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落晨将目光转向鸣凤,鸣凤于是笑着开口道:“要奴婢说啊,把黄公子从知府大牢里救出来未必不是好事,就咱们家大小姐那脾气,半点委屈都受不得,要是婚后发现黄公子已经彻底变成了废人,那肯定是要闹个天翻地覆的,所以这到底是谁给谁添堵还不一定呢。”
小竹闻言笑而不语,小玉若有所思,后知后觉的看着楚落晨问道:“小姐,当真是这样吗?”
楚落晨抬手敲了一下小玉的额头,语调轻快的回道:“不然呢,你以为我当真会成全那对不知廉耻的人?”
小玉咧开嘴笑起来,边笑边说:“我就说嘛,现在的二小姐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那二小姐快去快回,奴婢现在还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大小姐出嫁呢。”
说笑间,小厮进来回话,说管家已经把马车和人手都准备好了,此时就在大门口等着呢,随时都可以动身。
楚落晨闻言便带着鸣凤朝外走,结果经过花园的时候,却刚好碰到了出来散心的楚落雪,她之前虽然在贼人那里吃了些苦,可回府这些时日,顿顿鸡汤燕窝的,已经彻底调养过来,加之怀孕的关系,如今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一张脸在圆润之余少了些许灵气。
“长姐,”楚落晨主动停下脚步,开口和楚落雪打招呼,“前几日听闻长姐病着,不方便探望,不想如今不仅全好了,人也发福了不少呢,难怪大家都说长姐将来必定是要大富大贵的。”
这虽然隔着好几个时代,可人们的审美标准却是一样的,虽然不至于夸张到女子以骨瘦如柴为美,可总也不是那个争相恐后的以胖为美的朝代,楚落晨说楚落雪发福,实际就是在嘲笑她胖。
楚落雪又如何会听不出来,当下恼怒道:“楚落晨,你少在我面前得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告诉你,你少做梦了,我如今肚子里怀的是子竞哥哥的亲骨肉,将来嫁过去也是名正言顺的正室夫人,而你一个庶出,就算有祖母和公主的疼爱又怎样,充其量也不过就是给人做妾侍的命!”
楚落雪这番奚落的话可谓是难听至极,不过楚落晨却是一点都不恼火,反而一脸的和颜悦色,浅笑着道:“既然这样,你我就要先恭喜长姐了,听闻黄家已经派人把聘礼送来了,并且婚期也定了,妹妹不太懂这嫁娶的规矩,只是听说像咱们这样人家的女儿出嫁,不管是做妾还是做夫人,聘礼中玉器摆件还有金元宝都是不能少的,想来黄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必定都会加倍送来,定然不会委屈了长姐。”
黄家送聘礼的事,虽然刘氏一再压着,可奈何府中人多嘴杂,她就是想管也管不住,聘礼寒酸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
楚落晨就偏偏装不知道,让一向自视高傲的楚落雪自觉难堪。
“你,你……”楚落雪被气的直哆嗦,若不是有青梅在身边扶着,人都要站不稳了,你了好半天,却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楚落晨莞尔一笑,开口劝道:“长姐切莫生气,这万一要是伤到了肚子里的那一位可怎么好,那可是你如今的依靠呢。”
楚落雪被气的嘴唇发白,跺着脚道:“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告诉母亲,你公然对长姐不敬,让她长你的嘴,看你还嚣张!”
如果说楚落雪以前还能仗着身子比楚落晨养得好,时长动手欺负她的话,现在这明显是风水轮流转了。
因为从皇家寺院回来之后,以前那个病秧子楚落晨就彻底改头换面了,不只是人变得聪明了,就连身体都比以前强健了,整个人容光焕发的,只是站在那里,就俨然有一种几乎把人压倒的气势。
“长姐生气要让母亲教训我,这我也拦不住,只不过我这脸若是被打花了又或者是有什么地方受伤了,那可就没办法去公主府了,”楚落晨说着故意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被她逼的步步后退的楚落雪,冷笑着继续说道,“我若是去不成公主府,那李知府就不敢放人,届时黄公子只怕要在这凤阳城的知府大牢里和长姐结婚了呢。”
鸣凤已经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楚落雪却是狼狈的瞪大了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手指用力的抓着青梅的胳膊,眼睁睁的看着楚落晨送她身边大步走了过去,头也不回。
她身为楚家的大小姐,大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几时受过这等委屈,何况又是有孕在身的时候,心里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当下带着青梅哭哭啼啼的找刘氏告状去了。
楚落晨乘坐着马车,一路顺畅的到了公主府,虽然这次到公主府没有提前通报,可管家还有门口的守卫却早已经认识她,并没有阻拦。
“殿下今日早上还提起二小姐,不想二小姐就来了,当真是母女连心。”
管家一边给楚落晨带路一边笑着说道。
公主府里的人都是极有眼力的,公主对谁好他们眼里都看的真真的,也会紧跟着就对谁好,丝毫不敢马虎。
所以楚落晨即便不是这公主府里的主子,在他们这些下人的眼里,也和正经主子是一样的,一点疏忽都不能有。
而楚落晨心知自己身份不正,所以对待公主府里的任何一个下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所以听到了老管家的话之后,连忙笑着回道:“我既然认了公主做义母,那自然应该尽女儿的孝道,何况母亲对我也是格外照顾,我亲自上门探望也是应当的,只是不知道母亲近来是否安好?”
