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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索取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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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仙老太的家在部落的东边,从东寨门进入部落右首第二家便是。当拓布踏上去外竹仙老太家的路上时,心下仍不免忐忑。这个竹仙老太是部落里实实足足的怪人,一般人不敢去轻易招惹她,因此对于是否能要到草药,拓布心里也甚是没底。而部落里关于竹仙老太的传闻却是举不胜举。

竹仙老太原本叫作竹枝,丈夫本是部落中的一个猎户。两人有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在他十二岁那年夏天在大河中玩水时不幸被水卷走后就再也没有找回,时任的族长也曾安排了不少人手沿着河岸往下游寻了好多次,但每一次都无功而返,两口子哭天抹泪,终日跑到大河边对着河水哭嚎和发呆,但逝去的终是不回,两口子自此便变得怪异和不合群。而猎户终于也在两年后一次进山途中因遭遇了巨蛇而被缠绕致死,先是失去了儿子,两年后又是失去了丈夫,一个完整的家庭自此只剩下这个可怜的女人。失去了儿子和丈夫的竹枝便从此变得少言寡居,她本就性格古怪,儿子走时,她还可以和猎户互相扶持和依存着过活,猎户虽也是不招人待见的一个人,而于竹枝却是一生的挚爱。如今猎户也走了,只剩了竹枝一个,她一个人独居得久了便喜欢了自言自语,常常一个人在道上自说自话,遇到她的人还以为是在和自己打交道,便友好地向她招呼,而她却视了外人如无物,头歪向天空,嘴里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窘得人家好自无趣,如是三番两次,便再无人理睬她。又兼她时常在自家小院中自说一些神鬼不挨的话,有好事的细细贴了门缝听去,顿感诡异莫测,唬得那人平地里起一身鸡皮。后来便人人传言她是失了自家的魂魄而被鬼神附了体,因此背地里叫她竹仙,后来传的多了便习惯了这个称呼,而她自己的本名竹枝却被族人们渐渐遗忘了。

猎户在的时候,因时常进山,便避免不了各种伤,天长日久,竟摸索出一个药方儿,据说此方专治各种外伤,再厉害的外伤用了此方立马止疼,少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便结痂生茧。但两口儿过于独我,从不向外人道出此方的秘密。猎户后来没了,秘方便只有竹仙一个人知道了。

早些年间,曾有好心的偏好说媒的族人看她寡居多年,一个人不易,便想撮合她和同样鳏居多年且年龄又相仿的水旺老汉在一起,媒人上门试探性地提及此事,不成想她却恼羞成怒,连着几个深夜到媒人家不是“叮咣”敲门便是“咚咚”踹墙,亦或“呜呜咽咽”地装神弄鬼吓唬人家,惹得那媒人再也不敢招惹她。不仅如此,竹仙还莫名其妙闯到了水旺老汉的家,砸破了他的一口锅,敲碎了灶间外的一口水缸,临走又打翻了水旺老汉悬吊于屋檐下的一篮子腌肉。媒人说媒之时并没和水旺老汉有过丝毫商量,全凭了自己一腔的热情,原本想事情有了端倪之后再向老汉提及,因此可怜的水旺老汉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倒了霉。后来的几年,族长看她逐渐年迈,便自作主张安排了几个壮劳力帮她锄了庄稼,这下却又是捅了马蜂窝,已升级为竹仙老太的她迈着碎步一路小跑到族长家,端了他家灶间正“咕噜咕噜”煮着饭的一口锅便走掉了。族长的婆娘原本正在煮饭的,忽然感觉肚疼,于是去了茅厕,完事后出来才发现做了一半的饭连锅带饭都不见了,只剩下灶膛里正燃着的灶火。疑心是撞了鬼了,无奈一家人翻箱倒柜找起了锅,四处找寻不着正疑惑间,有族人来报:“族长,你家是不是丢了锅了?。我见那竹仙老太从你家端了口锅沿路走掉了。族长,你家的饭香嘞,飘了一条街呐。”一家人这才明白过来,族长一跺脚:“罢了罢了,以后再不敢管她的事。”话是这般说,私下却寻了竹仙老太的左邻右舍道:“若是三五天看不到她人出来,可是要报告的。”

