丽中透着贵气,精致中带着典雅,大到亭台楼阁,小到一草一木,都是精细无比,与寻常不同,甚至连府中下人的穿着打扮,也是与寻常人家不同的,虽然不能说各个出挑,可也都是干净大方,端庄有理,看着极为舒服。
黄家寺院匆忙一别,楚落晨便觉得这安平公主并非寻常之人,表面只是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可实际上是腹内自由乾坤。
如今在看她对这公主府的打理,楚落晨便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二小姐,”管家带着楚落晨在一处假山后停下了脚步,低声道,“公主就在前面的亭子里等着二小姐呢。”
楚落晨点头道谢,然后绕过假山,果然见面前是一片荷花满湖,而湖的中间,隔水建着一个八角凉亭,亭子的四周都用轻纱围着,里面隐约可见几个人影。
“你们再次等我吧。”
楚落晨转身叮嘱一句,将张妈妈和鸣凤留在假山处等候,然后独自踏上了通往湖心亭的九曲回廊。
虽是夏日午后,可这水上却是格外的凉爽,一阵微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荷花香,楚落晨不禁暗想这里果然是个休闲纳凉的好地方。
“这位姐姐好生漂亮,”突然从亭子里跑出来的小人,扯着楚落晨的衣袖,仰着脸说道,“姐姐快随我进去,母亲已经等你好半天了。”
说完也不等楚落晨反应,拉着人快步进了亭子。
“晨儿见过安平公主,公主万安!”
楚落晨双膝跪地,行了跪拜大礼。
“快起来,”安平公主一边让人把楚落晨扶起来一边笑着说道,“你我之间不必行如此大礼,更不用拘束,随便一些才好。”
说话间已经有丫鬟送了茶上来,可楚落晨却还是恭敬的站着,并不敢做。
安平公主虽然是她名义上的义母,可到底皇族的身份摆在那里,楚落晨心里难免还是会有所顾忌。
安平公主见她顾着礼数,难免拘谨,便对身边的小人儿开口道:“平晟,还不快拉你姐姐坐下,老这么站着当心累坏了。”
原来刚才把她拉进来的小人儿叫平晟啊,楚落晨暗自想着,人却已经被平晟拉着按在了安平公主下手边的一个小圆凳上。
“这是我的小儿子,”安平公主察觉到楚落晨眼中的疑惑之色,于是主动开口道,“平日里就属他最是调皮,胡闹起来连本宫也是约束不住。”
楚落晨一听连忙又要起身,准备给平晟行礼,结果却是被安平公主笑着阻止:“他比你还小上两岁,我既然认了你做义女,那从今往后你便是他的姐姐,做姐姐的无需给弟弟行礼。”
话虽然如此,可楚落晨心里到底有些忐忑,正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平晟走到她跟前,看着她的脸道:“礼仪什么的最是讨厌,动不动就要跪,烦都烦死了,姐姐你这么漂亮,可千万不要学这些怀习惯。”
这平晟虽然只比楚落晨小两岁,可因为是安平公主最小的儿子,所以在公主府中极受宠爱,平时爱玩爱闹的,一直都是一副天生的小孩心性,见到漂亮的姑娘就喜欢叫姐姐,以此来表示他的喜欢。
不过这种喜欢,仅仅只是出自一个小孩子心性,并不掺杂任何男女之情。
“公子说的话,晨儿记下了。”
楚落晨也是斟酌再三,才用了公子这个称呼,自觉得既不过分生疏,又不会显得有失尊重。
却不料被叫公子的人确实丧着一张白净的脸,极其不满的抗议道:“姐姐称呼弟弟为公子,这又是哪门子的礼仪,姐姐到底是不想承认我母亲是你的义母,还是因为不想要我这个弟弟?”
