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余淮的双耳。
由远及近。
就像踩在了余淮心跳的节点上。
之前还被睡意笼罩的余淮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但脑袋依然晕晕沉沉。
余淮已经记不清自己先前做了什么样的一个梦,只知晓冗长而复杂。
像是一锅炖了很久的大锅菜。
粉条酸菜猪肉之间的味道依然都交融在了一起。
“余淮!”
听见这一声,原先还趴在桌子上的余淮,瞬间就进入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模式。
双臂重叠,腰背挺直,精神奕奕。
而这个变化,余淮仅仅只是用了不足半秒的时间。
“老,老班……”见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班主任,余淮微微有些发虚。
这位执教经验丰富的班主任,才四十来岁就评上了高级教师的职称,平日里不苟言笑,加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私下还被取了个“莫愁道长”的外号。
班主任冷冷地扫了两眼余淮,看见他脸上因为瞌睡而留下的红印,表情很是难看。
“余淮!”
她低喝道:“都开学两个月了!还是不给我打起精神吗!”
余淮抿着唇,没敢顶嘴,继续老实挨训。
“明明都能直接保送国内的那几所一流院校了,拒绝也就算了!反正以你的实力,好好考个试也能去,可偏偏要在高考前一天给我出了那幺蛾子,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才康复!”
班主任的语气虽然严厉,但余淮也能从中听出她的关切之意。
“下次月考至少给我考回年级段前五!这次只考了五十边上,怎么看?”
“听见没的!”
余淮一边听着,一边点两下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班主任没好气地又瞪了余淮一眼,在教室里巡视几圈也便离开。
不久后,下课铃响。
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
大部分的学生还在留在位子上埋头刷题。
“余淮,先去食堂排队等吃饭不?”林皓合上五三,问余淮。
余淮摇头,“我一个人去操场逛逛先。”
“好。”林子看着余淮起身走出教室,表情有些复杂。
对于余淮的遭遇,他很难感同身受,但在平日里也会很主动去照顾余淮的情绪。
从几个月前全校有名的尖子生校草再到现在复读生,或许他内心也是很痛苦的吧?
林皓默默想着,眼前忽然多了一道人影。
是他们班里那个长相最为甜美的女生,也是小部分男生爱慕的对象,林皓也是其一。
只见她满脸通红地问:“林皓,余淮又去操场散步了吗?”
林皓一愣,点点头,就眼睁睁见着这个女生也跑出了教室。
这让林皓有些难受。
我凭啥心疼余淮,他好歹还有这么多女生喜欢呢……
来自单身狗的无能狂怒。
……
……
操场上。
余淮双手揣兜,踩在已经有些模糊的白线上,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着。
十月底的温度已经慢慢转凉。
这座城市秋季会来得稍微早些,操场四角上的绿植的叶子也逐渐开始泛黄。
秋风一阵一阵,带着让人舒爽的凉意。
从起跑线的位置一直向前走着,兴许是觉得累了,余淮索性坐在了草坪上,背靠着一颗槐树。
夕阳的光刚好从背后的方向照来。
暖洋洋的,也不会让余淮的眼睛受到刺激。
余淮也眯起了眼,莫名轻叹了两声。
“咦?”余淮皱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好端端地我叹什么气?”
余淮抠抠脑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事。
一些沉重而令人深刻的事。
“余……余淮学长。”
听见有人喊他,余淮抬起头,便见到了一张红润的小脸,很是可爱。
余淮认得出她是自己的同班同学,但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短暂地沉默之后。
女生终于鼓起勇气,将自己藏在身后的粉色信封和巧克力递向余淮。
她的目的,已经不用言明了。
气氛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
不过余淮很快就打破了这种气氛。
毕竟这种场面,他经历地有些多了。
“抱歉哈,”余淮眨眼,语气真诚:“我有女朋友了,学妹你一定能遇到对的那个人的。”
余淮说着,又偷偷掏出藏在校服里的手机。
他解开锁,晃了晃手机。
“看,漂亮吧?”
“她人长得好看不说,成绩比我也还好,甚至连运动都比我强的多。”
余淮说着,唇角不禁翘起,话语中带着股淡淡的骄傲。
她的优秀,让余淮发自内心地自豪。
而另一边,告白失败的女生既没有失落也没有难过。
反而面上表情是那种极度的惊愕。
她之所以又会这幅表情,不是因为余淮拒绝了她,也不是因为在余淮口中他的女朋友方方面面都极为优秀。
手机壁纸上的那个女生,她也认识。
是和余淮同届的学姐,无论是在家境还是外表身材成绩,都是极其优秀的哪一种。
整个学校两三千号学生,根本找不出能和她媲美的存在。
之前也有她和余淮早恋的传闻,但两人都表示彼此只是好朋友,并不是所谓的情侣关系。
可这个学姐,分明是说在上半年出了意外离世。
既然已经不在世上,那她又是怎么和余淮在一起的?
“余淮学长这是受到刺激,然后出现了认知障碍?”
“还是没法接受那位学姐离世的真相?”
女生的大脑也变得有些混乱。
她无法确定余淮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去做才是正确的。
踌躇片刻,女生还是选择开口。
但转念又怕刺激到余淮,语气一软,想说话也变了变。
“这……”
“学姐,她,她去了哪所大学来着?”
余淮又眨了眨眼,眼神略有困惑。
他发现,自己一时半会居然想起不来那间学校的名字。
见余淮发愣,女生又试探问:“学姐不会是没上大学吧?”
“怎么会!”
余淮立马反驳道。
在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礼貌后,他报以歉意一笑。
“是南大。”
“许酒她去了南大。”
“我明年也抱南大的。”
榕树下,余淮笑着说。
夕阳的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将他的一张脸涂成了斑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