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京都。
“启禀大王,列王制以国书,上呈大王亲阅。”一位九卿递上一份份由列国转交而来的国书。
其中所述,自是不言而喻。
“放于一旁。”秦曌看着手中竹简,眸光都未移动分毫,即使无需过阅也能知晓其中大概,平静道。
“他们应该快到了吧。”许久,秦曌看着竹简道。
“按照路程及时日来看,今日就可抵达邕安,但,眼下我大秦与临安关系紧张,是否会有潜在的危险…”御史大夫房开龄道。
“有我大秦百万铁骑压境助阵,谅这些宵小也不敢胡来。”秦曌说到此处,看向了案桌上早已备好的一份文书,沉思了片刻,方才将之拿起,道:“将此文书,亲手移交予丞相。”
“诺!”
“列王…”直到这时,秦曌才审阅这些国书,眸光平静,并不为所动,也知晓这些列王在担忧什么,但,大秦没有得到想要的,没能挫败这一方强国,又岂能如其所愿。
这时,他又来到了一处地势图前,这是九州,有山河大地,万水千山,形成了一幅广阔的江山图。
看着这幅广阔的九州江山图,秦曌眼神在变化,似被其吸引,而对于一位有着野心的王者,最大的诱惑…莫过于江山。
万里江山图。
“自三皇五帝始,九州大地,列国争霸,王者统御一方,千百年来,未曾有过大的变动,这个早已形成的无形规则,是时候该动一动了。”秦曌语气停顿,又道:“这份礼,夏王应该喜欢。”
……
这段时日里,秦国大军,不仅没有停止攻取临安之举,反而愈发猛烈,武威君所率的临安军死伤无数。
临安王于朝堂上勃然大怒,若非理智克制,否则,早已下发檄文,与秦国决一死战。
是可忍孰不可忍。
恰在此时,以海阔天、和生财为首的使节,受秦王任命,再次担当大任,来到了邕安都城,与一众临安朝臣展开一系列激烈争讨。
双方都在据理力争,都不肯让步。
“今日,我大秦便告诉尔等,大秦之疆土,必须整体向东推移六百里,临安若想要议和,就必须以南北为纵线,否则免谈。”海阔天的大嗓子音,在邕安都城内咆哮响起。
“你…你秦国简直痴人说梦,天方夜谭。”一众临安朝臣咬牙切齿,怒火心中烧,拳头嘎吱嘎吱的响。
六百里地?还是整体向东推移?那得要割让多少土地出去…
趁火打劫都不足以形容秦国的狼子野心。
“那便开打,打他个天翻地覆,打他个不死不休,我大秦铁骑兵强马壮,我大秦之兵无往不利,迟早邕安都将成为我大秦的一郡之地。”和生财嗤之以鼻,视如敝屣。
“你…你粗鄙…你野蛮。”临安朝臣气得大声咆哮:“果真如世人所言,真是霸秦、蛮秦。”
海阔天轻呵,那鼻子抬得比天还高,满脸不屑一顾的挑衅道:“我就霸道了,我就野蛮了,来啊~来啊~你来揍我啊~我大秦之兵正好一举踏平汝国。”
“粗鄙,粗鄙啊!”众人眼睛一瞪,气得脸红脖子粗,心中有一万个活撕了这两个嘴贱贼人的想法。
这段时日里,两国使臣深切交流,而秦国大军兵伐的脚步却并未停下,使得临安压力日夜叠增,不仅于此,夏国的兵马也在很大程度上加深了对临安的无形压迫,虽有夏王答应不会无故起兵,可也只是无故。
谁也不敢肯定夏王会不会横插一脚,强行加入两国战事,毕竟,大国之间都是为了利益。
利之合一,方有同盟一说,利之反戈,同盟也能在顷刻间成为大敌,何况,临安与夏国…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同盟。
若有风吹草动,夏国的威胁太大。
这一日,身为秦国丞相的晏茯,不疾不缓的来到了邕安,这是他第二次到来,距上一次同谋讨伐东华,如今,已过去了不少时日。
而这一次,是为了两国议和一事。
“见过丞相。”海阔天、和生财亲自迎接。
“走吧,去王宫。”
……
大殿内,一片鸦雀无声,却又剑拔弩张,气氛诡秘,所有的临安朝臣,甚至,包括冉尊夫妇,都赫然在列,眼神不善。
然而,晏茯视若无睹,并不为所动,开口道:“临安王,此番外臣而来,便是欲告知贵国,大秦不会让步,临安…更没有选择的余地,大秦之疆土,须整体向东扩张,重新划定国界,如此方可议和,同时,这也是临安犯我大秦的代价,没有讨价还价的可能。”
说话时,语气平淡,即使他们身处于临安都城,即使面前之人是临安王,可他们一行人不卑不亢,没有丝毫畏怯。
再则,这是临安要求议和,而非秦国。
“咔嚓。”
临安王手中杯盏被捏碎,面若寒霜,很不好看。伐秦失利损失百万兵马,而今,竟到了需要割让土地才能议和的地步…
其中还包含了众多要隘、关卡。
“秦相如此贪得无厌,不怕离不开临安么。”朝臣冷眼相对。
晏茯回眸望去,看着那人,锋利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骤然一笑道:“晏茯既然到来,便已是置生死于度外,贵国也大可不必有以晏茯要挟大王的心思,大王也不会以区区晏茯而作出让步,此外,也不妨告诉贵国,我等使臣若不能自由出入邕安,我大秦百万铁骑便将东来,踏平这座邕安…”
“够了!”