这种种的传言以及竹仙老太自身怪异极端的性格让部落中的人们对她避而远之,对于部落,她是个特殊而又极端的存在。而此刻,拓布即将去面对这个竹仙老太,他过去也经常会遇到,每次他都喊阿奶,但竹仙老太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然后又转过头去自言自语。因此,此次去寻药,拓布心里也没有底。部落里的娃儿们再淘,但从来也不曾有哪个娃儿敢踏进竹仙老太的院子,而一想到水下的巨鳖,拓布便又感觉一阵阵的难过,于是鼓起了勇气想着无论如何他终究要试一下的。

绕过神庙穿过部落东西向的东道,稍微一走,外环左手第二家便是竹仙老太的家,一棵硕大的泡桐树枝叶繁茂,严严实实地遮避了院落的天空,远远地便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氛。从门缝望去,整个院落阴暗衰败,已是五月,院中却积了一地经年不曾打扫的枯枝败叶,倒显得整个院落阴森恐怖。院门虚掩,拓布懦懦地喊了几声:“阿奶~阿奶~”无人应答。拓布斗胆拍了几下门,年久失修,一块门板竟在他的捶敲之下戛然断裂,吓了他一跳,但院中依然无人应答。拓布呆呆地在门口站立了一会,便斗胆推开了院门。

他踩着虚软的腐叶一步步往院中小心地走去,死一般的沉寂中只有他踩在腐叶上发出的“咯吱”声,阴冷晦暗下的寂静之中一切显得那么的诡异。房檐下悬挂的腌肉似乎许久不曾有人动了,落着厚厚的一层灰尘;墙角靠附着的农具残缺不堪,不是没了把儿就是有了豁儿;柴火早已经烧完,只是沿了院墙一角散乱地堆放着一堆细碎的枯枝;院中空荡荡的,没有什么物什,让人一看就感觉是个被荒废的院落,只在正房的一角有个被清扫的干干净净的磨台,才让人感觉到一丝人间的烟火之气。“阿奶~阿奶~”拓布站在院子的中央,大声地对着正房喊着,依然是静悄悄的一片,这让拓布有了一些害怕。他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内心正自犹豫间,便见到墙根下的腐叶在一点点地蠕动,他正感觉奇怪,腐叶却停了下来,接着从一片叶子下探出一个小鼻子,四处嗅探之后露出浑圆小巧的一个小身子,原来是一只呆萌可爱的小刺猬。拓布毕竟还是个娃儿,又加上这只小刺猬只有拳头般大小,粉嫩乖巧,实在过于可爱,于是便忍不住蹲下身子去逗弄它,而小刺猬倒也不怕他,凑到拓布的手跟前一番嗅探之后,竟爬到了他的手掌上,它的粉嫩的小脚丫轻轻地触碰着拓布的手心,尖尖的小鼻子嗅探着他的每一根手指,他一时玩得入了迷。

也是竹仙老太的院落实在太过于荒凉沉寂,大白天竟有刺猬横行,且不怕了人。在这当儿又陆续从腐叶之下钻出来几只同样小巧的刺猬,一只只如小精灵般在拓布的跟前爬来爬去,拓布入迷地逗弄着它们,禁不住“咯咯”地笑出了声。也是他过于入迷竟没听到身后的动静,直到身后一声枯枝“嘎嘣”的断裂声才惊动了他,他回过头来,看到一个披散着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站在他面前,散乱的头发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布满了皱纹的脸上冷冰冰地没有一丝表情,冷峻地望着他,像一个无声的鬼魅。拓布被惊得“啊~啊”地乱叫,丢了手中的刺猬蹭地就往门口跑去。待跑到门口回过头来,发现那个诡异的黑影人依然还站在院子的中央,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拓布此刻确信了站在院中的人便是竹仙阿奶而不是什么令人心生恐怖的鬼魅,除了她,部落里再也找不出这种神情古怪的人。确认了这一点,惊慌失措的他便稍稍安定了下来。斗胆向着院中道:“阿奶,我是布娃儿,你家的创伤药能不能给我一些?”他的话语中怯怯的味道,说完眼睛飘忽地看着竹仙老太,而竹仙老太仍直直地站在院子中央,一动不动,一双阴鸷寒冷的眼睛依然冷冷地望着拓布,大热的天让他不禁心里打了个冷颤。“阿奶,你家的创伤药能给我一些吗?急需要的……”拓布斗胆又道,话语中多了些酸涩的味道,说罢他定了下神,直直看着竹仙老太,他是多么希望能从那个眼神中看到一些温暖和慈祥,那样也就意味着有了希望。但他所看到的只有淡淡的冰冷,不仅如此,站在院中的竹仙老太竟然颤颤地挪了脚步朝着大门口走来,她那如鬼魅般的身影,披散而下的散乱长发,倾刻间拓布看得心中一阵大骇,再也顾不得什么创伤药,扭了头便向街角跑去,跑到了路口,又从墙角探出脑袋悄悄地看向竹枝老太的家门口,只见枯枝般的一只手臂缓缓地关了院门,其后便再无动静。拓布兀自惊魂未定,心下却又顿感失落,呆呆地站立在原处,四下无人,道上异常的安静,一阵风儿吹过,顺着地面打起了细细的卷儿,再看那太阳,隐隐地从云层中露出了那么一点却又很快隐没于云层之后。他呆立了片刻,便怅然地离开了。

