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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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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了。阳光透过墙壁的小洞照进了屋里,昏黄的屋子里便多了一束优美的光柱。光柱上方的屋顶,檩条和椽子已经久远,泛着黝黑的光,光线映照的那面墙上,一只蚰蜒匆忙地爬了过去。拓布躺在自己小屋的床上,他的肚皮火辣辣地疼着,此刻被涂了一层墨绿色的液体,疼痛中透着一丝清凉,这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他的疼痛。两只胳膊被麻布缠得严严实实的,似乎有一种酸胀的感觉。两条腿上也缠满了布条。似乎周身都动弹不得,昨日在与巨鳖的对抗中让他周身都受了擦伤,而当时并不注意,此刻却感觉到全身都酸疼不已。他尝试着让自己动了一下,但那种酸胀和疼痛又再一次从周身的任一处传来,他只好又乖乖地躺下。

阿母捧了一碗粟米粥进了来,看到睁眼躺着的拓布,道了声:“布娃儿醒了。”拓布及欲要起身但被阿母制止了,阿母将粥放到了桌上,拉起了窗前的芦苇帘子,一窗的阳光照了进来,屋子里顿时明亮起来,凉丝丝的空气也入了进来,让人感到惬意。阿母把一个枕头垫到拓布的头下,然后不无爱怜地望着他。“还疼吗?”阿母轻轻地问道。“嗯..还好......”拓布弱弱地回应了一句。阿母望着拓布此刻的模样,突然背过了身去......待又回过头来,已是眼有泪痕,却强带着笑脸嗔怒地说道:“你这娃儿,也是忒倔......”阿母说完便端起了粥碗,舀起了一勺粥送到了拓布的嘴边。除了小时候被这般喂过,拓布已许多年不曾这般被人对待,这让他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怪异感,但他还是张了嘴大口吞下。“那个....”拓布欲言又止。而阿母自然明白他说的,接过他的话头道:“那只巨鳖太大,家里没那么大的盆儿盛放,你阿爸早起便找了人寻地方挖坑去了。”“挖坑?”拓布吓了一跳,突然意识到一种不详的感觉。“看你,想哪儿去了,只是挖坑蓄水,好放养着巨鳖呐。放心吧,你的巨鳖好着呢。”听了阿母这么一说,拓布才放下心来,但他此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已俨然成了部落里的明星人物。

阿爸和阿母昨晚循了声音发现拓布的时候,自然也同时发现了爬俯于地上的巨鳖,他们也着实被这个体型巨大的怪物给惊着了,更惊讶于自家的娃儿是如何征服了这个庞大的怪物且又弄它上岸的。他们慌忙背着拓布回了部落又紧忙叫了几个人一起过来搬弄这只巨鳖。自然,和山兽水货打了一辈子交道的族人们也同样被惊到了。

“这大鳖莫不是成精了吧!”

“哟,大得吓人呐!”

众人抬了巨鳖返回部落,为了以防不测,他们还事先绑缚了巨鳖的嘴巴。部落的夜晚是寂寞的,拓布捕获了一只巨鳖的消息瞬间引爆了整个部落,南门外早已经闻讯聚集了一大群的人们,闻风而至的族人们乐意于在这样的夜晚有乐子出现,何况又是这般巨大的一个怪物。当巨鳖被抬至众人跟前时,他们纷纷被惊讶掉了嘴巴,张着口半天也没合拢,围观的人们不断评头论足。

“啧啧,看那鳖壳子,簸箩一样。”

“啧啧,看那四肢,蒲扇一样。”

阿爸早已经小心地取掉了钩缚它的鱼钩,此刻的巨鳖像个安然入睡的婴孩,任凭所有的人围观评论而俯卧不动,只是偶尔大声地喘一下气。家里的大盆自然是盛它不下,于是众人合力在拓布家的院子里临时挖了个浅坑并灌满了水放它入内。当下坑边便围满了人,看着这个巨物,围观的人们自然也想到了捕获它的人,当得知捕获巨鳖的乃是十四岁的拓布的时候,他们又一次惊呆了。

“天呢,布娃儿能耐这么大呐!”

“布娃儿这是把水怪搬回了家嘛!”

谈到了布娃儿,众人便自然地问道布娃儿怎么不见,阿爸和阿母将情况说明,得知布娃儿为了捉这只巨鳖弄得全身是伤,现在仍在昏迷中,众人便更加感叹了。而那一刻仍在昏迷中的拓布睡得死死的,浑然不觉窗外院落里的族人们对他的赞美。

