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瞥向地上磕头求饶的宋轻柳,言语间带着讥讽,“怎么了这是?大小姐做错了事,要二小姐受罚。你们好偏心!”
宋夫人、宋轻雷对视一眼,心下清楚萧潇必定去宫里煽过火。
宋夫人陪笑着上前,“嬷嬷见笑了,是这丫头见嫣儿伤势太重,心有愧疚,一直自责没有照顾好她。”
桂嬷嬷这才瞥向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不冷不热的关心一句:“大小姐还好么?”
宋夫人红了眼眶滴出几滴眼泪来,她边拭泪边道:“刚刚太医说了,她这是新伤引发了旧伤,伤了脑袋,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了!”
桂嬷嬷紧跟着叹气,“所以说啊,姑娘家就应该待字闺中,这抛头露面,容易出事。硬生生牵累了咱们六公主,那哭的让人心疼哦!”
宋夫人听着她的挖苦,面上不好发作,抱歉道:“真是对不住,今天是嫣儿冲动,和六公主闹得不愉快。”
“嫣儿这孩子是好心,就是做事欠考虑,闹出笑话。她现在自讨苦吃,您还请和娘娘说说。等嫣儿醒了,一定带她去赔礼道歉!”
桂嬷嬷本就是冷脸,这会儿端起架子来,更显得凶神恶煞些。
“大小姐心意已经表了,道歉有什么用。”
“娘娘差遣老奴来,一来瞧瞧大小姐伤势怎么样。
二来多一句嘴,如今多事之秋,别再多生事端。
你们若是因为之前娘娘去太庙祈福,未能帮宋家说情,心里惦记,大可去宫里找她说理。
在外头陷害自家人,丢的是大家的脸,更别说陷害朝廷命官。真出了事,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句直白的,宋家固然是娘娘的娘家,但景王和六公主是她的孩子。有人与她的孩子不对付,就和她作对,你们掂量着办!”
桂嬷嬷摆摆手,外头的嬷嬷捧了几盒药品放下,随即没有多留,转身就走。
“别送了!”
宋夫人紧追着出屋,就被桂嬷嬷一声喝停。桂嬷嬷已经出院走远。
宋夫人一想到桂嬷嬷刚刚说的话,再见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的人,心里实在堵得慌。
“轻雷,你听听,你姑姑现在处处拿着我们当外人,要与我们撇清干系!”
宋夫人扫向地上跪着的宋轻柳,无名之火窜上,抬脚就是一脚,结果脚才伸过去,心口一堵,整个人倒地昏了过去。
“娘!”
“母亲!”
宋轻雷匆忙抱起她,“快去请大夫!”
宋轻柳匍匐爬过来,宋轻雷已经抱着宋夫人出屋。小玉先一步去请大夫。
屋里就剩跌坐在地上的宋轻柳一人。
她看着床上面如死灰毫无生气的人,嘴角是阴险的笑。
直到管家带人端了药过来,宋轻柳已经跪趴在地上睡着。
管家于心不忍唤醒她,让她回去休息。
宋轻柳这才艰难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离开。
夜已深,宋轻柳实在跪的太久,腿麻的很,每走一步,脚底及整个小腿犹豫蚂蚁啃咬一般。膝盖上也是酸痛。
不过这点痛,换宋轻嫣昏迷不醒,值了!
“嘶——”
脚下踩到石子,不由弯了膝盖,手下胡乱抓住东西借力才稳住。
“夜路难行,小心!”
这声音……
宋轻柳忙松了手,偏头就见果真是花卿。
“多谢花卿公子!”宋轻柳略有尴尬。
花卿扫向她的膝盖,“被罚了?”
宋轻柳下意识地躲避,“我自愿跪的。姐姐新伤引出旧伤,昏迷不醒,我难辞其咎。”
“我听说了,这件事与你没关系,是她自己笨而已。醒不过来,府里府外安静一段时间不好么?”
花卿轻飘飘的说着恶毒的话,可是在宋轻柳听来,很动听,也很合她心意。
她笑笑,“太医都难以保证什么时候苏醒,应该会安静一段时间。我先告辞了。”
才转身,眼前多了一瓶药膏。
“这是东家托我给你的,之前的应该用完了,这瓶你先留用。”
不等她开口,花卿已经将药膏塞进她手中。
“用完了我给你送。”
宋轻柳握着药膏,心里被塞得满满的。她虽在家中,却没有家人,倒是没有太多交际的表嫂记着她。只有眼前的公子愿意与她平心静气的说话。
“多谢!”
宋轻柳垂头道谢,扶着腿匆匆逃离。
花卿取了手帕擦了擦手,嘴角噙着笑意。今天不过才刚刚开始,而且收获颇丰。
程诺从花楼回来,精神倍爽。
原本奇怪宋轻柳怎么会神机妙算,什么都安排好。原来是花卿在背后使坏。
那个逃跑的钱江,药铺的大夫,还有马车里搜到的药纸,全是他的杰作。
宋轻柳不过煽风点火,外加将一日醉适时的抖出来,就已经铁证如山。
“二哥哥,还真被你说对了,花卿算计人的本事,厉害的很!”
蛇蝎美人,用在男女身上都不为过。
“不过,花卿这么快就漏了心思,会不会让宋轻雷起疑心?”
萧景揽过操心的人,“你放心,宋轻雷起不了疑心,除非宋轻柳心不定!”
程诺点头,“这倒也是!”
宋轻柳按理恨宋轻雷兄妹,必然会借此机会让他们翻不了身。她要是倒戈,那真是笑话!
“二哥哥,今天的事情一出,你与宋家,隔阂可就更深了!做好与他们割裂的准备了么?”
程诺搂上他的脖子,笑语盈盈。
萧景点点她的鼻尖,“你今天和陆仁先合伙算计她们,就该想到了后果。
萧潇倒是意外的帮了忙。母妃那边的态度已经确定,割裂也好,省的夜长梦多!”
原本还寻思找个由头,现在顺理成章,两家闹僵情有可原,就算萧正那边也说得过去!
宋府,大夫给宋夫人诊完脉,只说是旧疾,叮嘱好生休养,留了药离开。
一晚上倒下两个,宋轻雷心力憔悴,吩咐下人们守好房门,自己躲到书房静静。
漆黑的屋子,宋轻雷仰面靠在窗口的椅子上,只有窗棂透过的月光照在桌案。
宋轻雷难受的揉揉眉心,余光扫到桌案,上面竟放着一封信!
白天明明没有信!
宋轻雷拿起信欲拆开,只听屋外传来敲门声,随即是一声清朗的声音,“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