后晌的时候,拓布又去了大坑,巨鳖依然静静地伏于坑地,由于天热又过了午后,因此部落的人们大概都在家睡觉,这倒给了拓布和巨鳖单独呆着的机会。

此刻面对了巨鳖,前几天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拓布甚至能细细地回想起当时的每一处景象,那些揪心而又动魄的场景依然让他不能自已,而想过之后,再看着面前的巨鳖,便又陷入一种莫可名状的失落之中。他疑心自己错了,却又无法说出错在了哪里,看着族人一个个对他点头夸赞的样子,他内心也曾自豪过,但自豪过后却又陷入一种迷茫困顿之中,他试图以别人的夸赞来安慰自己,到头来却发现这只是一种徒劳,那种失落感无处不在,比如此刻。

巨鳖又游浮到了水面之上,它粗重地喘息着,鼻孔处随着呼吸喷出了一股股的水雾,而伤口似乎愈发的变白溃烂了,这让拓布一阵揪心。前几日的时候,阿爸曾向其他人讨了不知名的药,据说对伤口溃烂多少有点用处,但巨鳖不是它物,无法按了不动从而将伤药撒了敷上,阿爸只好将全部的药倒入水坑之中,以期可以有所希望。但从目前来看,那药显然是无用的。

拓布望着巨鳖的时候,巨鳖也同时发现了拓布,它的鼻孔“呼哧呼哧”地喷着粗气,定定地注视着他,一人一鳖互相对望着,“难道它认出了我?”拓布心下这般想到,因了心虚眼神便开始变得飘忽,终于还是在巨鳖的注视下把头转向了别处。而巨鳖只是定定地望了他一会,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没有人比他更迫切地希望它快快好起来,这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远处一个摇着扇子的身影飘进了他的眼中,应是大先生无疑了,待走近之后便果然是大先生。“啊哈,我们的小英雄果然就在这里。”隔了几米远大先生便欢快地说道。“大先生……不是,我不是英雄……”每次面对族人的调侃,拓布都感到无力辩解,这一次,他又羞涩地低下了头,而听到了人类的话语声,拓布注意到巨鳖又潜入到了水底。“不,你不只是英雄,而且是让大人们汗颜的英雄。你只有这般年龄,却凭一己之力钓上了巨鳖,你再看看你身上的新伤,可见当日定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抗争,仅此等毅力和勇气,便无人能比了!”此刻大先生手扶了围栏,一边望着水下的巨鳖,一边笃定地摇着扇子说道。“可是……可是我却害了它,你看它的伤口……”拓布没有说完就红了眼。而这些细微的表情并没有逃过大先生的眼睛。他望着拓布道:“布娃儿,你并没有害了它,恰恰相反,你是救了它的。”听完大先生这么一说,拓布简直不敢相信,他瞪大了眼睛,望着大先生道:“大先生,你这话可是当真?”大先生望着他:“布娃儿,先生何时会和你说笑呢。你且想,你若当日弃它不管,结果又会如何!?”

“这个……”

先生猛然这么一问,拓布一时语塞,说实话,他从未如此想过,而此刻顺了大先生的话头这么细细一想,倒似乎有些味道了。

“啊,先生,听你这么一说,我若当时那般放弃了,偌大的一条河,或许便再寻它不着,而那个鱼钩却会牢牢地一直钩了它,那么……啊,大先生,你是说……”拓布突然之间明白了一切,而几天以来一直压在他心底的那块石头经大先生这么一点拨,瞬间便豁然开朗了。大先生微笑地望着拓布,禁不住又捋着他那稀疏的胡子道:“想我部落族人中喜钓之人甚多,就连先生我也时常临渊而乐,却只有你钓到了它,又或者说是它却只咬了你的鱼钩,说明你和它之间还是有一段缘分未了……”。缘分不缘分拓布未曾细想,也想不出,毫无疑问的是,拓布的确是拯救了巨鳖,不是他的坚持,恶化的伤口必会要了它的性命。这一刻的拓布如释重负,他望着大先生傻呵呵地笑了起来,洁白的门牙在乌云散后的太阳下闪耀着。

