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施以为她是担心住宿环境，便说：“您放心，酒店环境很不错，我会帮您订一间视野最好的房间，北城虽然没有东临市那样的大江大河，但是夜景也别有一番味道。”

周母没由来冷笑一声：“这是周有宁的意思吧？”

杜施脱口而出“周阿姨”，突然意识到不对要改口，周母看她一眼，发话说：“我姓袁。”

杜施哄着她说：“袁阿姨，有宁姐现在忙不开，她调到北城之后，工作任务加重，我也不常见她人影的，今晚她还在外头应酬，所以让我先安排您住下，等她结束应酬就过来见您。”

袁瑛没揭穿她的谎话，只在心里惊讶了一下，她这么个大明星，跟自己说竟然话礼礼貌貌，不端架子也不摆身份。

酒店很近，就隔了两条街，算上红绿灯的时间，路程也不超过十分钟。

车子停在灯光如昼的酒店门口，袁瑛往外看了眼，却不下车。

酒店门童替前方车子的客人开车，身着华服的人进进出出，一扇扇落地窗窗被灯光映照得熠熠生辉，往里一望，大厅宽敞望不见头。

“酒店是好酒店，”袁瑛无需进去后再确认。

杜施刚要让付晓瑟和赵橙带袁瑛进去开房，袁瑛却抬手打断：“不必了，我是不会去的。”

杜施好脾气说：“袁阿姨，是不喜欢这一家吗？那我们换一家好了。”

袁瑛叠着细腿，双手搭着座椅扶手，轻轻斜她一眼，“我是说，任何酒店我都不会进去住，我要去周有宁家里。”

杜施张了张唇，沉默，没有答应。

袁瑛扬了扬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周有宁这是想快点打发我走呢。”

她朝窗外酒店门口昂昂下巴，“像这种酒店，你们给我订一晚，那一晚之后呢？动辄几千一晚的价格，我若想继续留在这儿，就得自己付钱，周有宁知道我住不起，只能收拾东西走人。”

杜施说：“阿姨，您想住几晚就住几晚，房费不用担心，由我来报销，您看可以吗？”

袁瑛看穿她心思，假惺惺笑：“何必这么劳神费财，直接送我去周有宁那儿便好了。”

杜施说：“可是袁阿姨，有宁在北城没有固定住处呢，她没有告诉过你吗？她也是想让你有个舒服的地方落脚……”

“看来你和周有宁交情不错，这么努力地替她敷衍我，”袁瑛故意尖锐地“呵”了两声，“那我现在就告诉你，现在就送我去见周有宁，现在躲着我，我有的是办法让她出来见我，你问她想不想闹得那么难看！”

杜施当然不会带她去见周有宁。

她没忘记之前那次东临市之行，电话那头的争执。

如果母女二人的关系还能跟“正常”二字沾上边，袁瑛不可能大老远跑来北城，还只能用这种方法逼周有宁现身。

杜施忽然想到一个法子。

她妥协说：“行吧袁阿姨，我带你去有宁的住处。”

她交代司机去运河岸，然后在微信里发文字告诉周有宁。

随后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不用过来，我先拖着她，或许过两天见不到你人，她自己会走。

运河岸不是周有宁的固定住处，宁浔提供的公寓才是她长久的落脚之处，只要不将这一住址暴露，便可以防止今后周母无休止上门来纠缠。

而且……运河岸那边正巧有个令杜施和周有宁头疼的不速之客。

抵达运河岸之后，袁瑛愕然，不相信地看向杜施：“你唬我呢，周有宁住这种地方？”

杜施淡笑：“袁阿姨，我先前就跟您说过，有宁没有固定的住址，她在北城大多数时间都住在我这里。”

“所以……这是你家？”袁瑛降下车窗，望着刚路过的一栋中国风式的园林别墅，看杜施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嘴里低声念叨：“你们这行可真是赚钱啊，怪不得那么多人不惜头破血流也要往娱乐圈里拱。”

杜施一笑而过。

车子停在别墅外，司机打开后备箱，将袁瑛随身带来那只二十寸的拉杆箱拎下车。

杜施瞟了眼那箱子，乐观地想，她应该不会久留。

家里这个时候静悄悄的，只有廊檐和院子亮着照明灯，朦胧光晕织成一张网，笼罩着夜色下的庭院。

袁瑛的高跟鞋踩在石板上“哒哒哒”的，声音很重，她四面打量着，光是院子就有三个自家筒子楼里公寓大小，更别说那三层高的大独栋，这还是在一线城市的好地段。

她本想用东临市的房价估算一下，发现根本没有概念。她平日关注的，都是些小建面，地段环境一般的住宅，这种大别野，她想都没想过。

袁瑛眼里露出艳羡的光，语气受心情影响，雀跃上扬：“杜小姐啊，周有宁的报酬是怎么算的啊？她带你们这些明星，工资是从你们的收入里分成吗？”

既然这杜施这么有钱，她那做经纪人的肯定收入不菲，拿出一两百万首付应该不是问题吧？

杜施避重就轻说：“有宁现在已经不带艺人了。”

袁瑛抬高音量：“那她做什么？”

“公司里有新的任务派给她。”

“赚钱吗？”

“这就不知道了。”

袁瑛面露不虞：“你俩住一起的关系，你会不知道？”

杜施红唇弧线微微上扬，语调故作诧异：“你们还是母女呢，我以为您比我更清楚。”

袁瑛被呛得喉咙一滞，冷哼了一声。

到了室内，袁瑛脚步不停正要往里走，杜施轻轻拉了下她的手臂：“袁阿姨，换个鞋吧。”

袁瑛停下，光顾着看房子，忘了这茬，嘴里还是不忘酸一句：“讲究……”

杜浠文跟霍明晞许久未见，这两天都在外玩到深夜才归家，此时还没回来。

杜施不禁想象，杜浠文看见家里来了个陌生人会是什么反应。

正想着，门外便传来跑车引擎的轰鸣声，车子一直加速到家门口才猛然踩下刹车，缓缓开进车库。

袁瑛扒着沙发扶手问：“周有宁回来了？”

杜施说：“不是，是我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