阿爸回来的时候,日头已上三竿。拓布听着院子里阿爸对阿母道:“坑已经挖好了,西门外百十米处,挨着泉水挖的,可以慢慢地放养着看。”说完这段话,阿爸进了拓布的屋子,看着睁着眼睛靠在床上的拓布,关切地问他还疼不疼,拓布如实做了回答。阿爸让他好好养着身子,等伤好了可以去泉边看看那只巨鳖。当下两人又陷入了一贯的沉默,父子俩话不多,阿爸对于拓布,很多的时候,更多的是言传身教和眼神的传递。这是一个习惯了沉默的男人,对于孩子,不会表现出那么明显的爱意,但每次都会在拓布不注意的时候,从侧面细细地观察着他,那是一种打心底里流露出的爱和满足。此刻躺在床上的拓布并没有意识到,自阿爸和阿母昨日晚上在河边发现他和巨鳖的那一刻起,他于阿爸和阿母的心中已俨然是一个大人了。

当阿爸和大先生一起跨进族长家院子里的时候,已是吃了后晌饭的时间。由于天热,族长正歪躺在院中树荫下的椅子上小憩。阿爸喊醒族长的时候,族长的一串哈喇子已及欲滴流到地上。族长于惺忪中揉了下眼睛,然后慌忙擦掉嘴边的口水,看到来的两人眼睛望着天上,这才放下心来......

阿爸找族长自然是要说巨鳖的事情,而大先生作为部落重要活动的参与者和谋划者自然被阿爸请了来一起商议。关于巨鳖,昨晚族长和大先生均已经去看过了,两人自然也被震撼到了。自部落建族以来,还不曾见过有如此巨大的水怪,族史中关于各种水文异事的记载也无非是某年某月某人钓到了一条硕大的黑鱼精,某年某月又是某人捕到了一只巨型的水蚌......但这些都是常见的水物,鳖自然也常见,但如此身型巨大的鳖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更重要的是,鳖是一种巨长寿的动物,这只鳖长成这么大,必然是历经了至少上百年的时间,而在这漫长的时间中,这只巨鳖吸天地之灵气、采日月之精华,或成通灵之体也未可知。自然,若把这只巨鳖分吃了也够整个部落的族人们美美地吃上几顿的,但倘若因此触犯了神灵或者有对河神的不敬,只怕就得不偿失了。因此在对于巨鳖的去留处置问题上阿爸不敢贸然做主,这才邀了大先生一起来找族长商议。

族长很欣喜于拓布的阿爸能够来找他,对于巨鳖后续处置的问题在昨晚他和大先生看到巨鳖后心里便有了担忧,但当时人多,且族人们个个都很兴奋,当时实在不便于说些什么。族长和大先生两人私下议论过,均认为倘若就这么把巨鳖杀掉了吃肉,只怕会引起神灵的迁怒,倘若招致神灵降罪给族人从而给部落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就麻烦了。因此当拓布的阿爸也想到这一点并主动来找他们商量这个事情的时候,这让他们在欣慰的同时也消除了内心的隐忧。

三人当下依了树荫聊了起来。阿爸首先说出了一个内心忐忑的问题:“族长,先生,你们说,布娃儿这么做,是不是从根上就是错的呢?这巨鳖乃是通灵之物,布娃儿这次是不是冒犯了神祇呢。若是这样,可让我一家怎么面对族人呢?!”大先生果断打断了他的话:“此言差矣,布娃儿实属年少无知,纵使冒犯了神灵也无知者并不为过。又则,我族自建族以来,先人们曾遭受雨淋雪冻,日晒风吹,他们战天斗地,赶豺狼,驱虎豹,历尽千辛万苦而决不气馁,此等勇气和作为,乃是我族立族之根本。布娃儿年纪虽小却勇气可嘉,若非亲眼见到那只巨鳖,实不能相信那是一个十四岁的娃儿做下的事情。且水下之事谁又事先看得见呢,当时或已属骑虎之势,布娃儿所为乃是作为我族的男儿应作之为,不愧为我族的好儿郎!倘若当时割断钓绳放之任之,但钓钩却取它不下,势必对巨鳖此后的生存造成麻烦,更有甚者,倘若巨鳖万一因伤口溃烂而失了性命,岂不是罪莫大焉。”

大先生这番话鞭辟入里,掷地有声,说得阿爸心下豁然开朗,又加上族长随声附和,阿爸心下即时消了不安。

族长接着道:“如今布娃儿历经了那么多的遭难才擒得了此物,而究竟该拿此物咋弄,还需两位参谋定夺一下,先生哥,你欲如何?”族长刚说完略一停顿又加上一句:“或者,等布娃儿日后做定夺,毕竟,巨鳖是他擒下的嘛!”

大先生捋着胡子略一沉思道:“巨鳖今已有伤,许是撕扯导致伤口过大,当下自当好好养着,需以药敷疗之,待伤口痊愈再做打算,介时是放是留一切全凭天意。你说的自然是没错,作为巨鳖的擒获者,布娃儿比你我等人更有资格来决定它的去留呢。”大先生言毕似乎沉思了一会,然后又对族长和阿爸道:“两位意下如何?”阿爸赶紧道:“甚好甚好,族长和先生此言再合适不过,只是眼下即将麦收,农活甚重,不知以后照看巨鳖的人选又该如何安排?”族长和大先生听阿爸这么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均哈哈大笑起来。族长道:“还有比布娃儿更合适的人选吗?!”