拓布于晚饭之后去找了瓜都,其时天色已近黄昏,瓜都正端了一个大海碗蹲在家门口的石墩儿上“吸溜吸溜”地吃面,面烫,又兼放了不少辣子,因此他吃得满头生汗。

“都吔,晚上和我去做件事吧,不知你敢不敢?”拓布也顺势蹲在了瓜都的一旁,双手托了腮帮,胳膊肘顶着膝盖,侧仰着脸望着瓜都道。

“呔,布吔,那有啥不敢,说吧,弄啥?”瓜都急急吞了一口面,涨着脸道。

于是拓布起身把嘴凑到瓜都的耳根子前如此这般细说一番。不成想瓜都听了拓布的话却瞪大了眼睛,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可不敢,布吔,那是真怕呢。”拓布也着了急,“咦?咋嘞,她又不会吃了你,咱们两个呢,既使被发现了,她又追不上我们,再说,咱俩是做好事呢,她不至于为难咱俩。”但无论拓布咋说,瓜都都一个劲儿地摇头,气得拓布扭头便走,边走边嘟囔:“不开窍,以后巨鳖的伤好了不给你骑。”“啥?你说啥?我还可以骑鳖?”瓜都立马叫住了拓布,放下了碗拉着他的胳膊道。拓布本是那么随口一说,但一看瓜都这样,他顿感有戏,于是顺了话头道:“你想一想,我们两个,骑着巨鳖,畅游大河,好不威风,羡慕死别人去。”拓布这番话说得瓜都也动了心,他停顿了一下,对拓布道:“好,我和你去,但以后一定要让我骑鳖啊!”

拓布和瓜都趁着天黑悄悄回到了拓布家,上屋已经掌了猪油灯,阿爸、阿母和阿奶均在屋里聊着什么,院中黑呼呼的一片,他和瓜都猫着腰摸黑来到东墙根下,这是家里堆放柴禾的地方。自从拓布第一次踏进竹仙老太的家里开始,看到她家里不成样的细碎柴禾,那一刻他便有了一个念头。此刻他和瓜都正悄悄地捡拾着白天阿爸已劈好的干柴并捆成适宜的捆扎。由于早春时节父子两个进了山,所以便错过了积蓄柴禾的时间,趁着眼下未到农忙,原本打算父子两个一起去林子边上捡拾一些的,但又由于拓布受了伤,因此捡拾柴禾的事情便落在了阿爸的身上。阿爸近几日每天天刚亮便赶了牛车出发,及至晌午饭前便会拉着满满一车柴禾归来,如此下来,一天里他能拉了两车的柴禾。而不断增加的柴禾堆眼下便成了拓布觊觎的对象,只有这样,他偷偷拿走一些才不会被阿爸发现。

当下他和瓜都已捡拾并捆扎好了两小捆的柴禾,两个人小心地提背到后背上,又悄悄地溜出了家门。路上漆黑一片,偶尔遇到几个路人他们两个便紧赶几步小跑,好在路人看不清他们及后背的柴禾。路不远,只一会他们两个便来到了竹枝阿奶的院落门前。两人放下柴禾稍稍地喘着气,他们扒了门缝往里看,自然是漆黑如墨,什么也看不清,这个院落的夜似乎就从不曾点过什么油灯,只有院子里蛐蛐和不知名的夜虫的鸣叫正欢。两人疑心这个竹仙老太是不是长了一双夜猫子的眼。瓜都打着颤轻轻向拓布道:“布吔,我们把柴禾就放在她门口吧。”拓布望着黑漆漆的院落也正自心怯,听了瓜都的话,心想也罢。两人放了柴禾便悄悄地走远。路上瓜都欲回去,又被拓布拽着胳膊不放,好一通劝说才答应再背一次。两人又偷偷摸至拓布家的墙根下又拾弄了一捆,此刻上屋的油灯还亮着,阿爸和阿母还未曾睡下,许是在等他回来。牛棚中的水牛一边安静地吃着草,一边静静地看着两人。两人悄悄又背出一捆出了院落。

待又走到了竹枝阿奶的家门前,两人发现早先放在门口的柴禾竟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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