楚落晨这本是礼数间的客套话,结果就看见老管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一脸深沉的悄声说道:“殿下那心口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而且这次比以往都要严重,所以才一直都不曾出门。”
“心口疼?”
楚落晨差异,“可曾请大夫看过?”
老管家可楚落晨拉近了距离,便走边回道:“这些年宫里的太医,宫外的名医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就是不见好啊。”
楚落晨原本还想要问问公主为何会有心口疼的毛病,可随即想到这等事就算她问了,老管家也未必会说,干脆闭口不言。八壹中文網
老管家把楚落晨带到安平公主所住的院子门口,早有丫鬟绿珠等在那里,笑着道:“公主听说二小姐来了,精神也好了不少,这会儿正在屋里里等着呢,二小姐随奴婢进去吧。”
楚落晨答应着,跟着绿珠进屋。
屏风后的美人榻上,安平公主一身素色的家常便装,头发也只是松松的挽了个发髻,未施任何粉黛,也没佩戴收拾,往日容光焕发的面容,明显的憔悴不少,就连眼角的皱纹的变得格外明显。
和往日那个一身贵气,不管走到哪里都光芒万丈的长公主判若两人。
“义母!”
楚落晨轻唤了一声,跪下行礼。
“你来了,”安平公主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有些疲惫的开口道,“母女之间无需行这样的大礼,快些起来。”
楚落晨在绿珠的搀扶下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开口问道:“晨儿不知道义母这几日身上不好,应该早些来探望才是,义母如今可觉得好些了吗?”
她一口一个义母,叫的极为顺口又亲切,安平公主听的很受用,毕竟她膝下都是儿子,并不曾有过一个贴心的女儿,当下伸手招呼她道:“过来,做到我身边来。”
楚落晨又往前走了两步,不过并没有直接坐在安平公主靠着的美人榻上,而是做在了旁边放着的小凳子上。
她和安平公主虽然名义上母女,可实际身份还是皇族和平头百姓,所以楚落晨即便和安平公主亲近,也从来都是恪守本分,不肯有半分的僭越。
“小小年纪就如此识大体,难怪我会喜欢你呢,”安平公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当随即也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心口,倦怠的继续说道,“我当年怀你三弟的时候,驸马爷奉命去边境巡视,却不想赶上了边境战乱,我听到消息一着急就早产了,因为受到惊吓,导致难产,虽然最后母子平安却也留下了这心口疼的毛病,隔一段时间就要犯上一次,吃了多少药也总不见效。”
说话间,安平公主唇色越发苍白,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汗,双手按压着心口似乎连呼吸都很困难。
绿珠见状连忙上前,服侍安平公主仰面平躺在美人榻上,然后又用手掌一下一下给公主揉着胸口,可公主的疼痛似乎并没有因此得到缓解,脸色依旧很难看。
楚落晨虽然没有给公主诊过脉,不过刚才听她说完病因,她心里就已经有了打算,只不过公主面前小心谨慎是必须的,所以在心中默默的研究了片刻,才走到绿珠身边,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道:“你这样是没有用的,还是让我来试试吧。”
绿珠的手停住,然而并没有马上让出位置,一双眼睛看着安平公主。
楚落晨于是又低头在安平公主耳边轻声道:“义母,我倒是知道一种能缓解心口疼的办法,不如让我来试试?”
安平公主睁开眼睛,气若游丝的道:“那你就试试吧。”
绿珠退到一旁,楚落晨将小凳子挪到公主身前,右手握成拳头装,按压在安平公主心口旁的一个穴位上,然后另外一只手则是以大拇手指作为发力点,在安平公主右侧肩膀处的穴位上不断的按压着,大约过个半个时辰,安平公主的双唇又逐渐恢复了血色,脸色也不似之前那般,显然已经缓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