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落晨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回道：“是啊，长姐自小到大抢我的东西都抢习惯了，嫁衣是你的，黄子竞也是你的，这下你可以放心的出嫁了。”

“你……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楚落雪差异的盯着楚落晨，根本不相信刚才那些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反倒楚落晨如果开口挤兑她两句，她到觉得是正常。

“这世上有一句话叫‘难得糊涂’，怎么长姐难道没听说过吗？”

楚落晨转身朝屏风后走去，边走边说，“我有些乏了，想要休息，长姐和母亲请自便吧。”

这下不只是楚落雪，就连刘氏都觉得情况似乎不太对，楚落晨若当真是如此肯听话的人，那又怎么会有之前的那些事情呢。

刘氏虽然感觉事有蹊跷，可现在却也是无暇顾及，毕竟楚明轩才是她真正需要去在意和讨好的对象。

当下拉着楚落雪，匆忙的离开了清风阁。

哄闹一下次散去，清风阁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屋内的一片狼藉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这屋里的人，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都别跪着了，快起来吧。”

楚落晨把跪在地上的丫鬟一个个的拉起来，面色平静如常，看不出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小竹偷偷的用手指戳了一下小玉，小玉却是朝鸣凤撇了撇嘴。

刚才楚明轩的态度她们都看到了，心里也是替楚落晨鸣不平，分明都是楚家的女儿，结果楚落雪却是被捧到了天上，哪怕是做下未出阁就怀孕这样有辱门风的事情，楚明轩也不过就是脸色难看些，嘴上半个数落的字也没有。

而楚落晨呢，不过是说了两句真心话而已，就差点挨了楚老爷的巴掌，境遇和楚落雪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她们几个丫头担心楚落晨会因为楚老爷刚才的话伤心难过，有心想要安慰，却又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所以才会私底下搞小动作。

殊不知，她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全都被楚落晨清楚的看在眼里。

“好了，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楚落晨看着还在那别别扭扭的三个人，笑着道，“刚才的事情我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在我眼里，他们根本比不上我这一桌子的好饭菜。”

说起这一桌饭菜，楚落晨才真觉得有些失落。

因为这其中有三道菜都是她最喜欢吃的，本想着好好的饱餐一顿呢，结果一口都没吃到。

看着楚落晨果真盯着地上的饭菜发呆，小竹嗤一声笑出来，故作无奈的道：“夫人若是知道她在二小姐心中还不如这一地被糟蹋的饭菜，恐怕要被气的当场翻白眼吧！”

一听这话，小玉也忍不住了，连忙开口应和道：“何止啊，搞不好她也会像恶婆子那样，彻底发了疯也说不定呢。”

小玉一开口，顿时就闲不住，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清风阁里一下子又热闹起来。

楚落晨觉得若是在放任小玉这么说下去，只怕是明天早上她都不一定说的完，于是拍了拍小玉的肩膀道：“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我这肚子实在是有些饿了，你去小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能吃的东西拿上来吧。”

小玉打听着连忙跑了出去，小竹不放心她的手艺，自己也紧随其后的去了小厨房，准备在做两道拿手菜给楚落晨品尝。

屋子里只剩下鸣凤和楚落晨两个人，鸣凤边收拾着地上凌乱的碗盘，边低声问道：“二小姐真是料事如神，大小姐果然来要那件嫁衣了。”

楚落晨连忙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而后笑着道：“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等着好戏开场。”

白日里的余热悄然却去，落日的余晖照在窗棂上，楚落晨一身天青色衣裙独自静立窗前，眼中看到的不再是这偌大宅院里的风光无限，而是隐藏在那风光背后的，人心的算计和阴暗。

不管是一直把她当做眼中钉的刘氏和楚落雪，还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对她态度冷淡的楚明轩，与楚落晨而言，他们都算不上家人，充其量也不过是比陌生人熟悉一点。

所以她不会因为他们的言行而伤心难过，更不会因此就停下计划的脚步。

楚落晨的心里早已经不是那个只有男人才能主导一切的时代，她要用自己的能力证明，女人这一辈子想要过的舒坦，不一定非要依靠男人。

小厨房里，说话声不断，伴随着缕缕青烟，淡淡的饭菜香气飘了出来，楚落晨仰头望着逐渐暗淡下去的天空，嘴角是一丝似有若无的笑。

楚明轩离开清风阁之后，就直接去了楚老夫人的清风阁，结果楚老夫人当天因为头疼发作睡的格外早，楚明轩不愿意打扰她老人家休息，只能原路返回。

“老爷一路上辛苦了，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就先到墨菊房中，让墨菊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墨菊走在楚明轩身边，看着他的脸小心翼翼的问着。