平晟这突然的一句话,看似玩笑,实则却是不小心说出了楚落晨此刻心里的困惑。
于是连忙开口道:“公子误会了,我只是……”楚落晨的话没有说完,只是抬眸小心的看着安平公主,安平公主则是招手儿让平晟到身边,哄道:“你这姐姐第一次到咱们这儿,很多事情都还不习惯,你且不要心急,去花园里逛一逛,让我和你这姐姐安静的说会儿话,你们以后相处的机会还躲着呢。”
平晟极其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转身朝亭子外面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又突然跑回来,贴着楚落晨的耳朵,低声道:“花园里有趣儿的东西可多了,姐姐等一下去找我,我领着姐姐好好逛一逛。”
楚落晨点头答应着,平晟才又跑出去了。
“晨儿,”安平公主这才有时间将楚落晨上下打量了一遍,眼瞧着她面色红润,身段婀娜,不似皇家寺院初见时那般病恹恹的,越发出落成一个美人儿了,欣慰的说道,“前些日子听闻你身体不适,让我好生担心,如今见你全然好了,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楚落晨听了这话也是心里一暖,面有愧色的开口道:“是晨儿不好,让您忧心了。”
“无妨,”安平公主淡然一笑,开口道,“晨儿,那日在皇家寺院人多口杂的,事情也出的突然,纵然想要好好和你说话也是不可能,从你刚才进来又说了这些话,你的心思我大致也猜到了几分。”
心事被看穿的感觉并没有多好,不过如果是刻意为之,那便要另当别论了。
“晨儿的心事自然是瞒不过公主,”楚落晨说着主动站起身,而后恭敬的跪在安平公主面前,低声道,“皇家寺院里,公主怜惜晨儿,不忍看我太落魄,所以才收了我做义女,这是晨儿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可这福气同时也让晨儿心里惶恐。”
楚落晨抬起头,见安平公主脸上并没有不悦之色,方才又继续说道:“晨儿的生母去的早,在楚家也不过是被视作庶出女儿不受宠爱,眼下虽然是我主动与黄公子退婚,可这是传出去到底也是有损名节,所以,晨儿实在惶恐,怕自己这样卑微的身份不值得公主如此疼爱,也担心会因为之前的事情,给公主府带来不好的影响。
“我果然是没有看错你。”
安平公主亲自握住楚落晨的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越发的和颜悦色起来。
如果说那日在皇家寺院她既是受人之托,又是出于怜悯,才收了楚落晨为义女,那今日,她便是因为楚落晨的言行和品格,而真心喜欢上这个女儿了。
“我膝下有三子,却唯独没有个女儿,如今认了你怎知不是老天爷对我的恩赐,”安平公主看着楚落晨的时候,双眸之中满是慈爱的笑意,“所以你以后在不要存这样的心思,更不要觉得不安,我既身为你的义母,那往后自然是要处处护你的周全,容不得那些人在欺辱你分毫。”
安平公主话以至此,楚落晨此行的目的也终于是圆满了,心里在没什么可担忧的,一时间愁云消散,眉宇间再无半点担忧之色。
楚落晨这才招手,让鸣凤和张妈妈捧着东西到亭中来,开口道:“义母,晨儿前些日子在病中,劳烦义母亲自派人探望不说,还送了许多东西,得知晨儿今日来公主府,祖母特地准备了礼物,以表达我楚家对义母的感激之情。”
安平公主虽然是皇室贵胄,可并非喜好奢侈之人,所以对楚老夫人准备的那些首饰珠宝,也不过就是略瞧一瞧,并不多言,直到目光落在张妈妈手里的那颗人参上,才若有所思的开口道:“这千年老参,如今就算在皇宫里也是不多见的,你祖母是有年纪的人,这东西应该留给她才对。”
“我出门之前祖母特意交代,要义母无论如何都要收下这份心意,”楚落晨亲自捧着装人参的礼盒,上前两步轻放在安平公主面前的石桌上,恭敬的说道,“祖母说,金银首饰在公主面前也不过是些拿不出手的小玩意儿,这人参虽不多得,却也难以表达我楚家对公主府的净重和感激之情,所以还请义母千万不要推辞,一定要收下才好。”
楚落晨临出门之前,楚老夫人的确是把楚落晨单独叫到屋内,和她说了这样一番话,而这其中的用意也是在明显不过,那就是想要借此机会巩固楚家和公主府的关系。
刘氏虽然做事狠绝,但楚家虽然是首富也不能失去朝廷支持这句话,她还是说的很有道理的。
楚家在如何兴旺,也不过就是商贾之家,在很多方面都要受制于朝廷,甚至依赖于朝廷。
安平公主也是个通透之人,当下也是明白了楚老夫人的用心,开口道:“这礼物我可以收下,只是我这么多年来从不涉朝政,很多事情上也是有心无力,恐怕要让楚老夫人失望了。”
如此回答,楚落晨在来公主府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只不过这话她没有办法直白的告诉楚老夫人罢了。
“义母,”楚落晨羞赧一笑,从怀里掏出两个绣样精巧的香囊来,双手捧着到安平公主面前,轻声道,“这是晨儿自己的一点心意,还希望义母不要嫌弃才好。”
安平公主见那香囊上所绣的花样新颖,于是伸手拿了一个想要仔细瞧瞧,结果才刚拿到手里,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仿佛是一种花香,又仿佛是檀香,悠远绵长,让人萌生心情舒畅之感。
因而开口问道:“这香囊好生精巧,香味儿也是不同寻常,你从何处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