阿爸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在族长和大先生开怀的笑声中满怀喜悦地往家奔去。

当阿母为拓布的左胳膊换上了最后一次药的时候,那已是在他受伤的三天之后,绿色草药的清凉又加上伤口的愈合,疼痛的感觉已不再有,伤口之上反而有一种痒痒的舒服。而肚子和胸前以及两个肩膀上由于受到了太阳的灼晒,也于三天之后开始起皮脱落,拓布忍受不住这种骚痒,不时拿手去揭了皮卷儿的边撕扯它,惹得阿母嗔怒地望着他。当最后一点草药敷完之后不等阿母缠牢了绷带,拓布便迫不及待地向门口跑去,又惹得阿母在他身后急道:“你慢点,慌慌鬼生下的。”

这三天于拓布而言仿佛已是三年,当受伤的第二天他已能下床了之后便开始翘首以望,不时有去过放养了巨鳖的大池的小伙伴们来看望他,并给他带来了巨鳖的最新消息。最要好的伙伴瓜都揩拭着额角的汗,手舞足蹈地跑到拓布家向他叙说着:“布吔,你那个巨鳖没精神呐,不吃东西,就是偶尔游上来,要么又潜伏到坑底一动不动呐。哎,你说说,那么大的鳖,你是咋钓上来的吔?”拓布便又一次眉飞色舞地向他以及更多跑到他家看望他的小伙伴们讲述着他的豪壮,凶险的过程听得他们紧张连连,一群小伙伴撑着脑袋坐在院落中树荫下的木桌前,津津有味地听着已俨然是他们心中大英雄的拓布讲述那个惊心动魄的故事。风儿吹过,院中的花儿开了,三棵大树哗哗地响着,燕子啾唧地往返于天空与房檐之下。一群孩子们在那个上午里围坐于院中,他们是部落的希望,部落是他们成长的家园,也是所有人心之希翼的所在。一辈辈的旧人老去,一代代的新人成长了走来。

从部落的西寨门出去一直往西,行至百米便见一条清泉直直向南流去,这便是南巴泉了。泉水流过了数百年,而泉的两岸自然早已经是绿树成荫,而无数青绿的草团也便沿了泉道蓬勃而生。泉水清澈,只到人的膝盖那么深,除了被族人们用作灌溉,在夏日的时候,忙碌了一天农活的族人们会在暮归时绕道而来,赤了脚站在泉水中洗去一身的汗气和泥垢。而此刻的南巴泉则像个安静的少女,静静地流淌着,水中布满了绿藻,如丝般的婆娑顺滑,像一个碧绿的梦。泉水的西岸,是族人们为了抵御野兽对庄稼和部落的侵袭而搭建的简易竹栅栏,自上次的野猪侵袭事件之后,族长又带领族人们新修了竹栅栏。沿了泉道往上游而行数十米,赫然便见几个族人围了泉边一个新挖的大坑往里探望着。坑依了泉水而建,深约一丈,长宽各两丈有余,挨泉道的一边挖了一条小水沟和泉水以通道相连。以防意外,坑的周围用竹竿做了临时的围挡,只在一边开了个简易小门。扶竿而望,拓布第一眼便看到了巨鳖。

数天不见,此刻巨鳖静静地爬伏在坑底,清晰可见它的硕大身躯。几个族人们看到了拓布,便乐呵呵地打趣道:“啊呀,看看来的是谁,我们的大英雄来了嘛!”说完一群人便直直地望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拓布羞赧地红了脸,禁不住低下了头。纵使他们已经知道了拓布和巨鳖搏斗的过程,但依然忍不住又再一次问道:“布娃儿,我们的大英雄,说说呗,你是咋钓上了巨鳖的呢?”一席话又使拓布再一次红了脸。好在只是大人们对他的一些戏谑的玩笑,几句玩笑过后,大人们便不再打趣他。拓布摆脱了窘境便专心地看着巨鳖。此刻巨鳖大概是在水下呆久了便扇动了巨足往水面浮来,水底还是浮泥,被巨鳖这么一搅,水底便顿时一团团黄雾,及至整个池水也变得浑浊了。此刻它浮于水面,露出了硕长的脖子和嘴巴,鼻尖四处嗅探着,仿佛并不害怕生人。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颏处那道被拓布所赐的伤疤,此刻伤口泛白,似有加重的痕迹。这让拓布心生愧意,突然间内心感觉到一阵怅然的失落……

“得先治一下它嘴上的伤了,你竹仙阿奶那里有一副药,据说有专治伤残之奇效。”

不知何时阿爸出现在了他身边,阿爸颇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轻声地说道。

然后父子二人同时望着巨鳖,看它无力地在水面浮游几番,又幽幽地潜入到水坑的深处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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