按照以往的规矩，楚明轩回来之后的第一个晚上和离开之前的最后一个晚上，都注定是要到当家祖母也就是刘氏的房中休息的。

墨菊自然明白，只不过今天情况有些不一样罢了。

楚明轩没有做声，继续快步的超前走，墨菊也不敢在多言只能加快了脚步在后面跟着。

结果才刚走出花园就看到刘氏手里提着一盏灯笼，远远的站在院门口。

“这段时间帮忙料理家务，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楚明轩回头对墨菊说了这样一句，随即迈开步子依旧是朝刘氏的牡丹阁走了过去。

墨菊看着刘氏的影子冷冷的扔下一句，‘以后走着瞧’，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来日方长，这个院子里的好戏，不过才刚刚上演。

但凡是楚明轩在牡丹阁留宿的日子，刘氏都是亲自替他宽衣解带，尽量做好一个妻子该有的本分，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珍珠准备好洗澡水退下去之后，刘氏缓步走到楚明轩的身前，双手熟稔的去解他外衫上的扣子。

楚明轩站着没动，任由刘氏伺候着，眯着眼睛开口问道：“雪儿和黄子竞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便两个人当真情投意合，也不应该做出如此糊涂事情。”

他口中的糊涂事情在没别的，自然就是指楚落雪和黄子竞私相授受，大了肚子的事情。

刘氏捏着扣子的手不可查觉的顿了顿，开口道：“之前在信中没有写明并非我刻意隐瞒，实在是这件事说来话长。”

刘氏于是一边继续伺候楚明轩更衣，一边把皇家寺院之后的事情粗略的说了一遍，只不过她所说的，自然并非事实真相，而是一再强调是黄子竞如何一直钟情楚落雪，而楚落雪又如何念在姐妹情分一再拒绝的，最后自然还少不得要把楚落晨描绘成一个心胸狭隘，不明事理，唯独爱搬弄是非的人。

“晨儿虽然不是我亲生，但这些年我对她如何老爷也是全都看在眼里的，”刘氏小心的将楚明轩的外衫退下，放到一边，回身继续说道，“黄公子这件事上，虽然雪儿并没有错，可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想委屈了晨儿，费了不少的口舌才和黄夫人商定，等到大婚的时候让晨儿也跟着雪儿一起嫁过去，名义上虽然是妾侍，但实际上姐妹之间是不必在意这个的，而且有雪儿在，黄家人就算不喜欢晨儿却也不敢为难她，往后生活安稳是不曾问题的。”

楚明轩虽然仍旧没有说话，却是赞许的点了点头，心里自然也觉得刘氏这话说的不错。

身为女儿家，楚落晨已然到了要婚嫁的年纪，再者，以楚落晨的身份想要在另选门第差不多的夫婿只怕也是不容易，如果能和楚落雪一起嫁到黄家去，姐妹两个不分尊卑，眼下看来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晨儿那脾气性子，哎……”刘氏故意无奈的叹气，低声说道，“老爷刚才也亲眼看到了，但凡是有一点不顺意就要闹的沸反盈天的，整天口口声声的说是雪儿抢了她的未婚夫，说雪儿对不起她，还说什么就算这辈子不嫁人在家里做老姑娘，也绝对不嫁给黄子竞做妾侍，老太太尚且拿她没有办法，我这个做继母的，又能如何呢！”

刘氏的这番话，让楚明轩再次想起楚落晨刚才面的他巴掌时，那种倔强和无所畏惧的眼神，当下低头看着刘氏开口道：“你既是她的继母，平日就应该好好管教，如今事情闹成这样，可知不是你平日太迁就她的缘故。”

“老爷说的是，以前都是我太心软了，”刘氏故作委屈状，眼中泛着点点泪光，说道，“我只是想着如兰姐姐临终前的嘱托，所以总不舍得对晨儿太苛刻了，在这也担心会落了旁人的口实，说我这个养娘到底不如亲娘。”

这些年，刘氏很少主动在楚明轩面前提起如兰，这次也是情非得已。

本以为有楚落晨的事情在先，楚明轩不会无心回忆其他，结果却见楚明轩的眼眸在听到如兰两个字的时候，明显暗了下去。

片刻之后，楚明轩叹气道：“晨儿身上的这股子倔强，的确是和如兰如出一辙啊！”

楚落晨的眉眼的确和她生母极其相似，可除此之外，其他再无任何一点相似之处，尤其是性子上。

可今日一见，楚明轩却意外发现，几个月不见，楚落晨的性子竟然完全变了，尤其是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倔强，简直就是和她生母如出一辙。

刘氏唯恐楚明轩会因为如兰而对楚落晨心有戚戚，连忙浅笑着开口道：“晨儿身上的那股子倔强的确是和姐姐很像，只不过，姐姐做事最是心细周全的，不管大事小事都能料理的明明白白，性子也是最谦虚温和的，不似晨儿只顾着自己的感受胡闹，就拿江南苏家那件事来说吧，除了如兰姐姐，在没有谁能处理的如此明明白白。”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个宅子里不许在有人提起江南苏家这几个字，”楚明轩骤然来了脾气，胳膊一甩，将刘氏从身前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