王台上传来震喝,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临安王,贵国武威君所部,可坚持不了多少时日,若武威君落入我秦国之手,届时,可又是另一回事,我大秦铁骑亦将一路东来,兵临邕安城下也不是没有可能。”海阔天并不忌惮临安王的震怒,说道。
这让不少人拳头紧握,眼露杀意。
“报!”
忽在此时,一位通传军卒快跑而来,呈上一份竹简,道:“大王,鹿台君所部兵马,遭遇秦国太尉率众阻击,我军死伤惨重…”
“报!大王,武威君所部,兵力只剩十万上下,前方…快要失守了…”
一道道声音,响彻在大殿内外,如晴天霹雳,激荡在众人的心头,脸色大变,感到心悸。
哪怕是临安王,亦是如此。
虽然,这并非是临安所有的根基,可,周边有列国,仍需兵力防守,即使全都召回,投入到与秦之战,可也无法肯定最后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
议和?临安王拳头紧握。
晏茯将众人的神情,尽如眼帘,最后又看向了上方的临安王,双方都开始长篇大论,可他始终没有作出丝毫让步,当然,他即使身为丞相,也只是代王言说,更让不了。
直到最后,临安王迫于内忧外患,只得无奈挥手妥协,双方丞相均以相印,签订国书,重新划分两国之边界。
子书琬亲眼目睹这一幕,心中的感触,无以言语,不知该如何去言明此时的心境。
强如临安,竟也会有割地议和的一天,这是她从未想过,也不曾料到过的。
这是对临安的莫大羞辱。
随着国书签订,秦国与临安的战事,看似落下了帷幕,可在九州列国间,却是暗流涌动,仿佛有一场暴风雨,将再一次袭来。
……
中邺边疆。
正对武威君所部大力围杀的武安君,收到了来自京都的诏书,看着这份诏书,白柯眼神思索不定。
半晌后,方才抬手道:“传我军令,不必再围堵追击武威君所部,暂停当前战事。”
“诺!”
一位位通传军卒,将军令传至军中每一位将领。
“重新划定国界…”白柯看着诏书,眉心微凝,思虑万千。
“大将军,我军不日便可全面平定武威君所部,值此关键时刻停止战事,可是发生了何事?”此时,一位位主将到来,包括五虎上将,都赫然在列。
白柯扫视众将,道:“大王来诏,两国议和,暂停当前战事,以最新划分的国界为界…”
议和?众将闻言对视,虽不解大王为何决定议和,但,他们身为将领,自不能违抗王诏。
而在此时,临安军阵营。
武威君残众,在武安君及武威侯的合围打击下,兵力早已是所剩无几,此时的他们,败退而回。
“咳咳…”狼狈不堪的武威君,回眸看向秦军的方位,好似看到了那位秦国的凶名大将,隔空对视。
“武安君。”
……
如今的秦王朝,以中州为中心,向西包括了整个稽州,向北可抵达部分禹州、邯州等要地,而眼下,秦国版图向东…又一次迎来扩张。
而这,也引起了列国的仇视与忌惮。
虽然九州列国,明面上看似平静了不少,可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波谲云诡。
太州,大陵。
身为丞相的晏茯,奔波万里,来到了这座夏国的都城,以秦国丞相之身份,到访大陵。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兄长,近来可好啊。”以丞相茌孖为首的一行夏国朝臣到来,一时间,两位同出学宫的师兄弟,竭诚相待。
“今之你我,都已为国相,为国分忧,是你我之职责,再无昔日兄长之谊。”晏茯扫视茌孖一行人,他们,都曾是学宫的二先生和三先生,却又都以兄长相称,这一点,世人皆知。
然而如今,他们分别为秦夏二国之相,就注定会有争锋相对之时。
“这是自然。”茌孖含笑道,虽仍有着笑意,但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二人的争锋相对。
“秦相此番为何事而来?”
“给夏王送一份大礼。”
“哦?大礼。”不少朝臣诧异,虽不知礼从何来,却也配合着笑道:“秦国的大礼,若说不令人期待,怕是无人相信了。”